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白衣小男孩扑到轩辕的小腿上, 大眼里满是喜悦。

　　轩辕微笑着俯身，熟练地将小男孩给一把抱起，亲昵地捏了捏他的小脸蛋道：“今天在家乖吗？”

　　小男孩有些害羞地低着头，奶声奶气道：“泽儿有听师父的话, 将《上古遗卷》给通读了一遍。”

　　“哦, 是么？那为师待会儿倒是要好好考察一番。”轩辕笑着，抱着小男孩向茅屋走去。

　　路边的秦牵眉头微皱, 泽儿……莫非这白衣小男孩就是小时候的曦泽？黑眸中闪过一道不明的情绪，秦牵快步跟了上去。

　　进了茅屋, 只见屋内的布置果然同曦泽的居所一模一样，甚至连房间里各种小摆件的摆放位置都是分毫不差。秦牵随意找了处空地盘腿坐下，若有所思地盯着面前的幻影。

　　轩辕抱着小男孩走到一处矮几旁, 将他放了下来。小男孩松开手，小脸上隐约有些失落。只是这情绪很快被他给掩饰过去，待轩辕望向他时, 他已摆出了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轩辕从矮几上拿起一摞厚厚的竹简，随意从其中抽查了几个段落, 小男孩果然对答如流, 听得轩辕连连称赞。

　　“不错, 看来这几天, 你没有辜负为师的期望。”轩辕笑着摸了摸小男孩的脑袋。

　　小男孩仰着头，大眼儿亮晶晶的，显然很开心。他小步跑到轩辕怀中，搂着轩辕的脖子试探道：“师父, 是不是等泽儿变强了，师父就愿意带着泽儿一起出去玩了？”

　　闻着怀中小男孩身上的奶香味，轩辕笑着凑近小男孩的脸，用鼻尖蹭了蹭小男孩的鼻尖：“泽儿想和为师一起出去玩？”

　　被轩辕亲昵的动作弄得羞红了脸的小男孩，低着头埋在轩辕怀中，声若蚊蝇：“嗯，泽儿想和师父一起，不想和师父分开。”

　　轩辕闻言，眸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轻拍着小男孩的背，缓缓道：“虽然能被泽儿如此依赖，师父很开心。不过泽儿可是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总有一天会和师父分开的。”

　　小男孩听了，身子一颤，双手瞬间搂紧了轩辕的脖子，声音泛起了哭腔：“泽儿不管，泽儿不要师父分开！”

　　小男孩说着说着，竟哭了起来。他抱着轩辕，哭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轩辕一时慌了神，忙抱起小男孩柔声哄道：“好好，师父答应你，不和你分开，好不好？泽儿别哭了。”

　　哭得小脸通红的小男孩抽泣着抬起头，两只大眼里仍在不断冒着泪珠：“真的吗？师父没有骗泽儿？”

　　轩辕无奈地用袖子替小男孩擦去泪痕：“当然，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男孩这才破涕为笑，吸了吸鼻子道：“师父一定要记住今天的话，日后若是不遵守诺言，泽儿就算上天入地也会找到师父。”

　　轩辕失笑：“好好好，为师真是怕了你了。”

　　这之后，种种幻象皆是轩辕与小男孩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木桌前，轩辕抱着小男孩教他写字。

　　“泽儿，这两个字就是你的名字，曦泽。‘曦’寓意清晨的阳光，‘泽’则是恩泽，恩惠的意思。师父为你取这个名字，便是希望你能如阳光般温暖，恩泽他人，做一个自由快乐，又富有善心的神灵。”

　　小男孩点了点头，忽而抬头望着轩辕道：“那师父你的名字呢？轩辕，这两个字怎么写？又是什么意思？”

　　轩辕一怔，笑道：“师父的名字么？从字面上来理解，可以理解成为木车，没有什么深层的含义。”

　　“木车？”小男孩放下手中的毛笔，羞怯地凑到轩辕脸上亲了一口，大眼里含着希冀，“师父以后当泽儿一个人的木车，好不好？”

　　轩辕捏了捏小男孩的脸：“那可不成，师父可不想做一辈子的木车，哈哈哈~”

　　画面一变，茅屋前，轩辕在教小男孩练习法术。

　　“泽儿，捏诀的手势不对，要像这样。”此时的轩辕脸色严肃，眼神凌厉。

　　小男孩有些慌乱地抿紧了小嘴，照着轩辕的手势重新将几个繁复的手诀给从头演练了一遍。然而不知是因为过于紧张还是其他，仍是弄错了几处。

　　轩辕摇了摇头，走到小男孩身边耐心指导：“还是不对，泽儿，仔细看着师父的动作，再来一遍。”

　　之后练了许多遍，小男孩才将手势给正确地演练出来。他松了口气，正有些不安地抬头，就见不远处走来一名男子。

　　男子和轩辕说了几句话后，轩辕回头对着小男孩道：“泽儿，今天就练到这里，师父有事要出去一下，明天才会回来。晚上一个人在家不准贪玩，早点歇息。”说完，和男子一起离开了。

　　小男孩站在原地，望着轩辕离开的背影，小脸上浮现一抹落寞。

　　“好的，师父。”小男孩低声说着，丧气地垂着小脑袋往茅屋走去。

　　小男孩并没有听从轩辕的嘱咐，早早歇息。而是抱着枕头，端着个小板凳守在茅屋门口等着。从黄昏一直等到月上梢头。

　　夜深了，小男孩靠在门边，两只大眼因为困意而显得愈发朦胧。小脑袋一点一点的，挣扎在睡梦和清醒之间。每当他要睡去时，他便用手掐自己的胳膊，逼迫自己醒来。

　　就这样等到了后半夜，茅屋外总算响起了熟悉的脚步声。

　　轩辕惊讶地望着守在门口的小人儿：“泽儿？”

　　小男孩闻声瞬间抱着枕头站了起来，大眼发亮：“师父！”

　　他丢开枕头，迈着小短腿激动地向轩辕扑去，扑了轩辕一个满怀。

　　轩辕抱起他，眼中含着无奈：“怎么还没睡觉？为师不是说了，第二天才会回来么？”

　　小男孩抱着轩辕的脖子，将小脑袋深深地埋在轩辕的怀中，闻着熟悉的衣料香味，他的眼皮子渐渐变得沉重，稚嫩的声音越来越小：“唔，要等师父回来一起睡。”说着，他两眼一闭，沉沉睡去。

　　只是睡着了，那双小手仍紧紧抱着轩辕的脖子，不曾放开。

　　轩辕笑着摇了摇头，抱着小男孩走进了屋子。

　　如此种种，记忆幻象变幻的速度越来越快。由一开始的，一个完整的事件，到只有某个片段，在到之后的只出现某个画面，如同浮光流影一般在秦牵面前一一呈现。而记忆中的小男孩，也从一开始的两三岁孩童，逐渐长成了十四五岁的青涩少年。

　　到了某一处时，记忆幻境又再次慢了下来。

　　这个时候，轩辕已将天君之位传给了其他族人，带着少年曦泽在三界四处游玩。

　　一直旁观的秦牵，隐隐有种感觉，一切事情的源头即将在他面前展现。

　　轩辕到底为何而死，龙族到底为何而亡，而曦泽又是因何性情大变，变成如今这般冷漠无情之徒。所有的谜团，就要在这里解开了。

　　人界一处荒山里，山清水秀，山谷里回荡着各种鸟儿的啼叫声。

　　轩辕懒散地靠着一块石头，在河边垂钓。阳光照在他英俊的脸上，带着让人昏昏欲睡的暖意。他眼帘低垂，不一会儿便沉入了梦乡。

　　不远处，正在一张木桌前替他画像的少年曦泽无奈地摇了摇头，将手中毛笔放下。手捏法诀，一个闪身来到轩辕身边。他俯下身，从乾坤袋里掏出一张薄毯小心披在轩辕身上，而后坐到轩辕身边，让轩辕的脑袋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小心翼翼地，生怕不小心弄醒了轩辕。

　　做好一切后，曦泽微微侧头，望着熟睡中的轩辕，眼神宁静而柔和。就好像看着自己最珍视的宝物，久久无法移开视线。

　　这份温馨并没有持续多久，不一会儿，一个熟悉的人影从天而降，来到曦泽和轩辕面前。

　　秦牵的眸光一凝，元始天尊？！

　　这个时候的元始天尊相较于现实世界的天尊要稍微年轻些，看起来五十多岁的样子，一头白发中尚能看到几许黑发，只不过身上仍穿着那身破旧的打着补丁的道袍，手上端着一个罗盘。

　　曦泽抬头望着元始天尊，将手放到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在神识中道：“曦泽拜见天尊。天尊若有事不妨直接告知曦泽，待师父醒来后，曦泽自会转告给他。”

　　元始天尊的脸色带着几分沉重。他摇了摇头，在神识中回道：“此事事关重大，不好说与你听。”

　　说着不待曦泽反应，一甩袖，一道劲风瞬间刮起，朝轩辕扑了过去。睡得正香的轩辕一下子便醒了。他坐起身揉了揉眉心，见元始天尊脸色不好，不由笑道：“青玄老弟这是遇到什么糟心事了？”

　　元始天尊叹了口气，别有深意地看了曦泽一眼，直接在神识中对着轩辕说了什么。

　　原本脸上带笑的轩辕，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迅速站起身，将身上的薄毯递给曦泽道：“泽儿，为师有事得去趟天界。等办完了事，再……来找你。”

　　见轩辕要走，曦泽忙伸手拽住他的衣袖道：“师父，可以带上泽儿吗？如今泽儿的法术小有所成，也想为师父尽上一份心力。”

　　轩辕沉默了一瞬，挥开曦泽的手道：“此事事关重大，泽儿你帮不上忙。好了，听师父的话，乖乖在这里等着为师就好。”

　　说着，转身和元始天尊两人匆匆离开，独留曦泽一人待在山谷里。谁知这一别，竟是诀别。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天使“想想日出吧”的雷，和小天使“桃夭”“默笙”和“雪影蓝风凝墨轩”送的营养液，么么哒~（=ˇω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