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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两虎相争

肉肉喵 11096字 2023-01-13

  “所以说,杜姑姑戌时正会在西配殿等你?你让我去寻她,让她把那个姓方的小贼从掖庭带出来?”

  “嗯,你总结的不错。”

  “然后不管他有没有偷到齐太妃,我都必须再把他从宫里全须全尾地带出宫去,带到你沈孟虞府上?”

  “对,就是这样。”

  因为季云崔自告奋勇地要跟来承担责任,偏殿中侍应更衣的内侍宫女都被他驱到一旁,只留了铜盆帕子等物在他们身边。

  沈孟虞从季云崔手里接过几条干净的帕子,躲在屏风后头打理衣衫。两个人刻意压低了声音说话,倒也不担心被其他闲杂人等听了去。

  季云崔一边留心四下动静,一边和沈孟虞商量着接下来的行事安排,确认步骤。

  直到屏风后沈孟虞唤了他一声,让他再递一盆清水进去时,一手搭着帕子、一手举着团扇的“季内侍”猛地回过味来,愤愤不平地控诉起沈孟虞惨无人道的剥削行为。

  季云崔道:“……不对啊!你这是把我当苦力使唤呢?我要加钱!”

  沈孟虞等了半晌,不见季云崔递水进去,也不好再耽搁。

  他从屏风后转出来,闻言挑了挑眉,云淡风轻地从季苦力身边擦过,自去寻铜盆浣手。

  “没钱。”

  “没钱你装什么胖子,”季云崔暗啐一声,将手上的帕子团扇丢到一边,凑上去逼问,“不对啊,你几日前还给了我一枚流苏剑穗,让我送给金吾卫郎将做礼物。那东西可得值十两银子吧,怎么会没钱?”

  “就是没钱,”沈孟虞本还想继续糊弄过去,然而季云崔脸上却摆明了一副不相信的样子,遂只能无奈地解释道,“借的。”

  “借的?你找谁……”季云崔头一回听说沈孟虞向人借钱,讶异地瞪大了眼睛。

  沈孟虞却没工夫与他细说来龙去脉。

  “就是那小贼,”沈孟虞洗干净了手,又理理衣袍,此时殿中刻漏刚滴到戌时四刻,他无法继续拖延,只能皱了皱眉头,低声吩咐季云崔道,“你要钱待会儿找方祈去要。先告诉我南吕在哪儿,我去寻他。我需得借他扮作我的侍从一道出宫,否则对不上数。”

  季云崔见沈孟虞着急,也没有再促狭下去。

  他随手从边上取了柄拂尘,递给沈孟虞:“我让他与春华班的徐老板一道进宫,此时应在清商楼中候着。你到了楼下,唤他一声就是。”

  说罢,他又从怀里掏了个行酒令时才用的骨制酒筹出来,趁着无人注意,塞进沈孟虞手里,反过来叮嘱他:“你到承天门时,捡左边的宫门走,把这个酒筹给一个眼下有黑痣的金吾卫看。他是我喝酒认识的兄弟,我与他约好了,不会过分盘查。”

  “好。”沈孟虞会意,点点头将酒筹收进袖里。

  旁边有殷勤的宫人眼尖,见沈孟虞已打理好衣饰,遂主动走过来递上食盒,笑着送他出去。

  沈孟虞没来得及与季云崔再多说什么,只能在临踏出偏殿的时候回头多看了他一眼,二人视线一触即走,自去分头行事。

  殿中觥筹交错,殿外月冷风清。季云崔站在高台上目送沈孟虞离开,他没有进殿,而是向门边侍立的宫婢又讨了一壶桂花酿。

  他手上拎着银壶,嘴中哼着断断续续的曲子,抛开身后高烧不断的灯火膏烛,带着一身醉意,踉踉跄跄地向只余月色作伴的桂林中走去。

  “光阴如梦蝶,往事堪嗟……何日春来……又花谢……辜负了锦堂风月……”

  锦堂风月尚不知,梁上君子想打人。

  方祈趴在齐太妃殿中的屋梁上。他轻手轻脚地从袖子里又掏了一块丹桂月饼出来,刚放到嘴边,想了想,又默默塞回去,仅仅靠着被月饼香气唤起的口水,聊以慰藉已经饿得快要瘪下去的肚子。

  他在一个时辰前就摸到了冷宫。

  他本以为在这样的节日里,冷宫的宫女们也应该聚在一起,像平常人家一样吃吃月饼、闲话家常,再不济,就像他上次来时一样,围成一桌冷冰冰的僵尸也好方便行事。然而当他踏进冷宫时,却只见那几个老迈的、刻薄的、涂粉的宫女手里揣着瓜子,正围成一圈站在齐太妃的寝殿前,一边嗑牙,一边看笑话。

  这笑话,自然是齐太妃和那周姑姑的笑话。

  黯淡的灯光透过早已被虫蛀烂的窗纸溢出来,殿中人仿若戏台上的被人操控的皮影,不仅面目模糊,一举一动更是生涩扭曲,配合着支离破碎的哭声、求饶声、咆哮声,就像一出以滑稽开场的悲剧,外人只看得到滑稽,却并不在意这其中是否有六月飘雪的冤案。

  方祈先前只匆匆见了齐太妃一面,然而他对那女子痛苦挣扎的印象太深,此刻看着这群抱臂看笑话的白头宫女,只觉心中硌得慌,遂避过她们,从后殿寻了扇窗,悄悄翻进殿内。

  只是殿内的情形比殿外好不到哪去。

  两名小宫女正压着齐太妃的手脚,试图将她按在椅子上坐定。周姑姑手里抓着一把被撕碎的布条,气得胸口一挺一挺的,她一边骂,一边试图用手捂住齐太妃的嘴巴,想要以此阻止这个疯子癔症发作时的呼喊。

  只是她们碍于齐太妃身份,动作畏手畏脚的,被她们压制住的人却一点也不在乎什么架子。就在方祈逡巡四周,犹豫着要不要先熄了殿内灯烛、只借着月光暗中偷人时,忽听到殿中传来一声撕心裂肺的痛呼,吓得他差点没抱紧柱子,一头栽倒在地。

  方祈好不容易在梁上稳住身形,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半个脑袋向殿中看去,只见那周姑姑脸色煞白地捂着左手手掌,有殷红的鲜血从她颤抖的指缝间滑落,滴在她一身素色的宫裙上,斑斑点点,如堕梅花。

  而另一边,齐太妃的唇角也带着同样的血迹,那血迹糊了她小半张脸,只露出一双疯疯癫癫同时空无一物的眼睛,亮得惊人。

  她似乎不知道被自己咬在齿间的是旁人的皮肉,懵懵懂懂地嚼了嚼,又呸地一声吐在左边的小宫女身上,不管不顾地继续挣扎,发出要孩子求陛下等等莫名其妙的嚎哭,其情状之惨烈,几乎可与那传说中阿鼻地狱里的修罗恶鬼相媲美。

  方祈被齐太妃这般可怕的样子吓住,怔愣了半天,没敢动手。

  等到他回过神来,记起沈孟虞对自己的要求时,底下周姑姑却再也忍受不了齐太妃的疯癫,不管不顾地撕破面子,张牙舞爪地扑上去,与齐太妃二人就这样在寝殿中厮打起来。

  那两个小宫女早被齐太妃那一咬唬住,瑟瑟发抖地松开手,噤若寒蝉地躲在边上,也不知是呆了还是傻了,竟连喊殿外的人进来帮忙都不会喊。

  方祈不是没看过女子打架,但是一个疯婆子和一个老宫婢之间的厮打他还是头一次见。只见那二人又抓又挠,撕来咬去,压在地上的黑发纠结不清,绞成一团,就连膏烛的光芒也照不亮她们惨白的面容。

  在这黑白二色之间,还有那一抹红色的血迹偶尔浮现,影影绰绰的血光吓得他愈发不敢动作,只能缩在梁上当鹌鹑,打算等她们消停点了再寻机会带走齐太妃。

  这一等,就是半个时辰。

  半个时辰过去,齐太妃消停是消停了,然而她瘫坐在地上,脸颊高肿,鲜血污面,身上衫裙皆破,又累得那两个小宫女上来服侍她更衣涂药,如此一番折腾,又是半个时辰过去。

  这两个宫女的动作能不能再快一点?要是耽误了沈孟虞叮嘱过的时辰可怎么办?他可还没吃饭呢!

  方祈的一颗心历经同情、惊恐、无聊等多重翻覆,到最后,只剩下焦躁。

  那厢周姑姑用上十分力气,好不容易赢了这场厮打。她靠在椅子上,一脸狼狈地平复气息,原本簪在头上的那几朵桂花早就掉没了,从方祈趴在梁上的角度看过去,也只能看见她额头上紫了一块,唇角歪斜,向右边耷拉,比之齐太妃,不遑多让。

  山下的女人是老虎,宫里的女人才是真正的母老虎啊!方祈不过瞟了周姑姑一眼,回想起那句俗语,心有戚戚。

  他又看了一会儿,总算等到那周姑姑恢复些许气力,自己从椅子上站起来。

  周姑姑将脖子微微向旁边拧了拧,看见已经变回温顺模样的齐太妃被那两个小宫女扶回床上,一声不吭地任人摆布,这才长长松了口气,龇牙咧嘴地咒了这失心疯的老怪物一句,唤那两个小宫女过来,让她们熄了油灯,一人搭着手臂,一人扶着后腰,磕磕绊绊地走出寝殿,回去治伤。

  油灯一熄,殿里霎时安静下来,殿外看笑话的宫女见好戏谢幕,也三三两两地自行散去,很快,寝殿内外又恢复到平日里万籁俱寂的样子。

  除了那几滴落在地上未曾擦去的鲜血,无人知晓一个时辰前这里曾上演过怎样可怕的一出悲剧。

  方祈蹑手蹑脚地从梁上跳下来。

  他踮起脚,凑到窗边,借着破洞的窗纸确认那些宫女已各自回房,冷宫廊下再无更多人走动,这才轻轻吐出那一口已经郁积了一个多时辰的浊气,想要回头偷人,尽快完成任务。

  然而他刚一转身,却被身后站着的人影吓了一跳,差点没夹起尾巴再度蹿上房梁。

  那个本该躺在床上沉默不语的女子不知何时下了床,悄无声息地来到他身后。她脚尖踮起,肩背佝偻,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张挂在空中的人皮灯笼,摇摇欲坠的样子既伶仃,又可怖。

  见方祈转头,那张被长发遮掩大半的脸上突然露出一个困惑的表情,下一刻,嶙峋得仿佛只剩下骨头的右手蓦地伸出,趁着方祈怔愣的瞬息,迅若闪电地抓住他的手臂。

  “你是谁?”

  齐太妃的声音在风里微微颤抖,但落在方祈耳中,却异常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  注:

  “光阴如梦蝶”几句出自马致远《夜行船·秋思》一组套曲,稍微有几个字改动。

  疯了的太妃糖不甜,是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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