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昭昭连着两天没上班, 连着吃了两天的高价豆腐脑，第三天的时候, 脚踝终于消肿到能穿进去鞋了，于是她也不好再在家躺着, 早早地起床出门，去参加篮球比赛去了。

　　会场设立在市中心的体育馆，主席台上坐着三个店的副总以上级别的领导, 除了参赛队员, 各店二线部门的职员几乎悉数到场。

　　比赛的顺序是抽签决定的，东城店女篮的运气比较好，抽到了上午和下午分开的两场, 她们的劲敌中心店就没那么幸运了，上午两场，也就是说中心店跟东城店比完之后, 中间穿插一场男队的比赛之后，就又要跟西城店继续比赛，然后一上午的时间打完两场之后，顺利的话，可能直接就出结果了。

　　但是这种时候对于运动员的体力要求是非常高的, 一般情况下男生都很难一直保持水准, 就更不要天生就在体力上有差异的女生了。中心店抽到这个出赛顺序之后，士气明显受到了打击。

　　东城店全员则是兴奋无比，这样一来，胜算就增加了不少。

　　当夏昭昭出现在更衣室的时候, 队员们都有些吃惊。

　　“小夏你不是崴脚了吗？怎么不好好歇着？”说话的是人资经理，为了比赛她还特意戴了隐形眼镜。

　　夏昭昭回：“这不是好多了嘛，而且这么重要的比赛，怎么能没我呢？我还打算上场呢。”虽说谁也不会觉得夏昭昭是看要比赛了，故意去崴一下脚，她也没多少上场的机会，犯不着这样，但是她都这样了，还要上场，别人就不理解了。

　　有人说：“得了吧你，你上去再更严重了，得不偿失啊。”

　　“就是的，再说你这样也不行啊，你要不就在下面给我们当啦啦队得了。”

　　被众人一顿嫌弃，夏昭昭也不生气，笑呵呵地回：“我这不是怕我不在，你们就发挥失常了吗？”

　　刘丹这时候也半开玩笑地说那几个人：“你看看你们，怎么能这么说夏姐呢，夏姐可是我们的秘密武器啊。”

　　夏昭昭接话：“对呗。”

　　刘丹继续说：“到时候万一我们比分落后了，就把夏姐换上去。”说着，她又看向夏昭昭：“夏姐，到时候你就往她们主力面前一站，她一动，你就叫唤疼，裁判肯定得吹她。”

　　夏昭昭：“……”合着是让她去碰瓷的啊？

　　“哈哈哈哈哈哈……”

　　××××

　　顾祎一直很担心夏昭昭的情况。

　　她坐在主席台上不住地向下寻找着夏昭昭的身影，身边坐着另两个店的店总，不住地跟她找着话题聊天。

　　西城店的店总年纪虽然已过五十，但他在国内很多一线城市的购物中心都有工作经历，作派倒是十分新颖，这一点就可以从西城店开业至今所取得的成果看出。

　　他问顾祎：“顾总，年会上你打算唱什么歌？”

　　顾祎随口回道：“哦，还没想好。”

　　“我打算来一首《纸短情长》。”

　　顾祎：“……”这不是网络主播最爱吗？她好像还在直播间唱过，还被好多粉丝威胁说要举报她。

　　他以为顾祎没听过，又解释说：“这是网上评选18年最火的歌曲之一，我们店里的小孩儿给推荐的，我一听，还不错。”

　　“哦……”顾祎敷衍一句：“挺好的。”

　　“我听说顾夫人来滨城了？怎么没跟顾总你一道来看比赛啊？”中心店的总经理问道。这位大姐年约四十五六，做购物中心年头不长，但曾在京城某国际品牌任市场总监，眼光独到，做事干练坚决，尤其是消息特别灵敏。

　　顾祎回答她说：“我妈也说想来看的，但是跟朋友有约，就没办法过来了。”其实是蒋女士又跟人出去打牌去了。顾祎觉得蒋女士貌似是借着跟顾英杰吵架的这个机会，到滨城来放飞自我了，怕不是要把一年份的麻将都打完。

　　中心店的店总又说：“顾夫人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一起吃一顿便饭？”

　　“我回去问问她。”

　　“前几天我跟京城的几个老朋友通电话，我们还说呢，顾夫人真是会保养，看上去比我还年轻，真是让人羡慕啊。”

　　顾祎尴尬地笑笑：“呵呵，是吗……”

　　球场上正在进行男篮的第一场比赛，东城店对战西城店，然而这几个人聊天的话题却都没在比赛上。

　　顾祎只把注意力放在寻找夏昭昭上面，她看了一圈，东城店女队的队员虽然已经在下面坐着备战了，但是还没看见夏昭昭。

　　等到中场休息了，顾祎才看见夏昭昭一瘸一拐地进入场馆里面来，然后在队员旁边坐下，跟身边的人说了几句话后，才抬头看向主席台。

　　视线相接的时候，夏昭昭对着顾祎微笑，顾祎却突然转过头去不看她了。

　　理由很简单。顾祎早上要去接夏昭昭，被夏昭昭拒绝了。

　　顾祎假装在看比赛，手机突然响了，是夏昭昭打来的。

　　她看着亮起的手机屏幕，又看了一眼夏昭昭刚才坐的位置，发现夏昭昭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于是她皱着眉头边接电话边往外走。

　　“你跑哪儿去了？”顾祎问。

　　夏昭昭答非所问地说：“你生气了？”

　　“我懒得理你。”

　　“唉……”夏昭昭突然叹气。

　　顾祎明白，夏昭昭执意要来，跟不让她去接，其实都只是不想表现得自己太特殊而已。

　　夏昭昭又说：“等会儿我上场的时候，你会给我加油吧？”

　　“什么？你还要上场？你左脚是不是也不想要了？”

　　夏昭昭：“……”

　　“谁让你上场的？”

　　“没人……但是，我是东城店的秘密武器，怎么能像你说的那么不济。”走廊里回声太大，夏昭昭也不敢太大声，捂着话筒又小声地说：“中午要一起吃饭吗？”

　　顾祎有些为难：“中午可能不行。”体育馆离中心店比较近，中午怕是躲不掉要跟那两个店总及几位副总一起吃饭。

　　“那晚上呢？”

　　顾祎反问：“你想吃什么？”

　　夏昭昭说：“想吃鸡。”

　　顾祎吓了一跳，哆哆嗦嗦地问：“什么？”她第一反应是自己的主播身份被夏昭昭发现了，但又对自己平时的伪装充满了自信，感觉应该不会露什么马脚才对。

　　“有一家新开的炸鸡店，听说很好吃。”

　　“炸鸡啊……”顾祎松一口气。

　　“嗯，不然你以为是什么？”

　　“没什么……那就去吃吧。”

　　挂断电话以后，夏昭昭脸上的笑意更浓了。她就喜欢看顾祎被吓一跳的样子。

　　××××

　　尽管夏昭昭没上场，东城店还是赢得了比赛。

　　到了周末，夏昭昭继续在家养伤，顾祎则是来到一间录音工作室跟崔西给她介绍的声乐老师学习唱歌。

　　蒋月华早上都准备要出门去打麻将了，一听说顾祎要学唱歌，就跟发现了什么新大陆似的，非要也跟着去。

　　说起来顾祎小的时候也学过唱歌，也参加过幼儿园和小学的合唱团，不过所有她的音乐老师都委婉地表达过，这孩子的声音太有辨识度，在一群小朋友里面尤为突出，大概不太适合合唱这种表演形式。

　　当时蒋女士也是给她接连找了四五个声乐老师，最终老师们纷纷以技艺水平有限为由请辞了。自己家孩子什么样儿，当妈的能不知道吗？后来就劝说着顾祎放弃进合唱团的想法了。

　　这一回，时隔多年，顾祎再一次要学唱歌，蒋月华为了表示支持女儿，也不问缘由，直接亲自陪她去学。

　　和声乐老师见面以后，简单地寒暄了几句，就开始步入正题。

　　老师说：“你先随便唱几句什么歌，我先听一下你的声音条件。”

　　顾祎开口唱了几句她总在直播间唱的国语歌。

　　声乐老师四十出头，长相周正，像很多音乐人一样，留着长发梳着辫子。听顾祎唱了几句之后，他又说：“行，好了，可以了。嗯……”

　　他说着话，抬手捋了捋自己的小辫，此时恨不得自己是个语文老师。想了半天，他也没找出合适的词来点评，只说：“还可以。”说完又问顾祎：“咱们是从基础开始，还是有针对性的选几首歌来练习？”

　　顾祎说：“我就学一首就行。”

　　“哦……那可能刚才这首不太适合你，我这有几首国语歌，你看看你会哪个，我们再试一下。”

　　一番试唱下来，老师又扯了扯辫子，这声音修过之后也那么一言难尽。他都有些后悔接了这么一个活儿了。但既然接了，也没有再反悔的可能，总不能砸自己招牌，只能竭尽所能地帮顾祎进步了。

　　思索再三，他问顾祎：“你要不然试一试外文歌曲吧？怎么样？英文日文还是韩文？”

　　“法语吧。”相对于其他三种语言，顾祎对法语更有信心。

　　“行。”老师点头，管她什么语言呢，只要听众听不懂，就都好办。

　　顾祎唱了一小段。

　　老师缓缓地呼出一口气，跟顾祎商量说：“好多了，就法语歌吧怎么样？”

　　顾祎点头同意。

　　蒋月华在一边听了半天，趁着顾祎休息的空档才问：“好端端地，怎么又要学唱歌啊？”

　　顾祎说：“公司年会，要求店总都得唱歌。”

　　蒋月华想起来了，这是顾英杰起的头，后来就成为公司的传统了。她从保温杯里倒了小半杯水递给顾祎：“哎呀……那可真是太遭罪了。”

　　“我就是可着一首歌练习，一天一两个小时吧，也不怎么辛苦。”顾祎以为是在说她学歌练歌的事儿。

　　结果蒋月华却是说：“我说的是公司员工。”辛苦了一年，末了还得忍受老板唱歌，还得鼓掌叫好，太遭罪了。

　　顾祎：“……”

　　这绝对是亲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