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娆那个死女人简直太不要脸了，居然用这种下三滥的手段挖我墙脚！”

　　来自盛扬怒气冲冲的声音从手机听筒里传出，回响在安静的车厢里。

　　郁宁听着对方接连不断发出的愤怒咆哮，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对方根本不给他插话的机会，喋喋不休地咒骂着这个叫做苏娆的女人。

　　苏娆和盛扬同是蓝海娱乐的经纪人，这次惹得盛扬如此大怒，正是因为她把盛扬为郁宁争取来的个节目给抢了。同为个公司的同事，这样背后捅刀子确实不够厚道，也怪不得盛扬如此生气。

　　盛扬骂人的话已经越来越不和谐，郁宁有些不安地看了眼旁边开车的东方珩，对方的注意力虽然还在开车上，但是眉头微微蹙起，显然是听到这些话，有点想法的。

　　之前郁宁听到节目被抢时惊讶叫出声来，引起东方珩的注意，于是对方让他打开免提，跟他块听了起来。

　　盛扬又骂了会儿，骂到没词可骂了，然后又从无营养的咒骂她本人骂回到事件本身上面。

　　“那死娘们儿知道正面竞争赢不了我们，居然开出低价来撕资源，结果居然还真被她撕到了！你知道她开的价有多低吗，几乎就是白给！靠，她怎么不倒贴的！”

　　骂完苏娆，他又开始骂节目组：“那节目组也是个没节操的，谁便宜就找谁吗？乞丐便宜他们怎么不拉队乞丐上去表演的？也不想想便宜没好货，就苏娆手下的那几个歪瓜裂枣，不靠这种剑走偏锋怎么可能拿得到资源！个不要脸个没节操，天生绝配！”

　　盛扬口气骂了这么久，此时停下喘了口气，说道：“喂宁宁，你在听吗？怎么半天不说话的？”

　　我倒是想说话，你不给机会啊。

　　郁宁开口：“嗯，我在听——盛哥你消消气，不要为这种事情生气，气坏了身子划不来的。”

　　盛扬听对方竟然还心平气和地安慰他，而不是和他起谴责这种龌龊行为，更来气了：“我怎么可能不气！之前那破节目的编导联系我，求了我好久，我看他们有诚意才把你的综艺首秀给了他们，就差签合同这临门脚了，结果苏娆降个价，他们就没节操地反悔了，这不是涮着我玩吗！这么没有契约精神，我看以后谁还敢上他们的节目！”

　　“还有苏娆那个死女人，天天净琢磨着怎么钻漏洞走捷径，什么下三滥手段都玩得风生水起！你以为她那些资源都是怎么来的，要么是开低价从别人那里抢来的，要么是把手下小新人送去给人家睡来的，反正不管手段正不正当，只要管用就行——她这么有恃无恐，不就是仗着自己是姓刘的那个胖子的嫡系吗，刘胖子每次都袒护那死女人，打压我们这些小经纪人！个公司的还搞这么多派系，整天勾心斗角的，我看这破公司迟早要完！”

　　听到他这么说，郁宁下意识去看东方珩的反应，虽然不是当着他的面说的，但是听到别人这么说自家公司，应该不会高兴的吧。

　　果然，东方珩的脸色很难看。

　　而电话那头的盛扬显然已经气到失去理智，口不择言了，他恨恨地说：“艹！既然这样，那大家起烂咯！不就是玩手段吗，谁不会啊！宁宁，改天我也给你找两个有钱老头，你把他们给我伺候好了！”

　　诶？

　　彼时，郁宁还没把视线从东方珩的脸上移开，于是他就这么眼睁睁地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的脸色更阴沉了几分，几乎要滴出水来。

　　郁宁愣了好会儿，才反应过来盛扬话里的意思，大为窘迫地叫着：“盛哥，你别胡说啊！”

　　电话那头没有立刻回话，只听得那边传来阵悉索之声，片刻后，盛扬的声音再次响起：“宁宁，我先不跟你说了，那个死女人回来了，我找她吵架去了！”

　　说完，电话干脆地挂断了。

　　郁宁对着屏幕发了会儿呆，回过神来，讪讪地把手机收了起来。

　　身边传来阵寒意，比出风口吹出的冷气还冷，郁宁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扭头去看身边的人。

　　踌躇了下，郁宁还是开口说道；“那个，你别介意，盛哥他都是胡说道的，他其实不是那个意思。”

　　人家不是真心想要你公司完的，他还要靠公司赚钱呢。

　　东方珩闻言冷冷地哼了声，没有说话。

　　过了会儿，东方珩向他瞥眼过来，语气凉凉地开口：“资源被抢，你就不生气？”

　　他倒是观察了这小东西好会儿，开始听到节目被抢倒是惊讶了下，但是很快便平静下来，脸上也看不出多少怒意，这就让人感到很困惑了。

　　郁宁沉吟下，似在思考怎么回答，然后他挠挠头，露出个无奈的笑容：“其实我无所谓啦。”

　　“嗯？”

　　“我开始就不是很想上节目，演戏才是我的本职。但是盛哥说这年头要维持人气，就得四处刷脸，我现在暂时没其他的工作，就先凑合下。”他耸耸肩，确实是脸的不在乎，“反正都是凑合，凑合这个和凑合其他的，也都没差。”

　　听了他的说法，东方珩看了他眼，神色有些许的微妙。

　　“你倒是心大。”半晌，东方珩如此评价道。

　　郁宁想了想，说道：“做人计较那么多很累的。”

　　东方珩又看了他眼，这次什么都没有说，便转回去继续开车。

　　*

　　被东方珩送到公司之后，郁宁便直接乘电梯上了楼的经纪人部。

　　他随便看了眼，便看到堆人聚在经理办公室门口，而里面传来激烈的争吵声。

　　想必正是盛扬和苏娆在里面吵架吧。

　　郁宁收回视线，径自向盛扬的办公室走去，听这战况似乎不太妙，还是先回去泡杯茶，等人回来让他消消火吧。

　　他估算得没错，十分钟后盛扬便怒气冲冲地回来了，用力摔门，发出声巨响。

　　“气死老子了！”盛扬脚踢在沙发腿上，“那对狗男女唱和的，就知道说什么这很常见，让我不要大惊小怪的！尤其是那死女人，看她那副得意的嘴脸，要不是我不打女人，我早就打她了，让她还能笑得出来！”

　　郁宁及时送上茶水给他，温声安慰：“盛哥，喝口茶消消气。”

　　“气都气饱了还喝茶！”

　　虽然嘴上骂着，但是盛扬还是把茶杯接过去猛灌口，但是马上又吐了出来：“烫死我了！”

　　郁宁无辜地说：“我才刚泡好……”

　　盛扬看着他，无奈地叹口气，把杯子放下，严肃地问：“你来多久了？”

　　郁宁想了想：“有十分钟了吧。”

　　“你都回来十分钟了，你就不知道进去帮我吵架吗！”盛扬恨铁不成钢地骂道，“你知不知道我个人要对他们两张嘴有多辛苦吗，虽然我吵架厉害，但那两个人口、活也不错，我完全是输在了数量上啊！”

　　说到这里，盛扬非常悲愤，他完全是在孤军奋战啊，这仗虽败犹荣！

　　郁宁露出为难的神色：“可我不会吵架呀……”

　　“不会吵架你学啊！”盛扬拍着胸脯，“有我这个吵架天王在，你还愁学不会！”

　　看了看他，郁宁想了好会儿，低下头小声说道：“我爸爸妈妈以前经常吵架，所以……”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但是盛扬却会意地点点头，再开口时已经换了话题：“算了，资源他们吃下去就不可能再吐出来，就算吵赢了也没用，这个节目就送给他们吧。”

　　“诶？”郁宁感到很惊奇，这人刚刚还义愤填膺的，怎么现在又不在意了？

　　看出他的困惑，盛扬耸了耸肩，嘴边扬起个神秘的笑：“本来那个节目的风格就不是很适合你，节目本身质量也般，就是靠着出位博眼球，个搞不好还要被人骂死，他们喜欢就去上咯。”

　　郁宁虚心求教：“盛哥，既然是这样的节目，你为什么还要让我上呢？”

　　盛扬看他眼，理直气壮地说：“他们通告费高啊。”

　　郁宁感到阵心塞，因为通告费高就把他往这种火坑里推，这个男人遇到和钱相关的事情就毫无节操了——其实他之前生气也是因为到手的鸭子飞了吧。

　　现在他甚至开始怀疑，之前盛扬说的要给他找两个有钱老头的话是不是真的了，按照他的节操来说，很有可能。

　　郁宁浑身恶寒，他说：“盛哥，我们换其他的节目上吧，应该还有其他的节目邀请我了吧？”

　　然而对于他的提议，盛扬只是伸出根手指在他面前摇了摇。

　　盯着那根手指，郁宁露出疑惑的表情。

　　“我们不上节目了。”盛扬说道。

　　郁宁更疑惑了。

　　盛扬扬起嘴角，笑了笑：“半个月后，李启导演的新戏要开试镜会，这段时间你就准备这个吧——那可是个大制作，如果能拿下，又岂是区区几个综艺节目能比得上的。”

　　听到这个名字，郁宁心动，李启导演他倒是知道，国内顶级导演，之前闲极无聊的时候，他倒是看过几部他导的电影，非常有自己的风格，他还挺喜欢的。

　　不过好像跟某个人的风格有点像来着……

　　郁宁想了想，李导好像是那位黎导的师父来着。

　　不会也是个变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