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欢？我确实是还喜欢你，但是和这没有必然的关系。”程凝萱还是维持原来的表情, 轻轻摇头, 说, “毕竟你不喜欢, 不是吗？只有你才能决定你的人生, 是我太过固执，不应该这么逼你。我不会再用你的身份去接戏接通告了, 你不想做便不不做……”

　　“等一下！”程凝萱改变这么大，闻潇潇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你说……说什么？”程凝萱这个人, 认定的事便不会回头，现在她是在后悔？

　　“回去吧, 别在这里站着。”程凝萱不再多收，把手放在门上，就要关门。

　　闻潇潇直直地注视程凝萱。这个人, 即使说喜欢也如此公式化，她背地里做的那些, 仿佛与她联系不起来。

　　若不是刚才白楠爆出来的佐证, 程凝萱表现得太过平常，她说的喜欢, 闻潇潇是不会相信的。程凝萱背地里做了那么多，为她处理队友的麻烦，费劲心思接下通告，重新打开局面, 还曾有意把自己准备许久的电影项目给她主演……

　　如果这一切是因为还喜欢，那就说得通了。

　　可是，等她不顾一切赶过来，见到程凝萱，却是对方平静的神情。

　　程凝萱干脆利落地说她还喜欢，可是却没有三年前的那种亲昵。

　　闻潇潇的心脏在这时诡异地平静下来了。

　　闻潇潇卡住门，快速道，“我们打一个赌怎么样？”

　　“……打赌？”

　　程凝萱朝里面看了一眼，廖紫月听到外面的声音，正在加快速度，随时会冲出来。

　　“你先回去吧，回头我们再说。”

　　“不，就现在！”闻潇潇坚持，强行挤进门，“我们打个赌，我们……”

　　“你们在做……”刚踏进门的邓琳忽然愕然地睁大眼睛，放声尖叫，“啊啊啊，是程凝萱！”

　　两人都没把注意力放在别的地方，连邓琳回来了都没发现。

　　“程凝萱！居然是真的程凝萱！”邓琳哆哆嗦嗦地大喊大叫，完全打断了闻潇潇的话。

　　“啊啊啊啊——”满屋都是邓琳激动不已的声音。

　　“又怎么了？！”浴室里的廖紫月更加暴躁，“都说了不要吵了！大半夜的，你们两个能不能安静点！有完没完，大家好聚好散不行吗？！给邻居留个好印象不行吗？！”

　　程凝萱：“……”她就知道会是这样，谈话彻底中断。

　　邓琳已经疯了，抱住闻潇潇不撒手：“可……可以给我签个名吗？我，我好喜欢你的，我是你的忠实粉丝，超超超超级喜欢你！你的电影我每一部都看三遍以上！”

　　闻潇潇：“……”

　　艰难地将邓琳的手掰开，闻潇潇擦擦冷汗：“好好，好的，谢谢你的喜欢。”

　　这感觉真是太诡异了。真没想到有一天同事兼室友会滔滔不绝地对自己表达崇敬之情。

　　闻潇潇抬头一瞥，程凝萱正抱臂站在一边，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糟了！闻潇潇浑身一凉。

　　她这样算不算是被人发现身份，还是大半夜的，出现在看似不相干的人这里。

　　邓琳赶不走，里面还有一个廖紫月……

　　果然很快，廖紫月穿麻利就跑出来，连头发都来不及擦干：“你们这是……”她的视线定格在闻潇潇身上：“程凝萱？你怎么在这里？”

　　屋里的两个队友，一个激动，一个镇定。看邓琳那样，程凝萱肯定不是她带来的。

　　那么……

　　“潇潇？”

　　“嗯？”闻潇潇反射性做出应答，“什么事？”

　　自认没叫错人的廖紫月愣住：“哈？”

　　眼看场面越来越混乱，程凝萱忙开口圆场：“凝萱她是来找我的。”

　　“找你？”邓琳问，“找你做什么？”

　　大半夜的，有什么事是现在必须过来说的？

　　“凝萱刚从片场收工回来，路过顺便来找我一下。”程凝萱说，“你不是要签名吗？快去找笔。”

　　邓琳反应过来，转身去找纸笔，又恋恋不舍地看了一眼闻潇潇：“等我回来你还在吧？”

　　“在的。”闻潇潇勉力微笑，“我等你。”

　　“签完名就回去吧。”程凝萱不欲多说，朝闻潇潇一点头，“今天太晚了。”

　　廖紫月挑了挑眉，回身找邓琳：“给我一张纸，我也要签名！”

　　整个客厅很快就只剩她们二人。

　　“我们打个赌，”不给程凝萱打断的机会，闻潇潇迅速说完，“我已经听白姐说了，我……我想出演你的电影！我们就打这个赌！”

　　“赌什么？”

　　喉咙紧张到发干，闻潇潇咬了咬嘴唇：“这个电影对你很重要，除了票房，你还要有奖项的肯定，证明你做制作人也是成功的。悬疑电影很少有高票房，你最少要保证能捞到一个奖——所以，只要你给我演，我一定给你拿个奖回来！”

　　程凝萱敛下睫毛：“我不太想答应。”

　　“为什么？”

　　“因为你可能会输。”程凝萱淡淡道，“奖项不是那么好拿的，很多人演了一辈子的戏，不要说主角，连个正经的配角都没有，你凭什么断定，你出演就一定能拿奖呢？”

　　“我不明白，如果你是粉丝，那不是更应该希望我能接下这个电影吗？”作为粉丝，若是偶像的事业能更上一层，该高兴才是。程凝萱穿到闻潇潇身体后，替她接了不少通告，可以说是重新打开了事业局面。

　　“可是作为《KQJ》这部电影的制片人，我并不愿意，”程凝萱说，“你只是个过气偶像，没有粉丝支持，没有票房号召力，就算是单论演技，你也没有特别拔尖——我为什么要选你？”

　　这就是程凝萱，哪怕是在这种时候，都理智得可怕。

　　闻潇潇咬牙：“这是事实，我不否认，但我觉得我可以。”

　　程凝萱笑了：“很多人都觉得自己可以，每个新人都认为自己是踏着七彩祥云，注定要爆红的。”但实际是，他们最后都收了自己的狂妄嚣张，退出了娱乐圈。

　　这就是程凝萱的“失望”吗？

　　恍若一盆凉水从闻潇潇头上当头浇下。

　　程凝萱说得没错，撇开感情，她凭什么一定要让自己主演，这部电影有她的投资，如果不能收回本，她就要赔进大半资产。而且，一部电影也不是她一个人想怎么做都可以，下面还有无数地为这部电影努力的人。

　　闻潇潇做不出反驳，她满心的苦涩：“好……你说得对，是我异想天开了。”

　　程凝萱既然已经对她失望，又怎么会把这个机会给她。

　　“又给你添麻烦了，抱歉。”闻潇潇几乎站立不稳，扶着隔断门，“我走了，再见。”

　　程凝萱站在原地，看闻潇潇即将迈出门，陡然出声：“你这是在主动争取？”

　　闻潇潇红着眼眶，不敢回头，只能胡乱点头。

　　抛开感情，单纯偶像和粉丝的之间的关系来讲，她知晓“知否知否”对她失望的时候，真的很难受。

　　如果这就是“知否知否”的期望……闻潇潇愿意当做自己还不知道“知否知否”就是程凝萱，重新开始。

　　最后一次，她想说，她不是那样的人。

　　她也有过想要让所有人都知道有个很厉害的女艺人，她叫闻潇潇，她唱歌很好听，摇滚很有味道，现场舞台炸裂，除此之外，她还会演戏，演技爆棚。

　　——在“知否知否”心里，她就是这样的人。

　　“你……”程凝萱向前迈出一步，却猝不及防地跌倒。

　　“凝萱——”听到声响，闻潇潇顾不得其他，连忙回头扶住她，“你没事吧？”

　　“没事……”程凝萱有些懊恼，自己实在是太紧张了，“不用扶，我自己就可以……”

　　然而还没等她说完，扶着她的闻潇潇便被她一拉，两人一起摔到地上。

　　天旋地转，程凝萱皱眉，她居然在一个地方同时摔倒两次。

　　“抱歉——”程凝萱愣住，看着眼前人，两人肩膀相靠，闻潇潇几乎是被她抱在怀里。

　　“换……换回来了？”闻潇潇跟着反应过来。

　　“对，换回来了。”程凝萱努力平稳呼吸，“虽然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终归不是坏事。”

　　闻潇潇呆呆点头。

　　程凝萱站起来，握紧手心：“我忽然改变主意了，我想请你，做我的电影女主角。”

　　“嗯？”闻潇潇不解，程凝萱怎么这么快就改变主意了？

　　“我再强调一遍，这和我是否还喜欢你没有关系，这是赌约，我答应了，不过，如果你做不到……”程凝萱轻笑，“那就要付出代价，我可不是做慈善的。”

　　“闻潇潇，这可是你自己送上门的。”

　　她说完，大步迈出门，留闻潇潇还呆坐在原地。

　　“影后呢？”邓琳终于找到纸笔，冲出来，“我，我找到纸笔了！”

　　“签名！我要签名，还要合影留念！”邓琳口中念着，到处找程凝萱的身影，“她人呢？不是说给我签名吗？”

　　廖紫月慢悠悠地跟在她后头，看见只剩闻潇潇一人。

　　“大概是走了吧，程影后那么忙，”廖紫月催促，“赶紧的，洗洗睡吧！再吵邻居都有意见，都要搬走了还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