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3

　　答案自然是——不可以。

　　林子言察觉到司玥有些退缩的想法，佯装无所谓地在一边沙发上坐下来, 嘴里的话却不停地往外蹦：“你不想对剧本的话也是可以的。我倒是无所谓, 就怕你明天太紧张以至于发挥不好。”想了想, 觉得自己这话有点瞧不起对方的意思, 她便连忙加了句, 安抚道，“不过你是新人, 导演会稍微宽松些，犯点错也没问题的。”

　　司玥抬头扫了眼睁眼说瞎话的林子言, 没说话, 心底却有些感动。林子言之前才说导演制片都严格要求，现在又来句“宽松些”自打嘴巴, 无非是想让她放松些拍戏不要太大压力罢了。

　　把这份心意埋在心底，司玥顺着对方的话接下去，调侃道：“我倒是不紧张。不就是亲一下么, 当作亲香肠就好了。”

　　香肠？林子言所有心情瞬间被这个形容词给抹掉了，扫了眼司玥身侧紧握的手, 直接进入话题：“先从第一幕开始吧。”虽然存在亲密的念头, 但她更担心的是司玥会发挥不好。拍戏本就是个双刃剑，拍得好了自然出头, 不好那就是招人嫌。当初她想着拉司玥一把，自然得护着对方不招人嫌。

　　“好。”既然答应演戏，那司玥就想着做到更好，把内心的不自在抛在一边, 认真地跟林子言学习演戏的技巧，拍戏除了演技还需要走位，就怕拍着拍着就出了镜头。

　　林子言本以为司玥不是科班出身，演技爆发什么的那是没可能的，但这一晚上的接触下来，她发现司玥对人物的性格把控得很好，说台词的时候语气神态也十分到位，如果不是知道对方是第一次接触，她都怀疑司玥是个老戏骨了。

　　因为时间原因，两人最后没将情节完全表演出来，只是把台词给对了一遍，然后分析了婉儿在各个场景该有的语气和行为举止。

　　临出司玥的门，林子言又嘴欠问了句：“真的不练习一下吻戏？”

　　回应她的是一个干脆利落地关门声——“嘭”。

　　“年轻人禁不起挑逗。”林子言站在门前，突然笑了出来，转身却发现灯光一闪，一道人影从拐角处闪过。

　　眼中闪过深思，从口袋中拿出手机，林子言让酒店的管理人员把这边的摄像发给她，然后打电话给自己团队吩咐公关最近盯着点她和司玥的事情，全然不关心那些团队听见自家老板叮嘱他们关注敌对公司新人时崩溃的反应。那是死对头家的艺人啊！关她们华语传媒什么事？不过众人心底各种牢骚，但还是很快就行动起来，时时刻刻盯着网络水军，致力于在不利消息出来前就把所有□□抹杀掉。

　　第二天六点，司玥神清气爽地出门，发现对面酒店的门也被打开，下意识就抬手打了声招呼：“早。”

　　“早。”林子言不着痕迹把司玥从头到脚扫了遍，浅粉色的简便运动装让对方显得更有朝气，问，“你这是要去晨运？”

　　司玥回头把门锁紧，听见林子言这话头也不回地“嗯”了声。

　　“那刚好，我们一起吧。”

　　司玥这才发现林子言难得穿了身运动服，整个人看起来年轻了不少，便随口夸了句：“运动服挺适合你的。”

　　“是吗？”林子言嘴唇忍不住上扬，心底思索着换一下衣服的风格，是买一打运动服好呢还是买两打？不如，让司玥帮她买？

　　司玥已经习惯林子言这口嫌体正直的闷骚样，自动将对方不以为意的神情转换为“我很满意”，快速点了点头：“好看。”

　　“那就好。”

　　司玥瞄了眼林子言那暗地嘚瑟的样子，突然觉得第一面印象真要不得。

　　收回视线，为了避免就这个好不好看的问题深入进去，她把钥匙放兜里，建议道：“这附近有个公园，我们可以过去那边跑步。

　　“好。”林子言跟在司玥身边，两人没说话，她就时不时把余光偷偷放在司玥身上。

　　一次两次还好，但次数多了，司玥自然感觉到了。低着头看了自己一眼，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她便问：“我怎么了吗？”

　　“没。”林子言摇头，笑了出来，“我只是突然反应过来你喜欢粉色。”

　　“我不喜欢粉色，但也不讨厌。”司玥伸了伸懒腰。

　　“那你这衣服……”

　　“我妈喜欢粉色。”

　　“喜欢粉色的阿姨一定是个可爱的人，而且那你一定很喜欢你妈妈。”林子言侧着脑袋望着司玥，说起母亲时一脸愉悦的神情和话里的依赖无不显示着对方对家人的亲近。

　　司玥点了点头，声音带着股理所当然：“自然。我不喜欢我妈喜欢谁？你吗？”

　　林子言心跳漏了拍，讪笑道：“自然是阿姨，哈、哈哈。”看司玥这般，她突然觉得自己不仅得攻占司玥心房，还得刷岳母大人的好感度。想了想，她问：“那你喜欢什么颜色？”

　　司玥停下脚步，侧着头眼神奇怪地望着林子言，直把对方看出冷汗，才开口：“你该不会是为了问我喜欢什么颜色才绕了这么个圈子吧？”

　　林子言挑了挑眉：“我说是你信吗？何况我像这样的人？”

　　“不信，也不像。”司玥用一种挑剔的目光扫了扫林子言，最后摇头长叹了口气，“因为你压根就是。”

　　林子言沉默了会，抬手弹了弹司玥脑门，方才压着对方肩膀往前走：“好吧，是诺诺让我帮忙问的，你可别和她说我把她暴露出来了。”林子言就知道有时候说真话别人还不相信，便真真假假地掺和着回答。

　　“原来是诺诺啊。”说是诺诺，司玥就信了，因为林诺诺最近貌似有轮为她迷妹的趋向，而迷妹想了解偶像的兴趣爱好也是十分正常的。想清楚，司玥便大方地道：“回头你把诺诺想知道的问题都罗列出来，我直接给她写了。”

　　林子言对于司玥这“大方”的行为，并不感到开心，毕竟对方大方的对象不是自己，所以好一会儿才说了声“好”。她问了个问题都没有回答，但一说是诺诺想知道的司玥就买一赠多，想知道什么问什么，真是人比人逼死人。

　　余光打量着司玥一脸认真的侧脸，林子言在心底叹了口气，自己真的还任重而道远。

　　司玥找的公园环境不错，一大早就已经有不少爷爷奶奶在运动，一边还有广场舞大妈在各种音乐声中翩翩起舞，口中还“哟嘿”“嘿哟”个不停。

　　两人做些热身运动，时不时就和几个热情的大妈打着招呼。

　　过来时两人忘了带眼镜，容貌和气质在一群人之中特别显眼，尤其是曾拍过家庭剧的林子言，十分受这些家庭主妇欢迎，一出现就被认了出来。不过幸好大家都明白事理，没有发生什么□□的事情，胡乱蹭了一通就散开了，毕竟追偶像还不如广场舞实在。

　　两人的体力武力都不错，在公园里运动了半小时才离开公园。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地方？”

　　司玥看着林子言被挤乱了的头发，忍着笑意：“过来的时候无意中发现了。”只是你之前在车上一直盯着我看，自然看不到。

　　“怎么了？”林子言疑惑地抬头。

　　“发型。”司玥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捧着肚子蹲了下来。刚刚那群叔叔阿姨围观的时候，摸得最多的就是林子言的头发，以至于对方的脑袋现在就跟个鸡冠头似的。想到林子言还顶着这么个丧病的发型和自己跑步，司玥就控制不住自己的笑声。

　　“别笑了。”林子言再大的郁闷都在司玥的笑声中消失无踪，但看对方笑得这么夸张，还是有些无奈的。

　　“我控自不住我寄几。”司玥抬头瞄了眼，又忍不住笑了出来。

　　林子言挑眉，也没把自己头发捋好，上前一步对着司玥的头发各种折腾，并制止了对方的动作：“这是作为你不给我提醒毁我形象的惩罚。”

　　司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换上一张苦瓜脸：“我最多是知情不报，这怎么能有惩罚？”

　　“你要知道颜值当道，要是有人拍照放到网络上，说不定我会掉粉的，你说你该不该惩罚？”林子言一本正经地摇了摇头，举着手指左右晃了晃，“是不是该罚？”

　　司玥扫了眼林子言那鸡冠头，抬手盖住眼睛，任由对方在自己的脑袋上动来动去，眼不见心不烦，心想：要是真在意形象，现在不该整理好发型么！

　　等了会，司玥发现林子言还没弄完，忍不住开口催促：“好了没？”弄这么久是打算折腾多么可怕的造型？

　　“没，等一会儿先。”林子言眼底满是笑意，快速拿出手机给两人来了个自拍。

　　“咔嚓——”

　　林子言把手机收起来，佯装着在司玥头上捣鼓几下，才说了声“好了”。

　　司玥把手拿下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手机看了下自己的造型，发现自己黑长直的头发被拨弄得乱七八糟，还被打了好几个蝴蝶结，顿时无语地看向一边的林子言，对方那一脸无辜的眼神看得她心里疲惫。

　　林子言憋住笑意：“你头发手感不错。”

　　“所以就顺手打了几个结？”

　　“咳。”林子言右手握拳抵唇清咳了下嗓子，“我给你解开吧。”

　　“不说惩罚？走吧。”司玥也不是玩不起的人，说完就从口袋里掏出口罩，先跑了。

　　林子言大喊失策，掏口袋也没东西，只能连忙跟了上去，发现两人这发型果然很引人注目，便在出了公园的时候拉起司玥的手：“跑。”

　　“什么？”司玥以为发生了什么，紧跟在林子言身后跑回了酒店。

　　“呼——”

　　等进了电梯，司玥才回过神来：“发生了什么事？”

　　“我们的样子太蠢了。”林子言看司玥圆溜溜的眼神忍不住抬手揉了揉，却把对方那本就乱七八糟的发型弄得更乱了。

　　司玥：……被你弄了以后不是更蠢了？谁说要惩罚的？

　　“我给你捋好吧。”林子言假装没看见司玥嫌弃的眼神，低着头认真地把对方的头发给捋直了，动作轻柔，就怕拉扯疼对方。

　　司玥发现自己现在整个人被林子言环保住，周围都是林子言那带着几分花香的气息，发现有些眼晕。

　　为转移注意力，司玥便问：“你喷了香水？”

　　“没。”林子言手中动作不停，“估计是沐浴露的花香，你喜欢的话我可以送你一瓶。”

　　司玥嘴角抽了抽：“不用了。”喜欢送沐浴露什么的真是个清纯不做作的爱好。

　　“可惜了。”林子言嘴角微勾，在电梯上了十楼的时候松开了司玥，“好了。”

　　司玥摸了摸自己的头发，违心地道了声谢。

　　“我帮你弄好了，你是不是该帮我处理好？”

　　司玥：“……”她发现自己走过的套路就是林子言的套路，各种套路真是层出不穷。她还以为对方真的那么好心帮她弄头发，没想到最后还得帮回去。

　　“把你脑袋低一点。”司玥觉得自己身高已经够高了，没想到林子言还比她高了半个头，忍不住嘀咕，“没事长这么高干嘛？”

　　林子言耳尖，低下头凑近司玥的时候听见司玥的话，顿时笑了出来：“你也高。”

　　“自然。”司玥全盘接收林子言的肯定，抬手给对方弄头发。林子言的头发相对而言要短一点，所以整理起来也方便，在快到十五楼的时候就捋好了。

　　“咔嚓——”“小心。”电梯抵达时碰撞了下，司玥没站稳往旁边晃去，林子言连忙拉着对方的腰往自己这边一拉，把人抱在怀里，另一只手拉着栏杆。

　　与此同时，电梯门被打开，门外说得正欢的两人看见电梯内搂在一起的两人，瞬间鸦雀无声。

　　024

　　场面有一瞬间的尴尬。

　　林子言松开司玥，神色自若得拉着对方走出电梯，挥挥手打招呼：“安姨，诺诺。”

　　“嗯？嗯。”电梯那站着的正是安长平和林诺诺，她们齐齐地看着两人的手，脸色有一瞬间的奇怪。

　　电梯门慢慢合上，安长平连忙对着林子言点了点头，一手拉着行李箱一手牵着林诺诺进了电梯，想了想，在电梯快闭上的时候，建议道：“以后亲热的时候注意一下场合。”

　　司玥被说得有些不好意思，然而没来得及解释，电梯的门就给合上了。

　　“都怪你。”司玥已经可以想象到自己在安长平心目中的形象了，顿时瞪了林子言一眼。

　　“是我的错，不过安姨知道我们关系好，年轻人打打闹闹挺正常的。”知道司玥现在正在气头上，林子言也没有反驳，便换了个话题，“时间不早了，洗下澡我带你去吃早餐，之后再去剧组。”

　　“嗯。”司玥点了点头，转身拿钥匙开门，然而刚开门就听见身后传来林子言的声音。

　　“司小玥你真的不要沐浴露？”

　　深吸了口气，司玥告诉自己真动起手来自己是打不过林子言的，方才控制住自己想要打人的冲动，径直推门走了进去。

　　去tmd沐浴露。

　　再次顺利调戏司玥的林子言满脸愉快地进了自己的客房。

　　*

　　两人到达剧组的时候，剧组的工作人员都在忙碌中，便直接去找导演。

　　“你们来的正好，熟悉下剧本，我们就开始拍摄你们的戏份。”导演看见两人，连忙要他们去换衣服定妆，“小玥你也不用太紧张，有子言在，你再差她都能把你带入戏的，平常也可以也多和子言交流交流磨合一下默契。”

　　司玥看了林子言一眼，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我会好好向前辈一起学习的，导演。”

　　懂事乖巧的人总是受人喜欢，司玥那乖顺的样子配上一副好容貌，瞬间就戳到了导演的喜欢，好感度涨了不少：“子言带她去换衣服吧。”

　　“好。”林子言扫了司玥那弯起的嘴角一眼，经过对方的时候面无表情地说了句“跟上”。

　　“导演，突然之间插进来一个没有演过戏的新人真的没问题吗？”一边的副导演有些迟疑地问，“要知道这部戏我们可是花费了不少心思，总不能多了瑕疵吧。”

　　“只要不差得跟一坨翔一样，看着安制片的份子上，我们都不该说什么。”导演若有所指地说，“何况不一定有我们想象的那么糟糕。”

　　察觉到副导演还想说些什么，导演直接打断了他的话：“就算真的糟糕，演的戏份和后期播出来的戏份一不一样你不懂？”有些演员会发现明明拍戏的时候自己的戏份比另一个人多，但实际播出的时候却比对方少，那就是后期剪辑的原因。

　　副导演连忙收声，转身去和道具师交流。

　　林子言不是第一次穿古装，所以穿的熟练，早早就换好出来化妆。

　　等林子言被化妆师抹完粉底，耳边响起一阵阵吸气声，转头一看司玥正从换衣室里出来。

　　司玥所扮演的婉儿乃是大家闺秀，气质甚佳，容貌出众，性格外柔内刚。出场第一幕乃是婉儿受人欺辱，被女主孟宛所救的场景，所以司玥穿的衣衫衣衫故意弄得有些凌乱，加上长发披肩，配上那张让人舒服的容貌，确实是一红颜祸水。

　　“过来吧。”察觉到剧组人员在司玥身上流连的视线，林子言出声让司玥在自己身边坐下。

　　林子言这番举动明显表明司玥是由她罩着，其余有什么心思的人都只能把那点想法压回心底。

　　“挺好看的。”听见旁边椅子被拉开，林子言眯着眼，赞美道，“不过以后别轻易这么穿。”

　　司玥无语：“正常人平时都不会穿戏服。”

　　“也是。”林子言按捺住心底的悸动，闭上眼，没再说话。

　　第一次拍摄，因为司玥走位问题而重来。

　　第二次拍摄，司玥吸取教训，顺利通过两人初遇的那一幕。

　　“小玥挺有天赋的。”在司玥拍摄的时候，导演感慨了句。

　　“确实挺有灵气。”副导演也不得不承认自己之前看错人了。

　　一天过去，司玥只重拍了三次。一次是第一次走位不熟悉，剩余两次是因为其余的人忘词和神情不对，所以准确来说，因为司玥原因而重拍的只有一次。虽然拍摄的戏份都挺简单的，但这种通过率也侧面证明了司玥的演技，所以剧组的人看司玥时眼神也没那么苛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