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廖音没说话，拿出袋B&R在他眼前一晃而过。顺手打开又嗑了两片。

　　他对这药消化得很好, 不用担心什么副作用, 一直是随吃随用, 按心情调节药量, 不用见熟人伪装性征的时候就不会吃。最近为了见季韶，就每次都提前加倍地吃。

　　季韶说, “你吃那么多干什么？”

　　“我不是怕影响你么。”

　　江廖音说, “每次许教授见我都好像见了病毒似的。”

　　“……”

　　季韶一时无话。

　　他其实知道, 江廖音的信息素对他的戒断过程本身并没有阻碍作用。甚至能作为代替, 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他的戒断反应。

　　许松延那么说，是因为了解他，知道他的底线就是拒绝被任何人标记。所以才担心他如果是靠着江廖音把药瘾解决了, 会因此移情于人。万一对年轻人把持不住，会在并非本意的情形下做出什么让自己后悔的事情来。

　　毕竟对Omega而言, 能且只能接受一个Alpha的永久标记。如果真的发生了点什么，在两个人中, 他无疑是弱势的那一方, 要付出更加惨重的代价。

　　但季韶觉得, 自己的意志也还不至于薄弱到那个地步。便对江廖音说, “许教授盯你，是怕你去他实验室砸场子。不是想让你把B&R当饭吃。”

　　虽然B&R对江廖音而言几乎没有副作用, 但药物这种东西，能少吃点还是少点的好。

　　江廖音不置可否，转言道, “明天周末，出去好好吃一顿？”

　　第三周期戒断结束，季韶有一周的休息时间。从第四周期开始待实验室的时间会拉长到每次一个月，困难程度也会上一个台阶。

　　刚刚从实验室出来时，许松延还说他几乎天天跑来打卡的频率太高。江廖音听出些嫌弃到意思，预感以后自己应该不能经常到实验室来探望了，心中隐隐有种要往同城异地恋发展的悲切。更觉得要抓紧时间，趁他在外面休息的时候在一起多待会儿。

　　“好啊。”

　　季韶问，“去哪吃？”

　　“就昨天你说的那家餐厅，我订了位子。”

　　“……哪家？”

　　江廖音淡定自若，把已经一起商量好的餐厅重复一遍。

　　季韶却叹了口气，“我又忘了。”

　　第三周期进实验室时，他顺便弄清了自己上次失信的原因。短期内记忆缺失，是戒断反应的一种，所以才自己答应过的事情一点印象都没有。尤其是入睡前做过的事说过的话，总是会不记得。

　　对此，许松延给出的建议是那就睡前什么也不要说不要做。

　　……不是很好采纳。他睡前聊天的频率实在很高。尤其是在无菌舱里，听江廖音唠嗑的时候。

　　有时候持续一两天难以入睡，精神萎靡得不行就是睡不着。等到江廖音一来，唠上几句就困了。催眠似的效果格外好。

　　“又不是什么严重的事。到时候我提醒你就行了。”

　　江廖音说，“明天下午在家里等我。”

　　**

　　回来休息的时间里，季韶默认上午都在睡觉，跟他约饭最早也得是在中午。

　　次日季韶起床倒是早了些，看时间离出门还有很久，吃些东西之后又回去睡了。

　　再醒来时天色已近黄昏，江廖音打来的两个电话他都没有接到。最后留了条消息给他，说是因为论文的问题要去找趟导师，如果睡醒了自己等着无聊，可以直接到学校办公楼这里来找。

　　闲着也是闲着。季韶便戴上了口罩，慢悠悠地散步到学校去找人。

　　今天的校园好像比以往要热闹，校道上人流量多得不像是周末。

　　季韶走到半道上，接了张美食节的传单。心想果然好吃的号召力就是大。

　　再往里走到图书馆时才发现，原来号召力的来源并不是美食。

　　图书馆被举着手机的人群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门口架了不少影视设备，似乎是有什么剧组在这里取景拍戏。

　　季韶对明星没有关注，但见这阵仗，路过时也多看了两眼。意外地发现在这里拍戏的是纪寒景。

　　休息间隙里，纪寒景也看到了他，让经纪人小跑过来跟他问好，带他到车上小坐。

　　这是季韶第二次上他的保姆车了。一上车纪寒景便按捺不住地问，“怎么样见到江廖音没有？和好了吧？今天来学校也是找他？”

　　无怪他着急，江廖音自个儿沉迷邻居生活倒是挺享受，什么都懒得跟他说。连获取点经验互相交流的机会都不给他。

　　季韶笑着点了点头，“还是来找他一起吃饭。”

　　纪寒景这时注意到他手上的美食节传单，开玩笑道，“江廖音就让你吃这个？不是要破产了吧。”

　　“原本的打算不是要吃这个。不过我路上看到觉得挺有趣的，就先接着了。”

　　虽然知道他是在开玩笑的成分居多，季韶还是有点担心，“江廖音的经济状况不好吗？”

　　“那不能够。”

　　纪寒景果断道，“他别的本事没有，就对搞钱贼感兴趣。大一的时候被我们导师拎去参加全国期货实盘赛，参加了两届拿了两届冠军。他是我们学院最好的操盘手。从小坑蒙拐骗从他爹手里搞来的资本，这些年都不知道已经翻了多少番。”

　　总之就是很有钱。

　　纪寒景任劳任怨地帮不在场兄弟助攻，就差一句“放心嫁”了。“所以不用替他心疼钱。搓他一顿太不容易了，得放开吃！”

　　季韶心想他那么喜欢请人吃饭，搓他一顿有什么不容易的。但还是忍俊不禁，隔着口罩弯了弯眼，“那好。”

　　等到江廖音结束学术讨论出来找人，季韶已经做好了晚餐的决定。把美食节的传单交到他手里，兴致勃勃道，“我们去吃这个。”

　　江廖音接过传单扫了两眼，哑然失笑，“你确定？”

　　头一回见有人抛弃星级餐厅的预约，要去吃路边摊的。这口味有点神奇。

　　季韶道，“当然。”

　　星级餐厅对他而言就是从前的工作食堂，再精致的菜色也吃腻了。

　　这么想，他热衷于自己没见过的民间小吃也并没有什么奇怪。

　　江廖音自然以他的意愿为准，但仍有些顾虑，“你能去人多的地方吗？”

　　季韶往上拉了拉口罩，“没关系，我少待一会儿就好了。”

　　美食节在离明大不远的公园旁举办，两人步行十多分钟就走到了地方。大片空地上摆满了各种摊位，一个挨着一个，夜幕降临后张灯结彩，随着各种炉子锅子点火开工，散发出各不相同的热闹香气。

　　季韶进来没几步就走不动道了。停在炸鸡排的摊位前，看裹了面糠的超大块鸡排在黄油里沉浮翻滚。孜然和辣椒面在调料瓶中待命，辛香味却早已穿过瓶子，透过口罩直往里蹿，馋得人望眼欲穿。

　　他从小时候起，一直吃的都是营养均衡搭配的餐点，宵夜也有专门的阿姨准备。各种菜色都是精心安排低油少盐，很少会有这样是只为了好吃而存在的食物。

　　江廖音偷眼瞥他，见他已经跃跃欲试地摘下了口罩，甚至不自觉地微微踮脚，隔着挡板往炉子里看。

　　江廖音：“……”

　　像是带了个小宝贝出来。

　　食客在身边来往络绎不绝，摊主们一声声的“要不要辣”“打包带走还是现吃”，氛围热闹得像是过年。

　　季韶在自己家过年都没这么开心过，甚至想把小吃摊挨个尝一遍。说好的就待一小会儿，逛逛吃吃一小时都还不想出去。

　　江廖音劝他两次都被无视了，脾气一上来直接动手把人扛在肩上往外走。

　　季韶手里竹签一倒，热腾腾的章鱼小丸子啪叽掉在了地上。

　　比起被扛在肩上的羞耻，眼看着浪费食物更让人心痛，“……你把我放下来！”

　　江廖音恍若未闻。他挣扎了几下也没得逞，只能眼睁睁看着摔在地上的小丸子越来越远。感觉另一只手中捧着的纸船里幸存的两丸也快要保不住了，“你放我下来……我肯定不跑回去！”

　　“你现在的话可信度不高。”

　　江廖音不顾路人的眼光，蹲下把他往背上一托，又迅速站起身，“就别下来了。不耽误你吃。”

　　“……”

　　商量不通。季韶恹恹地伏在他背上，十分珍惜地吃完了最后两只章鱼丸子。

　　那些热闹还在继续，却都被甩在身后离得越来越远。

　　季韶觉得自己明明还能再吃一会儿。被揪着提前离场心里很郁闷。

　　“江廖音你真是……”

　　等到他吃完，江廖音拆了只口罩递上来，“我真是怎么？”

　　季韶突然被打断，一时便也不好意思再说他坏话。只能默默戴上口罩，在心里嘀咕他两句。

　　吃的时候挺尽兴，不知不觉便消耗了许多体力，这时趴在他背上微微颠簸，没走出多远便已经昏昏欲睡。嘀嘀咕咕的动静从心里跑到了嘴边，“江廖音……太不讲道理了……”

　　江廖音听得想笑：“我怎么不讲道理了？”

　　“这样不好……”

　　季韶自言自语地梦呓，“你以后……不能……会找不到女朋友的……”

　　都已经找着你了。我还找什么女朋友。

　　江廖音听着他断断续续的抱怨，嘴角上扬了一路。

　　回到公寓时天色漆黑，季韶也已经睡熟了。

　　江廖音知道他刚从实验室出来的体力上限不高，才想着去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吃个晚餐。没料到会去热闹的地方玩到现在，怕他回来之后会太疲惫才催着他早点走。

　　这会儿指定是累了。也没叫醒他，想要把他直接放到床上去继续睡。

　　站在门口按完了密码才反应过来自己按的是季韶的门锁。他刚要收回手，却听见一声电子提示音。接着是清脆的锁芯转动。

　　“……”

　　门居然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误打误撞给自己喂了口糖

　　*

　　来辽

　　先给大家拜个年！

　　大家过年好！

　　然后自首

　　今天也没有写完番外

　　我反思

　　觉得还是再酝酿一哈

　　明天番！

　　明天肯定番！

　　大家晚安

　　mu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