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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或携子同老

肉肉喵 19141字 2023-01-11

  东池国, 铸城, 相府。

  “风歌, 快来看,今儿的花开得真好。”

  南无站在园中,何止今日, 连日来,每日的花都好看得很, 可风歌却偏要她用嘴说出来。

  不止要用嘴说, 还要学着风歌的样子做出一番姿势来。

  风歌一头长发垂到脚眼边闲散地披着, 人站在花树上,半倚着虚空, 微是张看着天儿,轻飘飘的说:“风歌,快来看,今儿的花开得真好。”

  她便是想着让南无也学学话本儿上的女子, 不然南无,你这样就太有些与别的女子不同了。

  不能老不与我说话,虽然我也喜欢你不说话的样子,——

  风格为这等要不要南无说话的事儿憋得脑壳疼, 不过还是想着让南无学来看看。

  南无手脚使剑可快, 让她半捻着花枝,望着半空说话, 确实不易。

  “风歌,快——来——来看, 今儿——的………。”

  反复也练了好几遍,简单的也试了,难的也试了,可没一个有些像样。

  不对不对,风歌连连摇头:“怎么的总也是要停下来。”

  最近相府下人们交头接耳议论的便是小姐身的丑侍学话。

  “也不是不会说话,为何小姐偏要教她呢。”

  “小姐就想着她说多说些话。”

  “可小姐当初不就是喜欢她不会说话吗?”

  “哎,那是当初。你不知道小姐自迷上那些画本后……

  南无憋了半晌还是学不来风歌教她那样的话,终于还是停了下来:“不喜欢。”

  “嗯?”

  “这样,不喜欢。”她喜欢听风歌说话,风歌总是和和乐乐的,在园中跑来跑去。

  风歌会说,快来看,这里飘下来好多花瓣,会说,今儿的月色真好。

  风歌还会说,南无,你今儿真好看。

  可是南无只会硬梆梆地吐出那么几个字,你要她说,风歌,快来看,今儿的花儿真好看,她便说不来了。

  实在是舌头打不过节来。

  实在是往时话说得太少。

  风歌面上的笑停了停,稍有些黯然:“不喜欢便不学了。”

  别人的话,我却也是不想多听的。

  园中寂寥得很,不过幸而我要入宫了,或许宫中就有很多有趣的人儿呢。

  也不知道那个池羽究竟是怎么个样子的,拉了南无坐在倚着树坐下,她自又是侧着躺下了,脑袋枕在南无腿上。

  “你今日说了五十几字了罢。”比刚进院时说得多了。

  嘴角微是抿了起来,抬头看一眼南无,做得也多了,不过这等事总也不好意思说出来。

  最近相府戒备越来越严,她自上画本的事后便再也不能出去,似乎说东池与南凉交锋了,爹爹忙得都顾不得来骂她。

  骂她与南无。

  她已然从侍女那里逼问到现在府里都在说她和南无的闲话。

  说的什么?

  侍女说,女子与女子做出这等事来是不许的。

  问她为何,侍女也说不上来,不过到底乱掐了几句听来的闲话,说府里那个受宠的妾室传的。

  男为阳,女为阴。

  女子与女子便是有违阴阳之道,违背天理,是为不容。

  风歌不以为然,这些人天天念叨先书经上的东西,有甚意思呢,都是别人写的,我是我。

  “南无,你放心,我定会让你一直留在我身边的。”风歌说着便闭着眼小歇起来。

  周无帮她衣衫铺好,看着她面容恬静地睡在自己怀中。

  看着风歌搭在她膝前的手。

  即使经常去握,仍旧每次都觉得心内响个不停,每次都是小心翼翼,迟疑地把那只手捏在掌心里。

  比璞玉还美,比风还要柔。

  她轻轻地捏着,即使连着好些天,她都与这怀里的相拥而眠,甚至做得更多。

  即使是这样,还是觉得每次与她相亲便心儿跳得也厉害。

  她曾经以为对子桑那种死心踏地的守护,便是世人说的情爱了,遇到风歌她才知不一样的。

  护子桑开始时是命,后来也因命再逢,再后来是因为她就只识得这么一个人。

  遇到风歌始才知,原来这世上还会有别人的。

  她不知道风歌是如何想的。

  风歌说她不喜欢想事情,事情一旦复杂了便拍拍脑袋说,我这脑壳呀,想不来的。

  风歌和子桑也不一样。

  子桑总是一副了然明白的样子,其实也是迷迷糊糊的不知道自己到底要什么。

  风歌知道,风歌说喜欢便是喜欢的,不喜欢便是不喜欢的,想做便去做了,但有何惧。

  所以风歌虽然有时候也有心事,不过很快便能笑起来,看看花开和花落,事儿转眼就过了。

  远远南无就看见了有人往这边走过来。

  是相爷风曾年,他紧皱着眉头,挥手把两边跟着的管事都散了下去。

  怀里的风歌还在睡着,南无不确定要不要叫醒她。

  .

  风曾年走近前来,胡子几乎倒竖,眼睛瞪着这个地位卑微的侍女,以及躲她怀里躺着未来的王妃——她的女儿风歌。

  “给我起来。”

  风曾年要气死了,岁首过后这段时间便开始筹备过几日的婚礼忙得不可开交,好不容易有空和小妾同房睡觉,枕边全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家里的妾室几房总也喜欢编排她唯一的这个女儿,以往他都是随便听听,不当真。

  可这次可不是普通的什么责罚下人的事儿了。

  听见小妾说现在府里都在传小姐风歌与女侍同床共枕的事情,使得他又想起画本一事。

  那画上可都是女子两两交合的姿势。

  如此淋了一晚上的冷汗,早早便跑过来准备兴师问罪。

  只见得南无手正握着她女儿五指,哪里还需要多问。

  “不孝女,来人给我拿家法来。”伸了手方才想起为了避丑,把管事的都叫退了下去。

  不过这一声吼使得风歌身子震了震,便于南无怀中坐了起来,见得吹胡子瞪眼睛的爹爹在圆中急得打转,手指着她发抖:“你你你看看你都做了些什么。”

  风歌虽不想事,可也是不蠢,自然知道她爹爹这趟气的是甚,她只说:“我做什么我都是知道的,我也喜欢这般。”

  另一边其它她也是有些心虚的,只是不大与人说。

  她到底还是知道自己要嫁给池羽,这样与南无一起是不太对的,不过她不知道为什么就不对。

  “大婚眼前,你与女子乱搞,女儿家的名节,我相府的脸面呢?”

  凤歌坐在南无面前不说话,就听着他爹在那里百般地开始了长篇大道。

  不经意间便又重复了那一句:“你是王的女人。”

  “我现在也是南无的女人。”

  风曾年一听整个人就呆了下来,半晌才反应过来:“厚颜无耻,厚颜无耻。”

  转了一圈没有找到到趁手的东西,撸了袖子便走上来劈手向下。

  没落实,手不被南无抓住了。

  “你算个什么东西?”

  原本闭上眼睛打算受这一掌的风歌睁眼把南无的手收回来,有些怕怕地试着与她爹爹商量:“要是我这么不成体统的话,大不了我不嫁给国君了,爹爹我就谁也不嫁,就让南无陪着我。”

  “这嫁衣都送来了,哪有不嫁。”风曾年气归气,可是国婚大事,哪里是说取消就能取消的。

  之所以大战前联姻,也是奔着喜色当头,按东池的说法,有大吉之意。

  本就是大吉大利的事情,于这节骨眼上突然取消,国内定然多有人说三道四的。

  东池国近此年,风好水好,国内大丰,也是风和日美的影响,趋风附雅行径广受推崇。

  于这节骨上,池羽忽就以血十年之前的先王之仇为由起兵,已然让一干文臣雅士诟病连连,象征大吉的婚事但停了下来,岂不正说是不吉之兆么。

  嫁女之事,必是要行。

  不嫁不行,那我便嫁,可是你不许把南无支走。

  就在这园子里,东池一人之下,万人之下的相爷与膝下唯一的女儿僵持下来。

  一干侍卫不知如何是好。

  风歌咬牙:“你知道我向来说到做到,但让南无离开这院,我就死给你看。”

  若是待嫁王妃血溅府内,便是凶上加凶的大不利之兆罢。

  僵持半日,相爷终究还是一甩袖走了。

  府内流言也即慢慢便散了开去,方知相爷下了禁令,但有人再提小姐园中之事,即鞭刑至死。

  婚得结,不结不行。

  风歌看着气呼呼的相爷出了园,亦是小叹口气,她也就只有拿自己威胁的时候才能起点用。

  除了这条命,其实她也不比别个多些什么,一转过来,面上便又是欢喜地笑了:“南无,我嫁给池羽你喜欢吗?”

  风歌说了,喜欢就说喜欢的,不喜欢就说不喜欢,多简单的事儿。

  可这次南无发现有时候一点也不简单,她说不上来,嘴张了张,又合上。

  风歌脸上的笑就敛去了半分:“你要是说不喜欢,我就和你逃走罢。 ”

  这是话本上看来的,画着那些春色图的书本儿是找不着了,令管事的去外边找了些解乏的东西来。

  话本里写的都是些简单易懂的故事。

  拿手指那上边两个字:“喏,这里写了,私相授受,是夜而奔。”

  写得这般复杂,其实就是逃走嘛,我们也学她们。

  南无拧着眉头,看看话本,又看看一脸认真的风歌。

  她不能逃。

  她原本来这里要做的事情便只有一桩,她不能逃——

  你为何总也听命于人。

  那年如是,经年再逢又如是。

  摇头。

  “那我便嫁给池羽了。”反正听说宫里大得很,宫里比相府还好。

  做王妃呢,这书里边都总也写王妃王后们的事儿,必然是好的罢。

  “你不想和我一直在一起吗?“

  不敢应声。

  “那我就真的嫁给池羽了。”

  风歌眨着眼睛再问,手里捏着的那话本,生给掐烂了两页。

  翻了好些许本,始才明白,原来与一个人有了肌肤之情,便应当从心从身都守着的。

  她往时都是讨厌看诗书词理的,也是想着要弄明白这□□究竟是何东西才掰着脑壳硬往里装些前人故事进去的。

  装得多了,便大约明白了,喜欢便是喜欢就身和心都会想给那个人。

  喜欢的人就应该不离不弃才是。

  若是真的喜欢一个人便会想娶她,想和她在一起。

  不正有个词如何说的?

  举案齐眉,或携子同老,总之再多了别人便不太好了。

  “那我就真的嫁给池羽了。”手里的话本甩在了南无脚下。

  她这是头次在她面前,变得这般生气,缓了两日也没有缓过来。

  只是在夜里的时候一个人在榻上转来转去,被子那些也全都往睡在仆榻的南无身上扔。

  实在没得什么扔了,便把身上的衣裳儿也一件一件脱下来往南无身上扔。

  南无不知道如何是好,眼睛也没敢闭上,只是平躺着,任风歌的薄衫从半空中飘下来敷在脸上的。

  有淡淡的花香,与园里万花飘香不一样,花香里还有风歌的味道。

  只这样一想到风歌身上的香味和软软的感觉,心腹往下边绷了绷。

  榻上的人边轻挽着长发的丝带都解下来扔了过去。

  最后便只剩得肚兜才止了手,再没得多余的东西可以扔。

  这么个人怎就也不会急,也不难过呢。

  罢了,不想,想得我脑壳疼,都是看那些什么话本,脑子便整日神神叨叨的了。

  “喂,那个侍女,把我衣服捡过来给我。”

  南无便如言起身做她作为女侍该做的事情,拿了衣服上前。

  “帮我穿起来。”风歌身上只剩一件肚兜,张开手作出更衣状。

  南无上弯腰把一衣袖给她套上,再半环着,要将后边另一边的衣袖拉过来时人便给风歌抱住了:“抱着我。”

  那便抱着了。

  “叫我的名字。”

  “风歌。”

  “给我脱衣服。”

  仍是依言做了,刚套上去一边的衣裳给她拿了下来。

  耳前的风歌看着她,眼神与平时的嘻笑轻挑全不一样,半咬着唇,拿眼打量着她。

  眼前的风歌身上只剩着一件鲜红的肚兜,上边小绣着池莲。.

  “还要脱。”

  仍是依言做了,只是向来握剑擅稳的手这回又抖着的。

  从旁边解了系带,再探手去解颈带的时候,风歌的手便又攀上她的脖子,在她耳边说:“这次该你了。”

  “你即然是我的女侍自然要听我的。”风歌使性子的气儿又上来了,可眼里仍是委屈的拧巴。

  “把外边里边的都脱了。”

  于是到最后便都两相裸着了。

  “你过来。”

  过来了,就坐在眼前,风歌一下子就伏在她胸口恨恨地咬下去。

  疼,也痒。

  不敢动,直到风歌抬起眼来,那眼里已然朦胧一片,声音里道不尽的委屈:“我要做你的女人。”

  我要做你的女人,这么一句话便让她原本一直绷在小腹的那股躁动完全地穿过心头直击脑门。

  什么也顾不得了。

  什么也顾不得了。

  甚至想过或把自己的魂儿辗碎分在成千上万片的花开里。

  成为她眼里的一道景,成为她喜欢的一切,然后无数次盛开,无数次凋零。

  能被她看见,能偶有一两楼拂过她身边也是好的。

  而这一刻,她全然拥有着身下的人,她盘散在榻上,乌黑一片的长发。

  每一寸肌肤,她都细细地揉在手里,化在指尖。

  还有她的柔腻,和渐变的湿滑,为她而变得不一样的地方,至少在这一刻都是她的。.

  “嗯……南无,叫我的名字。”

  “风……歌。”

  很吃力,因为心一直砰砰地跳着,身子起伏不止。

  完全地进入,与眼前的人紧紧贴在一起的时候,她才微是小心地在她耳边说:“风歌,我的女人。”

  这句话,说得很轻,很柔,可听在心里却如钢铁般硬实,完全地深入她。

  “啊……。”

  两个人都在这里顿住,依偎在一起,风歌慢慢收着小腹,包纳着她:“我还是……想和你一起去私……奔。”

  像那日我们出府的日子,湖边景色正好。

  “我也想。”南无应着,慢慢沉下身子,听着风歌喉间又慢慢响起的吟呓声。

  想看水光磷磷,流水潺潺,看鱼儿往下,再往上。

  看车水马龙,川间往来,或有飞马疾疾,越行越快,往峰上去。

  行街上有食色各相,一色重过一色,再深进那有画本儿的坊店里。

  看你绯色满面,看像你出了这厢再进那厢,看你快活至极的模样。

  进进出出,间池有水,玉指深探,触之心暖,再进进出出,泉口便欲发的紧实。

  绕洞三回,进出便欲显得张驰有度,水声也渐便频盛了。

  慢慢似便到了尽头,万物似止而崩。

  南无背上尽数都是抓痕,风歌连着叫了好几声她的名字。

  越叫越响,到最后,便只剩了软软一息说:“抱着我,不要动,不要出来。”

  于是便也抱着。

  僵着,直到身下的人慢慢儿再往她怀里挤挤似睡着了,指边不那般紧了才双手来怀住她。

  二日醒来,风歌先是看了看已然收拾齐整的屋内,再又是看了身上的肚兜,最后才看向自己指尖。

  好像又把她抓狠了。

  画本上也没说为何会这样,只每回便总也感觉要死了般,又害怕她突然就这样停下来离开。

  迷迷糊糊便环着她的背便总也是抓,弄得指尖便隐约能见到血痕。

  “你每回都比我早醒,过来。”

  南无就又听话地过去。

  “抱着我再躺会。”

  就抱着了。

  不过起身后,却仍是那副不想理的样子,闷着头起来还是看话本。

  连看了好些天,越发觉得为啥别人的情爱是那般的,我与南无是这样的呢。

  她想着怪来怪去,还是南无太不爱说话了,可想来她本就可能就是喜欢南无不说话呢。

  头疼。

  自此便没再提私奔的事情,日子也慢慢变得如往。

  一个于廊下或闲看花,或低头看那劳什子话本。不年书也不看花的时候便盯着南无静静儿地看。

  另一个就在哪里也是静静站着的,若正遇上风歌非要凑到她眼根子底下来看她,便也转下眼珠子去看她。

  每这时风歌便总是忽就咬她的唇,她便会微张开嘴来,接着那往里窜的小舌。

  除此外便少说其它话。

  只是入了夜时又仍要拥着睡,不然其中一个便又是要使性子扔东西的罢。

  天下的月儿也渐发的圆了,照得银装满地,原本就□□相砌的园里便渡了层光晕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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