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个饭的工夫, 顾祎的手机已经响了四回。

　　“谁打来的？你怎么不接呀？”夏昭昭看顾祎一脸的不耐烦表情，本不想问, 但不问又不是那么回事，这种时候就得让她说出来, 才能好受一些，不然一直这样心烦，夏昭昭也不会开心。

　　顾祎说：“无聊的人, 不用管他。”说完就作势要把手机关机。但她还没等关上, 铃声又响了起来。

　　“我来接。”夏昭昭从顾祎手上拿走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你好，请问哪位找顾总？”

　　“顾总现在正在开会, 不方便接电话，需要我转达什么信息吗？”

　　“好的，等顾总忙完会给您回电话。”

　　礼貌地打发了这个人, 顾祎的手机终于安静了下来。

　　夏昭昭说：“这样不就好了吗？一直不接也不能解决问题。”她没问这人是谁，但也猜到大概是对顾祎有什么想法的那种人，想一想顾祎回京城见了那么多人，而她的订婚风波又过去了那么久，别人见她还没结婚, 肯定又要惦记。

　　顾祎皱着眉头, 反问夏昭昭：“什么呀就好了，你还告诉他说我要给他回电话？”她一手拿着一块翅根，小心地用两根手指捏着被脆骨包裹着的那一端，另一手握着一杯现打的可乐, 说话的时候手掌不自觉地用力，几乎要把纸杯都捏扁了。

　　“回个屁电话？你敢回我揍死你！我这只是敷衍他，敷衍懂不懂？”夏昭昭也皱眉看向顾祎。

　　“这还差不多。”顾祎突然笑了，这才放过了手里的饮料杯，然后又说：“吃完饭你想去哪儿啊？”

　　“你不用回去吗？”

　　顾祎摇头：“这是我们两个一起过的第一个情人节啊，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呢？”

　　“你不是还有很多事要忙？”

　　“没什么重要的事。”顾祎故作轻松地说。其实她临时起意回滨城，她爸妈都已经轮流“教育”过她一回了。说来说去还是觉得一年也看不见她多长时间，她倒好，一门心思想往外走，不过念在她回去是为了工作，他们也就像寻常父母那样嘴上发发牢骚，又在行动上给了顾祎不少的支持。

　　比如说，东城店的年度排名上升幅度不小，顾英杰个人就给了顾祎八位数的奖金。

　　顾祎拿到奖金，第一个念头，就是要跟夏昭昭一起庆祝一下。

　　“那晚上呢？”夏昭昭又问，“还要折腾回去吗？”

　　“不折腾了。”顾祎说。

　　“真是为了回来陪我过节的呀？”

　　顾祎扬了扬眉，像是个要糖吃的小朋友一样，“那当然，感动吗？”

　　“那怎么办呀，我一会儿还得出门呢，我不能陪你呀。”夏昭昭故作可惜地说。

　　顾祎听完，秒变脸，原本那一点儿得意此刻荡然无存，而是忽然又十分委屈似的，一边眨眼一边对夏昭昭说：“你要去哪儿啊，可以带我一起去吗？我给你开车，还给你拎包，我话也不多，吃得还少，最重要的是，带在身边儿还赏心悦目地，怎么样？”

　　看着顾祎这小狗一样的可怜小眼神儿，夏昭昭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发顶，像是在宋青雅家撸狗那样，从发顶摸到发尾，如此反复。

　　××××

　　这是顾祎跟夏昭昭第一次要一起看一场电影。

　　在顾祎把VIP厅的所有座位都选了一遍之后，准备要付款的时候，系统提示她，一次只能最多购买6张票。

　　“这个APP是不是傻的？有钱还不赚？开发人员一定没看过霸总小说，怎么不能包场呢？”顾祎对着手机发牢骚，有钱还花不出去了？我就不信了，大不了我一次买6张，分成几次买完，虽然有些麻烦，但结果是一样的。

　　夏昭昭在她犯蠢之前，及时地把手机抢走了，她瞪顾祎：“你是不是傻的？有你这么买票的吗？”

　　“我还不是怕别人打扰吗？”顾祎又开始委屈，“人家还不是想跟你两个人独处嘛，干嘛这样凶人家……”

　　还没等出门呢，夏昭昭已经被这突如其来的凉意激起一身鸡皮疙瘩。“好好说话。”

　　顾祎却是忽然叹一口气说：“这个VIP厅设计得不合理，就应该设计一些情侣双人床，俩人一起躺着看电影多好呀。”

　　夏昭昭：“……”她听说过国外有这种情侣电影院，但是不适用在国内吧？想一想就觉得可怕。

　　“那我把前后左右的票都买了，总可以了吧？”顾祎还想跟夏昭昭讨价还价。

　　夏昭昭面无表情地说道：“那别看了。”

　　顾祎：“……”

　　不情愿地只买了两张电影票，顾祎一路开车开得飞快，即使在停车场绕了好几圈找车位，最后到达影院的时候，也还是提前了二十多分钟。

　　情人节，又赶上还没过元宵节，出来逛街的人不少，电影院里也很多人。她们还是刻意选的一家位置比较偏远的电影院，结果依然人满为患。除了成双成对的情侣或闺蜜，更多的是带着孩子过节的。

　　取完票，两人准备排队入场的时候，夏昭昭的微信提示音响了两声。她以为是郭阳或者魏晓雪发来的，可能是工作上的事，于是赶紧点开来看。她不知道，魏晓雪已经严令禁止郭阳在群里发消息了。

　　点开的时候，夏昭昭愣了一下。是高博。在这么敏感的日子，他给她发消息干嘛？他怕是不知道顾祎现在有多爱吃醋吧？

　　顾祎把小脑袋凑了过来，看见微信首页上，备注姓名为高博的对话框头像上显示有两条未读消息，于是问夏昭昭：“高博发来的？你怎么不看啊？”

　　“我可以看吗？”夏昭昭反问顾祎道。

　　顾祎被问愣了，反应了一瞬才说：“又不是别人，他我还是比较放心的。”在顾祎看来，即便高博心里有夏昭昭，但对于夏昭昭来说，高博大概就是一个亦兄亦友的存在。

　　“那我看了啊。”夏昭昭还有些不敢确信。

　　顾祎一脸坦然：“看吧，我是那么乱吃醋的人吗？”

　　夏昭昭笑着摇摇头，心里却在说“是，你就是！”

　　高博问夏昭昭在哪儿呢，今天打算做什么。

　　夏昭昭还没等打字回话，已经感觉到顾祎盯着屏幕的眼神似乎突然变得有“杀气”了。她赶紧打字回复：跟顾祎一起看电影。

　　高博回复得很快：你不是说顾总赶不回来吗？

　　夏昭昭一口气没上来，被呛得咳嗽了起来，什么鬼？高博怎么知道的？她没跟他联系过呀。

　　顾祎没说话，只是静静看着屏幕，看夏昭昭怎么回话。

　　夏昭昭感觉头皮有些发麻，想解释，但一抬头发现顾祎根本不看她，只等着她打字，于是她只能继续回答高博的问题：又回来了。

　　高博发来一个大哭的表情。

　　顾祎清了清嗓子，似乎努力在压抑着时不时就往上窜的醋意一般。

　　夏昭昭正在不知所措的时候，高博又发来一条信息：你跟宋青雅你们两个都太过份了，平时虐狗不说，情人节了，你们俩出去各自逍遥快活，我只能对着两个熊孩子，看熊出没。

　　“哈哈哈哈哈……”夏昭昭握着手机笑得前仰后合。

　　顾祎没看懂，问夏昭昭：“你在笑什么？”

　　“本来今天宋青雅要跟她老公出去过二人世界，就打电话给我让我去给她带孩子，我当然不肯了，我就借口说公司有事儿，结果她把高博叫去了。”夏昭昭暗暗得意，幸亏她拒绝了，不然，这时候嚎啕大哭的人就是她自己了。

　　顾祎：“……”在带孩子这个问题上，再深厚的友谊都经不住考验。

　　夏昭昭继续回复高博：那没办法了，谁让你单身呢。

　　高博：单身狗不配过情人节吗？

　　夏昭昭：对。

　　高博：……

　　夏昭昭：再说你也不孤单啊，那不是还有两个小宝贝陪着你吗？

　　高博：两个混世魔王还差不多

　　夏昭昭还安抚他：还有胖达呢，它也是单身狗

　　高博：……

　　电影已经开始检票了，夏昭昭于是收起手机，转而拉着顾祎的手往里面走。

　　“你这么对人家不太好吧？”顾祎都看不下去了，人家高博就是性格太好了，但也不能这么欺负人家吧。

　　夏昭昭解释说：“我跟他既然都说好要继续做好朋友了，说话当然会随意一点啊，就好像你跟陈总一样，你跟陈总说话会客客气气保持礼貌吗？”

　　顾祎想说陈天然又不喜欢我，这不能这么比较吧？只是还没等说出口，夏昭昭又说：“不过你俩也可能是因为一开始就是这种相处的模式，所以陈总才对你没动过心思。而我跟高博之前就是虽然关系好，但总是有些太客气了，所以才会生出这些不必要的麻烦。”

　　是这样吗？

　　顾祎边走边思考着，进到了放映厅后，才一坐下，手机铃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周围观众正在陆续进场，顾祎快速接起，压低声音“喂”了一声。

　　“顾祎，你在京城吗？”是久违的同学梁思怡。

　　顾祎小声回答说：“刚从京城走，你回去了？”说来也是挺无奈的，俩人一直念叨着回国以后要经常聚一下，但各自工作都很忙，一直也没时间好好在一起吃个饭喝个茶什么的，梁思怡做进出口贸易，春节期间也不休息，所以顾祎在京城的时候，她们又没见着。

　　梁思怡说：“没有，我来滨城出差了。”

　　“真的吗？我也在，有空见面吗？”

　　“今天或者明天晚上都行，后天就走了。”

　　顾祎一边回复梁思怡的提议，一边看向夏昭昭说：“今天不行，今天要陪女朋友，明天吧。”

　　梁思怡咯咯笑道：“早就听说你交了一个女朋友，我能有幸一睹芳容吗？”

　　顾祎得意道：“明天就带去给你看。”说完，还伸手过去摸了摸夏昭昭的手。

　　这还没灭灯呢，就开始动手动脚，夏昭昭更庆幸电影院没有双人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