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宝和二宝不在身边, 又没有仙界那些琐碎事情，姬长渊便是受着伤也觉得心情大好。

　　加上二人本来就在人间生活过，现在虽然朝代更替, 但百姓生活仍是大同小异。

　　姬长渊就跟扶澜一起, 在江南买了一套庄园，住了下来。

　　这一日，上元节, 两人包了一条游船，去看河上的花灯。

　　夜里灯烛璀璨，火树银花, 十里长河在灯火的映照下, 泛起阵阵潋滟的金波, 粼粼闪烁着, 带着人间特有的繁华和烟火气。

　　桥上来来往往的, 都是才子佳人，环佩叮咚，车马粼粼, 香粉的味道夹杂着吃食的香气四处蔓延开来，复杂而又令人向往。

　　姬长渊斟了酒, 便同扶澜两人坐在船头，静静欣赏这人间喧嚣的美景。

　　姬长渊今日一袭墨色锦缎长衫，绣了金色的竹叶纹样，低调又贵气。

　　扶澜则是一袭较为简单的白色长袍，绣了银色的南斗星辰图, 衣襟半敞, 露出里面月白色嵌云纹的里衬。

　　姬长渊喝了两三杯，扶澜便按了他的手, 皱眉道：“你也少喝些。”

　　姬长渊凤眸微微勾起，脸上显出一丝淡红，反手握住扶澜的手便低声道：“我看着师尊便觉得心中高兴，忍不住想多喝些。”

　　扶澜：……

　　真是贫嘴。

　　不过扶澜其实心里很吃姬长渊这套，姬长渊说完，他便也没有再拦着姬长渊。

　　姬长渊一时兴起，又饮了三四杯。脸上的笑意都愈发漾了出来。

　　扶澜见状，知道不行，这会眸色沉了沉，便拉了姬长渊的手道：“你不是想去看看花灯么？上去看看吧。”

　　姬长渊微微一笑，眸光若醉：“好啊。”

　　于是两人便一同上了岸。

　　上岸之后，两人携手在人群中走走看看，姬长渊买了两盏花灯，又买了两幅面具，他同扶澜一人一张。

　　扶澜先前还觉得戴面具奇怪，姬长渊却笑吟吟地道：“师尊这么好看，我怕被旁人看了去。”

　　扶澜：……

　　不过扶澜最终还是默默戴上了那张白狐模样的面具。

　　忽然，前方响起一阵喝彩声，姬长渊心头一动，便笑着拉起扶澜朝前走去。

　　两人走到近前，便发现是一个穿着道士服饰的青年在耍猴。

　　而那个猴子极为聪明，不光能钻火圈，作揖，耍小铜锣，甚至还能帮人算命。

　　算命是这样的，算命者出三十文钱，道士便让那小猴去纸签堆里抓一张出来。

　　那纸签前半部分写的是算命者的前事，后半部分则是往后经历。

　　神奇的是有人一开始要试试，结果都准了。

　　于是大家都嚷嚷着神奇，要让那小猴子算命，一时间生意好得不得了。

　　而扶澜观察了一下，发现那小猴子和道士俱是常人，不是妖怪，一时间有些不太明白这其中的关窍。

　　倒是姬长渊，观察了一下，便笑了笑，附到扶澜耳畔笑道：“那纸签上有关窍。”

　　扶澜定睛一看，果然，纸签是用不同颜色的绳子捆着的，那道士会悄悄示意猴子去抓哪一个。

　　至于前事都准……

　　扶澜又听了一会，便算明白了。

　　来这里凑热闹的，无非便是未婚的少男少女，多少家里也有几个闲钱，不然三十文钱凑个热闹，寻常农夫家还真未必舍得。

　　所以前事是女子，便说出生优渥，父慈母孝，性情温顺，后事便说得嫁如意郎君。男子前事也差不离，后事看上去是书生便说金榜题名，看上去是商贾子弟便说家财万贯，自然无人反驳，各个甘心掏钱。

　　其间或有几句关于个人特点的话，比如身形高矮，面容如何等，想必也是那道士看了人，再又细细做的判断。

　　扶澜看清之后，心中想了想，便淡笑着抛出一锭银子，道：“也帮我和我好友算算。”

　　扶澜的银子一抛出来，一下子吸引了不少目光，那道士怔了怔，便朝扶澜和姬长渊这边看了过来。

　　只是扶澜和姬长渊这会都戴着面具，也看不出二人形容。

　　青年道士迟疑了一下，正想说话，一旁就响起一个冷淡慵懒的嗓音：“怎么，砸场子？”

　　扶澜眉头微微一挑，便看到一个刀疤青年站了出来，抱臂而立，冷冷道：“算命须得相面先不说了，二位乱开高价，让旁人怎么算？耍人玩呢？”

　　说完，那刀疤青年便拾了银子，越众而上，递到扶澜面前。

　　扶澜目光微动，一旁的姬长渊却笑了笑，凑到扶澜耳畔道：“我看他们俩像是对相好的，兴许是怕算错了砸了招牌吧。”

　　扶澜怔了怔，随即他反而笑了。

　　姬长渊这么一说，扶澜就明白了，都是讨生活的，何必为难人。

　　于是扶澜笑了笑，也不接那银子，只道：“既是如此，那我看那猴儿可爱，银子就赏他买果子吃吧。”

　　刀疤青年明显一怔。

　　而扶澜接着也不顾他要多说什么，便伸手拉了姬长渊的手，淡笑着转身走出了人群。

　　刀疤青年见状想要追上去，可他刚挤出人群，却发现两人已经不见了。

　　刀疤青年：……

　　·

　　是夜

　　扶澜跟姬长渊两人隐去了身形，静静坐在一个小瓦屋的屋顶，听着里面的对话。

　　“你方才没把那银子还回去？”道士模样的青年这会换了一幅日常装束，却是显出了几分清秀的模样。

　　刀疤青年皱皱眉头：“我不是担心你一个人顾不住场子么？先前那个算命的徐瞎子就几次来闹事，要不是我，你一个人又被人欺负了怎么办？”

　　道士模样的青年沉吟片刻道：“徐先生其实有几分本事，我们也该给人家留几口饭吃。”

　　刀疤青年顿时嗤笑一声道：“他是有本事，可话说得难听啊，说人家未出嫁的小姐刑夫克子，说人家员外郎的儿子晚年破败。谁听了不打他？我们说些好话让大家开心些，人做事也有劲些，要我说，我们比他那个算得准的还厉害。”

　　道士模样的青年淡淡一笑：“是他先前说你贫困一生还娶不到老婆，你生气了吧？”

　　刀疤青年脸色一涨红，接着他就满不在乎哼了一声道：“荣华富贵我才不在乎，娶妻生子我也不在乎。我只在乎……”

　　“在乎什么？”

　　刀疤青年支吾了两声，低声道：“我只在乎把眼前的日子过好，养活了你跟吱吱就行。”

　　道士模样的青年展颜一笑：“这样你才该积德。”

　　说完，他又伸手推了一把面前的一串铜钱道：“把这串明日送去给徐先生吧，就当赔罪了。”

　　刀疤青年满脸不情愿。

　　道士模样的青年叹了口气道：“罢了，还是我去吧。”

　　刀疤青年面色一变道：“还是我去吧，那徐瞎子烦人得很，免得你去了又被他训斥。”

　　道士模样的青年笑而不语。

　　扶澜见到这一幕，心头一动，便对姬长渊道：“这两人倒是性情豁达，只不过看起来，确实是穷困之运。”

　　姬长渊淡淡一笑：“师尊想帮他们？”

　　扶澜笑笑，摇摇头：“积德使他们自己的缘法，顺其自然便好，若他二人真是富贵，倒未必有现在这般的心态了。”

　　姬长渊想了想：“也是。”

　　然后姬长渊话音刚落，便听到那屋中传出一声暧昧不清的低吟。

　　姬长渊心头一动，看了一眼，便见到那刀疤青年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道士模样的青年走到床边，两人正坐在床边静静亲吻彼此，一时情动，脸颊都飞红了。

　　扶澜：……

　　随即扶澜便拉了姬长渊的手道：“快走。”

　　姬长渊握着扶澜的手，感觉到扶澜掌心细腻发热，心头一动，也不言语，就这么笑吟吟的任由扶澜拉走了。

　　两人一径化光，到了郊野的别苑，这时庭院中一棵四季桂正开了花，芬芳动人，花瓣细细碎碎落了一地，柔软而澄黄。

　　扶澜甫一站稳，便被姬长渊伸手一拉，又是一推，轻轻按在了那棵四季桂树下。

　　姬长渊深情脉脉地凝视着扶澜的眸子，在扶澜加速的心跳中，他便撩开了扶澜耳畔的乌发，吻了上去。

　　扶澜迟疑了一下，也没推拒姬长渊，反而伸手环住了姬长渊的腰。

　　姬长渊热情似火地亲了扶澜片刻，倏然睁眼，便一把将扶澜拦腰抱了起来。

　　两人袍袖交织，几个旋转，扶澜就被姬长渊放到了一旁的石桌上。

　　石桌微凉，但此刻落满了桂花，倒也还添了几分柔软。

　　扶澜骤然一惊，忍不住就想推开姬长渊，姬长渊却俯身按住扶澜，轻声笑道：“幕天席地，枕星望月，师尊不想要试一次么？”

　　扶澜心头一颤，便被姬长渊这话给打动了。

　　姬长渊见着扶澜的神情，便微微一笑，撩起扶澜耳畔的一缕青丝吻了吻，接着便俯身凑了上去。

　　扶澜睫毛微颤，闭上了眼，伸手搂住了姬长渊的颈项。

　　而此刻皓月当空，繁星闪烁，扶澜仰头看着这天地浩大，再依靠在姬长渊怀中，被温柔地亲吻着，几乎要沉醉了。

　　“师尊。”情醉之中，姬长渊咬了一口扶澜柔软的脖颈，哑声道。

　　扶澜下意识唔了一声。

　　姬长渊轻笑一声，道：“师尊再给我生一个吧？”

　　扶澜整个身体骤然一颤，脸色瞬间通红。

　　他微微抖了好久才回过神来，第一反应便是狠狠咬住了姬长渊的肩膀。

　　姬长渊闷哼一声，委屈道：“师尊不同意便罢了，为何要咬我？”

　　扶澜：……

　　“咬你还要挑日子吗？”

　　姬长渊愣了愣，闷笑出声。

　　随即，他便轻轻吻了一下扶澜的唇角，微笑道：“师尊太可爱了。”

　　扶澜猛地咬了唇。

　　你才可爱！你全家都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