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星期后。

　　夏昭昭跟刘丹的舞蹈已经不需要舞蹈老师再来指导了, 但她们俩仍然每天下午都抽出一两个小时去健身房里找一间空置的教室练习。

　　周一开完例会的时候，才不到四点, 最近店里没有之前那么忙，于是顾祎的会也越开越短。很多事情都已经上了轨道, 该革新的、该取缔的、都在按照计划顺利进行着。夏昭昭这边也只用准备春节的活动就好，顾祎那边可能事情多一点，因为审计要来了。

　　刘丹已经先去练习了。夏昭昭因为要见一个电视台的导演而晚到了。

　　她来到健身中心的时候, 前台那个新来的小妹儿正在偷摸玩手机。周一一般没什么客人, 所以可以摸鱼，等到小妹儿看清楚来人是夏昭昭时，松一口气：“夏主管啊, 你吓死我了。”

　　“玩什么呢那么专注。”夏昭昭随口问了一句。

　　“吃鸡。”

　　“下午玩吃鸡？主播多吧？”

　　前台小妹笑笑说：“那倒没觉得，不过下午傻子多，晚上我都打不过。”

　　夏昭昭笑了笑又问：“今天我们在哪个教室？”

　　“还是老地方, 最近没什么人用那个教室。”说到这里，前台小妹忽然又皱起了眉头，“对了，你那个朋友好奇怪呀。”

　　“啊？什么我的朋友？”夏昭昭愣了愣神，不知道小妹儿在说啥。

　　前台小妹儿又说：“就是上回, 我接待她选课的那个, 那不是你朋友吗？我以为你俩认识。”

　　夏昭昭这才想起来她说的是谁，“你说那个女孩啊，也不算认识吧，就见过一两次。她怎么了？”

　　“她在我们这办了一张月卡, 还报了一个有氧健身操的课程。但是一个多星期了，她一次都没来过，不奇怪吗？”前台小妹已经放下了手机，大概是跟夏昭昭说话那会儿已经被淘汰了。

　　夏昭昭沉吟片刻，确实有点儿不寻常。一般人在健身的地方办了一张月卡，为了不辜负它，就算不每天都去锻炼，好歹一周也该来个三四次吧，报完课程也一次不来就更少见了，怎么也得像夏昭昭似的，上一两堂课之后发现没兴趣或者不合适才放弃吧。

　　但是，她还记得那个女孩的穿着打扮，也许人家有钱不在乎呗。

　　所以她给前台小妹解释说：“也许人家工作比较忙没时间过来吧。”

　　“哦……”前台小妹儿将信将疑。

　　走进教室的时候，夏昭昭看见刘丹正在压腿，于是也加入进去。

　　刘丹的表情有点儿痛苦，半天也没说一句话。反观夏昭昭却是一脸的轻松模样，还不忘嘲讽一句：“腿伸直啊。”

　　刘丹小圆脸憋得通红：“别碰我……要断了要断了……”说完，刘丹自暴自弃直接瘫倒在地板上。

　　夏昭昭笑着做完热身动作，然后跟刘丹合了一遍舞，出了一身的汗。

　　“电视台的导演找你干什么呀？”刘丹递了一瓶水给夏昭昭。

　　夏昭昭接过，拧开喝了一口，回答说：“这不是快过年了吗？电视台要到街头采访市民办年货的情况，然后跟我说打算来咱们东城店拍一拍咱们的年货节。”

　　“那得多少钱啊？”哪有人会免费给你做广告呢，刘丹对开业时跟电视台合作的专题报道还记忆深刻，那时候好像是花出去了100W。

　　夏昭昭说：“他张嘴就要10W。”

　　“多长时间啊？”

　　“3分钟。”

　　刘丹骂了一句：“靠！抢钱啊……”

　　“可不是嘛。”夏昭昭说：“有这钱，我能做多少出租车LED广告呢，效果不知道比这个地方电视台好上多少倍，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刘丹也说：“他还当我们东城店是以前啊？现在我们都不用怎么宣传，客人自然而然地就往这儿跑了。”

　　“对啊。”夏昭昭也感慨一声。当初那个100W的广告合同也不是她谈的，所以她也不予评论，但是现在你再让她花10W块钱买3分钟的地方电视台广告，她会觉得自己是脑袋被门夹了才会答应。

　　“那最后就没谈成呗？”刘丹问道。

　　夏昭昭摇头：“谈成了，不过，是免费给我们打广告。”

　　具体的细节刘丹没有问，她只是说：“我觉得就冲着这一点，顾总都应该给你升个经理当当，这一年得给店里省多少钱啊。”其实她不用问也知道，之前店里不盈利的时候就是，夏昭昭是出了名的不吃亏，能不花钱的地方绝对不花一分钱，置换过来的资源有时候还得让人家倒贴，所以那时候蔡总对夏昭昭总是赞不绝口。

　　“算了吧。”夏昭昭是不指望了。之前没跟顾祎在一起的时候还挺期待的，现在她们有了这层关系之后，为了避嫌，她也不敢再提这事儿了。

　　刘丹这一提起顾祎，夏昭昭想到开完会她就去见电视台的人了，也没去顾祎办公室说会儿话，突然有点儿想她，于是她掏出手机，拿屏幕当镜子照过之后，悄悄按下了拍照的按钮。

　　××××

　　顾祎忙得要喘不过气来了。

　　她要应付总部派来的审计人员，还有各种巡察的人员，还要准备各种总结报告，比刚来的时候更辛苦。

　　新一轮的年度排名即将公布，她虽然有信心，但因为是第一次经历，还是免不了紧张。压力又大，她又过分紧张，于是这几天都有点儿焦虑。

　　结束了周例会之后，她也没闲着，一直在跟总部打电话沟通各项工作的进度，好就好在她是大老板的女儿，有什么不清楚的地方，向总部的人请教时，大家都会耐心地指导她、帮助她。不然，她这会儿可能也要抓狂了。

　　虽说有这些便捷的条件，但是并不代表她可以不努力。全国那么多家店，那么多个员工，那么多双眼睛，全都看着她呢。她当然不指望能让东城店在短短几个月就逆袭成为王者，但至少，也得从最初的青铜级别上升到黄金甚至铂金钻石的地位吧。

　　顾英杰和蒋月华倒是看得开，也劝她不要给自己太大压力，他们的意思是，哪怕只前进一名，那也是有进步的，也是你顾祎做出来的成绩。

　　但顾祎那么要强，当然不肯就此满足。

　　跟总部的前辈通完电话，顾祎捏了捏眉心，精神瞬间放松了一些。但人长期保持集中精神的状态之后，精神一旦松懈，疲倦感是会随之而来的。

　　她平时很少喝咖啡，这会儿倒是很想来上那么一杯了。

　　刚拿起电话，她才想起来，刘丹这会儿应该是在跟夏昭昭排舞吧，于是她又把座机的听筒放回了原处。

　　这时，微信响了一声，来自夏昭昭的图片信息。

　　照片中夏昭昭穿着宽松的长款T恤和运动短裤，单手抱膝坐在木制地板上，额前的刘海虽然被汗水打湿，但依然不能阻止她露出招牌笑容。

　　顾祎长舒一口气，在看到这笑容的一瞬间，无论是身体上还是心理的疲惫，似乎都被一扫而光了。

　　谈恋爱的感觉太好了。

　　跟夏昭昭谈恋爱的感觉真是太好了。

　　有些话她不必说，夏昭昭已经明了，并且在以自己的方式给予她支持。

　　顾祎又觉得有动力了。

　　她回夏昭昭：我刚停下来喘口气，你就发信息过来了。

　　夏昭昭：大概是……心有灵犀？

　　顾祎：你这是在给我汇报工作吗？

　　顾祎看夏昭昭这张照片的背景明显是在舞蹈教室里，照片的一角里，刘丹似乎还出镜了。

　　夏昭昭快速回复说：我怕你太想我，先给你发一张照片望梅止渴。

　　顾祎冷哼一声，回复夏昭昭：我都忙得晕头转向，没有空想你了，而且……你穿运动内衣的时候怎么这么平？

　　夏昭昭：……

　　顾祎：还望梅止渴呢，都没什么看头。

　　夏昭昭：[再见]

　　顾祎：哈哈哈哈哈哈

　　嘴上说着没什么看头，说完才不过十几秒钟，顾祎已经把这张照片设置成了两个人微信聊天的背景图。

　　之后，夏昭昭没再回信息，顾祎也因为再次响起的电话铃声而陷入新的忙碌中。再去看微信的时候，发现夏昭昭在那之后又发过来一张长腿的特写。

　　夏昭昭还附上了文字说明：那你就看腿吧，看完好好工作，不要胡思乱想。

　　顾祎不服气，有什么好胡思乱想的？不就是瘦长笔直的一双腿吗？不就是看上去光滑白皙吗？不就是……

　　顾祎不自觉地吞了吞口水。

　　但她还是一本正经地回：我才看见你发的信息，也不过如此嘛

　　夏昭昭：擦完口水了？

　　顾祎几乎恼羞成怒：我才没有。

　　夏昭昭的声音突然从门口传来：“我都看见了。”

　　顾祎猛地抬头，夏昭昭正站在办公室门口，一定是之前她跟财务经理聊审计的事儿之后，财务经理走的时候忘记关门了。

　　“你这么快练完了？”顾祎岔开话题。

　　“都六点半了。”

　　顾祎一看表，居然已经过了下班的时间，她说：“那你怎么还没走啊？”

　　夏昭昭想说我看你还在忙，想在这陪你，但是也有加班的同事在旁边走来走去，于是她故意大声回答顾祎说：“顾总，我要跟你汇报工作。”说完很自然地走进顾祎的办公室，并且随手带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