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鸾枝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051章 、谁赔我的人生
江玄子的瞳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放大,然后崩溃。
他微张着嘴,颤抖半响后,突然平静了下来,脸上的表情也从难以置信,变成了一种鱼死网破后的淡然冷笑:"你在胡说什么呢?"
他握紧着、搭在腿上的双拳在轻微的发抖。
嘴硬,死不承认,方才的那句话,轻的像是风中的尘埃一般。
赫连硕也在笑,从容,自信,掌控全局的笑,轻而易举就能攻破江玄子的防线:"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你不必害怕我把你的秘密说出去,明说了吧,江玄子,我不是来找你闲聊的,也没有那个闲工夫和好心劝你什么,咱们做个交易如何?"
江玄子下意识的咬紧嘴唇,之前,他只觉得赫连硕是个浪荡公子,凭借家族的荣光,有此殊荣,除了油嘴滑舌,卖弄那张漂亮的脸蛋左右逢源之外,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但,此时此刻,江玄子彻底醒悟过来,他错了。
十年的安逸日子过去了,他虽然时时记着自己的深仇大恨,可打从心底里,江玄子已经快要忘了,大家族里的腥风血雨,是片刻也不会停息的。
那么大个赫家,为什么来的人,偏偏就是赫连硕呢?他真的有认真的想过这个问题么?眼前这个男人,真的和他肤浅的以为那样。毫无可取之处么?
不是的,赫连硕。。。从始至终,便看透了他这个人,他这个伪装表象下,真正的灵魂。
江玄子在这一刻,重新在一个只比自己大一岁左右的男人身上,感受到了可怕。
"交易?"
江玄子吞了口口水,有些不大明白赫连硕这句话的意思,他一个连朝堂都踏不进去的人,有什么值得赫连硕跟他交易的?
赫连硕颔首:"我替你保守秘密,你迎娶顾嫮,怎么样,很公平的交易吧?"
江玄子看了他的眼睛很久。最终还是放弃了无力的反驳,垂下了眼帘:"你是怎么知道的?"
这么多年,她做了这么多的准备,背负了这么多的东西,从来没有人识破过,她也从没想过,会有被识破的一天。
这个秘密,是要带到坟墓里面去的秘密。
徐正带她去玉溪观的那天,端正着她的肩膀,仔细的替她擦去泪水,说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
"坚强一点。"
那是这个世界上,最后一次有人叫她的名字。
"玄女。坚强一点。"
从那以后,她便要彻底脱下女儿的长裙,扔掉过往十三年的荣光。
卞京城惊才绝艳的江玄女,死了。
活在这个世上的,是新的天道使,江玄子。
为此,她所有的衣物,都对肩膀处进行了加宽加厚的缝制,好让她的身形看上去更加贴近'男子'的设定。
为此,她裹胸裹腹,无论春夏秋冬,维持着平板一般的身材。
为此,她喝下恐怖的汤药,改变自己少女的声线,只为了更贴近'江玄子'变声之后的状态。
为此,她的长靴从内里垫高,尽量让自己的身高,不要差的太多。
高领遮挡住喉部,十五岁离开玉溪观的江玄子,由徐正亲自捧上了天道使的神坛。
他是拥有辅佐君王,庇佑臣民光环的江玄子。
多么神圣高洁,多么令人仰慕的天道使。
活在皇后沈氏的'慈悲恩赐'下,一言一行,从未有过丝毫的差池。
直到今天,残忍的现实击碎了这个长达十年的美梦。
赫连硕看着江玄子崩溃的面庞,轻声道:"因为。。。女人就是女人啊,伪装得再好,也还是女人。"
他不会认错女人,看见江玄子的第一眼,赫连硕就确认了,搂腰的瞬间,江玄子引以为傲的伪装,在赫连硕的眼里,就已经成为了一个笑话。
他的理由多么苍白无力,多么理所当然。
江玄子哧哧笑起来,笑得够了,才开口问:"顾嫮会来,也是因为你吧?"
赫连硕没有回答。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顾嫮爱慕江玄子,所以想帮她一把?
这么可笑的理由,江玄子自己想到都会笑,赫连硕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是因为这样的理由?
赫连硕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垂眸,抬手,拍了拍江玄子的肩膀:"抱歉。"
很抱歉,他要守护的人,已经找到了。 他把柔软的背脊,交到了慕容妤的手上,就注定了拿着尖锐长剑的那一端,要指向天下人。
江玄子也好,顾嫮也好,不管是谁都好,只要能够替慕容妤挡去灾难,只要能够成为她路上的铺垫,赫连硕都会毫不犹豫的伸手推出去,毫不犹豫的牺牲掉。
用尽一切手段,也要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杀尽天下之人,也要给她一个干净的世界。
江玄子深吸口气,侧身躲开赫连硕的手,他最开始问这话的时候,就没想要得到赫连硕的回答。
这人不是来做交易的,他只是来通知她,你的身份秘密已经暴露了,除了听话迎娶顾嫮这一条路可以走以外,别无他法。
至于理由,已经不重要了。
"我知道了。"江玄子的手徒然松开,她空洞的神色望向戒台上方的石柱,"我想自己静静,可以么?"
赫连硕收回手,他缓缓站起身来,心中的怜悯,一闪而逝。
这种奇怪的情绪,他已经很久没有感受过了。
上一次见到这样万念俱灰却又逼迫着自己承受下来的表情,是什么时候呢?
不太记得了。
但江玄子比他想的还要坚强一些,没有哭闹,没有发狂,甚至连恨他,要杀了他这样泄愤的话都没说。
她只是安安静静的崩溃,然后安安静静的接受了这一切。
到底经历了什么?这样坚守着的信念和动力是什么?有点好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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赫连硕离开以后,戒台又重新恢复了平静。
身上散架一样的疼,江玄子抬起手,摸了摸自己平坦的胸口。
"哥。。。"
她的声音很轻很轻,眼中模糊,似乎那高高的石柱前,真的站着她朝思暮想的那个人一般。
无数个瞬间,他很想抓住梦中那人的笑脸,问他,质问他一句,为什么。
为什么要替她挡住那把刀。
为什么要留她一个人活着。
真的很自私啊。
自己做了英雄,倒在了血泊里。
却要她这一辈子都良心难安,愧疚痛苦。要她拿这一生来赔偿救赎。
"我好累啊。"
叹息,汹涌的叹息,江玄子拽紧胸口的衣服,隔着布料,指甲依旧将掌心刺得钝痛:"哥,我好累啊,你在哪儿?帮帮我。。救救我。。。求你。"
没有回应。
空荡荡的四周,只有风,只有她自己。
"我原本已经想好了。"
哽咽,喉咙像是被锁紧一般,江玄子弯下腰,抱住自己酸涩发麻的膝盖,把头紧紧的抵住滚烫的石面。感受后背伤口的撕裂,好像只有这样,心里面钻心蚀骨的疼,才能稍微得到一些缓解:"我早就想好了,要一生孤苦的活着,我不会以江玄女的身份嫁人,也不会以江玄子的身份娶妻,当年我和你说过的,相夫教子、和他携手到老的美梦,我也早就不做了,因为这是我欠你的,江玄子,我欠你的,我这条命,我这个人,都是欠你的,我什么都不要,都还给你,你在天上看着我,为什么。。。不能帮帮我?"
只要找到余长宁,只要有药胎蛊童,那么一切都会不一样了。
她刚找到希望,她刚下定决心,要去接近赫连硕,得到他的秘密。
结果呢?
一转眼,便成为了旁人的牺牲品。垫脚石,反而是自己的秘密,丢失了。
很可笑,她就是这么一个可笑又可悲的人,身为女子,她自认才情出众,前十三年,过的是众星捧月,明珠一般璀璨的生活。
一朝跌落,粉身碎骨。
咬着牙,把碎掉的骨头一点一点粘起来,却永远输在心性筹谋,难敌男子。
"君离。"
她开口,念出这陌生亲昵的两个字来,忽然就笑了。
当年桃花灼灼,落英缤纷。
卞京城的郊外春意盎然,诗情画意。
她的粉色长裙,淹没在那一片梦幻一般的场景里,巧笑嫣然的笑脸,美目盼兮的眼睛,都只给了一个人。
"皇上为什么要给你取名君离啊?"
整个卞京城里,只有她江玄女,能和傲视九天的准太子比肩,整个卞京城里,只有她江玄女,敢挑眉轻笑。问这种没轻没重的问题。
那时候的顾君离,眉宇里是少年的英气和傲气,飘落的花瓣在他四周,任凭是谁看了,都会挪不开眼。
"玄女!胡说什么呢!"
面容一样的孪生哥哥扯她的胳膊,被她甩开。
娇气又坦然,她依旧笑嘻嘻的,撒娇一般往顾君离那边躲了躲:"哥哥小气,我同君离哥哥说话呢,君离哥哥没急,你急什么?"
说罢,又转了转眼珠子,古灵精怪的眯起眼来:"君离。君离,与君长离,皇上这名儿啊。。。"
取得不好。
这四个字吹散在风里,带着少女的笑音,以及江玄子古板的教训声。
那时候顽劣无心的一句话,竟然成了真的。
与君长离。
相见不相识。
近在咫尺的脸,唤她:"江玄子。"
每一声,都是穿心断肠的利剑。
她原本以为,是她伪装得足够好,骗过了所有的人,他自然也不例外。
可今天赫连硕轻飘飘的一句话,击碎了她一直以来自欺欺人的自我安慰。
"伪装得再好,也还是女人啊。"
她的内心深处。是希望顾君离能认出来的,是盼望着他会突然带她到无人的角落里,撕下她的伪装,识破她的坚强,然后告诉她:"别怕,有我在,我会护着你。"
但是这么多年了,她等来的,是顾君离领回一个西凉的帝姬,跟她说:"她是不一样的。"
"我喜欢她。"
"我会护着她。"
从头到尾,这些年,就是笑话。
"哥,我把一切都赔给你了。"江玄子松开手,太多的记忆在脑海中碰撞,最后变成虚无。
她闭上眼睛,拿手狠狠的锤击地面,疯狂的捶打,无声的发泄,直到拍得手心渗血,才无力的垂下,失去最后一点力气倒向一旁。
意识混沌前,她依旧伸长了手,想要抓住什么,嘴里呢喃着,想求一个答案:"可我的人生呢?谁来赔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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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夜。
瓢泼大雨倾盆而至。
戒台被冲洗得干干净净,抹去曾经有人来过的痕迹。
江玄子擅自被驻国使带走,安置在天道使自己的房间里,由跟了他十几年,从江家带来朝戈行宫忠心耿耿的奴仆伺候着。
鎏皇和沈氏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江玄子已经上好了药,换好了衣裳。
赫连硕确认过他无事之后,便独自撑伞到鎏皇和沈氏面前认了人是自己带走的。
鎏皇震怒,手边的茶盏摔碎在赫连硕的脚边:"混账!朕的执意,你敢违拗?!"
"皇上是要天道使死么?"
鎏皇怒目:"他死了,景云怎么。。。"
赫连硕笑:"是啊,他死了,景云公主怎么办呢?皇后娘娘,也想要天道使死么?"
沈绾的面容沉静,看向赫连硕的眼神里,只有黑漆漆的颜色。
赫连硕收回视线,拱手行礼:"天道使受了重刑,又暴晒两个多时辰,硕也是为了公主着想,才斗胆去看了一眼,谁知天道使那时已经昏倒在了戒台上,脸色苍白,严重脱水,再不救,怕是就救不回来了。"
"他不愿意娶嫮儿,救不救得回来,又有什么关系呢?"沈绾突然冷笑了一声,盯住赫连硕的眼神。像是毒蛇一般。
"谁说,他不愿意了?"赫连硕抬眸,嘴角的笑意蛰在沈绾的七寸上。
沈绾眼角一抽,难以置信的站起身来:"他答应了?!"
他不是那么决绝么?!
赫连硕咧嘴一笑:"迎娶公主,这样的恩赐,怎么会有人真的舍得拒绝呢?"他看一眼脸色瞬间缓和不少的鎏皇,接着道,"天道使不过是被人下了药,当时脑子还不清醒罢了,也多亏了皇后娘娘赏的一顿鞭子,倒是把天道使打清醒不少,想来是药效过了,脑子清楚了,自然也就不会有不愿意迎娶公主这样糊涂的念头了。"
沈绾握紧拳头,半响后,松开手轻松道:"江玄子跟你说的?他已经醒了?"
赫连硕眯起眼:"皇后娘娘若是不信,便亲口问他吧。"
"行了。"鎏皇突然开口,方才赫连硕的话,已经让他的怒火平息下来了。
从头到尾,鎏皇恼火的,都只是江玄子不识好歹,竟然敢拒绝赐婚这件事情。
顾嫮是他的女儿,虽说顾怀瑾他们看见的只是江玄子和顾嫮抱在一起,两人的衣物都还算齐整,但这般情景下,闲话已经传出去了。
他不管江玄子是不是因为被下药。
皇家的脸面是最要紧的,只要婚约定下,一切的行为都可以理解为待婚夫妇亲热行为。
自然也就没有人再敢说顾嫮一句闲话。
所以现在听见赫连硕说江玄子已经醒悟了,答应了,鎏皇自然不会再追究他擅自带走江玄子的事情。
毕竟,鎏皇原本就没有打算要江玄子的命,他只是要给江玄子一个教训,现在教训的目的达到了,他依旧需要这个天道使,需要'神'的指引和庇护。
"让他歇着,过两日再来回话吧。"
鎏皇的话落下,沈绾便接口道:"皇上,这件事情还是要尽快确认定下来为好。"
"你去看看嫮儿吧。"鎏皇背过身去,"她不是很担心江玄子么?"
担心到。要一同受罚,一同绝食的程度。
好在,现在终于有好消息了。
赫连硕看一眼沈绾的脸色,道了一声先行告退后,便离开了这里。
沈绾的视线顺着看向赫连硕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淹没在雨夜里,才缓缓握紧了拳头,回头看向垂眸不语站在后面的夏秋。
夏秋感受到沈绾的眼神,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这件事情究竟是怎么走漏风声变成现在这样的,夏秋也还没有眉目,明明是逼迫慕容妤不得不嫁给江玄子,以此来断了顾嫮的念想,也以此来折磨顾君离。
可为什么,现在变成了顾嫮不得不嫁给江玄子的局面?!
沈绾深吸一口气,平缓心绪之后,微微欠身行礼:"那臣妾。。。先去看看嫮儿。"
鎏皇应声说好。
沈绾转身带着夏秋离开,去往顾嫮房间的路上,她的声音听上去非常的冷:"你跟在本宫身边多年,如今是越发会办事了,那枚簪子呢?!"
夏秋已经太久没有见过沈绾发火,自从先皇后去了以后,后宫里她运筹帷幄,一切都在掌控之中,早就已经是风轻云淡,面不改色多年的存在了。
而今,一个慕容妤,一个赫连硕,接连到鎏国来,竟然脱离了沈绾预期要达成的结果。
年轻一辈长大了,这是要连起手来,造反么?!
"簪子送去了太子妃那里,为了博得慕容妤的信任,已经送还回去了。"
"废物。"
沈绾低骂一声,夏秋抬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没有反驳。
好在很快便到了顾嫮的门前,沈绾深吸一口气,伸手将门推开。
从早上江玄子受了毒打以后,顾嫮就一直跪在这里,送来的午饭和晚饭都摆在桌上,凉透了,她一口没吃。
此时整个人也脱力得厉害,身后的门一开,冷风灌进脖子里,顾嫮打了个哆嗦,稍微恢复了一点神志。
身后电闪雷鸣,刺破天际的闪电,照亮屋内的光景,随后,便是巨大的雷鸣声,炸在耳边。
沈绾抬高腿,踏进屋中,她绕过顾嫮,坐到她面前的椅子上,夏秋将门关上,外面的声音也渐渐小了下去。
"你为什么会出现在那里?"
沈绾开口,眼睛盯着眼前自己的女儿,她含辛茹苦养大的女儿。
顾嫮颓然垂着头,半阖眼帘,没有说话。
"你已经知道了?"
顾嫮的手抖了一下,果然。。。这件事情背后,有沈绾在撑腰,在指使。
这两个问题,沈绾已经问了好几遍了,顾嫮一直都是这样,不回答,也没有任何的反应。
这就是她养出来的好女儿,外头还有一个,她的好儿子。
一个个,流着她的血,却半点骨气也没有!
一个个,儿子也好,女儿也罢,都被江家的人迷得神魂颠倒!
沈绾握紧了拳头,手边早就放凉了的茶盏被她端起来,一滴不剩的倒在了顾嫮的头上。
"娘娘!"夏秋惊住,喊了一声想上前阻止,被沈绾的眼神吓到,半响后,缓缓收回了手臂,退回到自己原来的位置站好。
"嫮儿。"沈绾见顾嫮终于有了反应,震惊,不敢置信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沈绾伸出手,勾住顾嫮的下巴,悄声道,"我的嫮儿长大了,终于也。。。要嫁人了。"
什么意思?顾嫮的瞳孔颤抖起来,江玄子不是拒绝了么?!
"对,你还不知道。"沈绾看向顾嫮的眼神里,充满了怜悯,"我可爱的女儿,还不知道吧?江玄子答应娶你了。"
答应了?
顾嫮用了很久,才明白过来这句话的意思。
但她的第一反应不是狂喜,而是颤抖和恐惧,她瞪大眼睛,嘶哑着嗓子质问:"你对他做什么了?!她对他做了什么?!"
袒护外人,把最锋利的刀,对准了最亲的人。
对准了,自己的母亲。
沈绾的表情从笑,到漠然,到受伤,她松开手,颓然的往后靠去,半响后,失神的眼眸才终于聚焦,抬手撑住脑袋,无奈的笑了笑:"姐姐啊,这就是你对我的惩罚和诅咒么?"
她的一双儿女,都要护着江家的人。
她沈绾,注定了是孤家寡人。
"你笑什么?!"顾嫮没听清沈绾在嘀咕什么,她挣扎着想起身,可跪了太久,实在使不上力,膝盖撕裂一样的痛,最终只能一个趔趄,重新跪倒在沈绾的脚下,"你到底把江玄子怎么了?!"
吼完这一句,顾嫮的眼泪毫无征兆的就落了下来,她哽咽着,伸手拽住沈绾的裙角:"母后,是我,是我要缠着他,是我要喜欢他,求你。。。不要伤害他。"
沈绾的面容,掩藏在短暂的闪电明亮后的黑暗里。
她沉重的叹了口气,握住了顾嫮的手,然后。。。狠狠甩开。
"顾嫮,你要想好,自己选的路,自己走。"
"一旦决定,就再也没有回头的可能。"
"你若欢喜,便永远欢喜,嫁过去以后,永远不要到本宫面前来说一个悔字。"
落子无悔。
人生亦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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