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鸾枝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040章 、我们好像见过
顾君离瞧着江玄子的神色,抬起手肘戳他:"怎么回事?"
江玄子立马回过头来,撇了撇眉,又恢复了漠然的状态。
顾君离嘿了一声,小声嘟囔一句:"死鸭子嘴硬。"
有你哭的时候。
心头吐槽一句,自然也晓得江玄子自己不肯开口的话是从他这里问不出什么东西来的。
慕容馥同顾怀瑾亲亲我我的说了几句话,听见这边的动静,也看过来两眼,见顾嫮走了,小声对顾怀瑾道:"天道使大人和景云公主之前不还好好的么,到底是长公主,脾气上来了谁都给甩脸子。"
她是想把之前在宫里顾嫮教训她的事情说给顾怀瑾听,好叫自家爷也给自己评评理。
可慕容馥还是高估了自己在顾怀瑾心中的位置,就算是温香软玉的枕边人,在顾怀瑾心里头,女人到底只是女人,这天下将来都是他的,府里头要多少绝色佳人没有?只不过因为慕容馥是正妻,身后又有西凉撑腰,在自己面前又乖巧知趣,所以素日里对她也疼爱两分。
但要说起顾嫮的闲话来,顾怀瑾是听不得的。
"与你无关。"顾怀瑾四个字打发她,转脸连脸上的笑意都没有,转头叫了人,便让领着慕容馥进去。
慕容馥还要说什么,被陈姑姑拽了一下,看了一眼顾怀瑾的脸色,慕容馥虽然不甘心,但不得不把话咽回肚子里,顾怀瑾的脾气她是知道的,大庭广众下要是招了顾怀瑾心烦,丢脸的是自己,看戏的还是慕容妤。
她侧脸看了一眼已经近在眼前的慕容妤,撩起裙摆,率先朝着里边去了。
慕容妤在门口站定,依次给三人问安。她是最不想逗留的人,好在人多,顾怀瑾只是对着她勾着嘴角不明意味的笑了笑,顾君离指了人,便带她往住所去了。
有平陵王特别关照,慕容妤不必再在慕容馥身边日日看其脸色,就连在朝戈行宫里的住处也选了一处安静的别苑,领路的小丫头说里头还住着岳参领家的千金,倒不是顾君离安排的,原本王爷想让她自己住这么个小院子,可地方实在不够,太子爷便把岳家千金给安排过来了。院子比较小,不像旁处能住三四人,倒是不影响几分清静。
慕容妤听着,颔首应一声,对此很满意。
人多是非多,这位岳参领家的千金慕容妤不认识,也没准备接触,倒是银霜一放好东西,便赶着出门去探行宫的消息了。
方才在门口的时候,诚忠自己同她说了声,便悄没声息的赶着马车走远了,这里是女眷居所。外头很快就热闹起来,姑娘们聚在一起,又没有了上位者管束,这些天在宫里头肃穆诵经,一路上又不敢高声说话,此时到了行宫里,聚在院子里,才能听见一两声压低的笑音。
银霜很快便从外头回来了,手上还端着一盏热腾腾的茶,进屋便快步到慕容妤桌上把茶放下了:"夫人们和小姐们没在一处,皇后娘娘和嫔妃公主们都往皇上的上清院那边去了,奴婢瞧过了,咱们在行宫的边沿位置,同院的岳家小姐此时正同旁的小姐们说话呢,倒是瞧不出来是不是好相与的,不过咱们不招惹,想来也不会有什么事。"
慕容妤点了点头,知道银霜办事向来是靠谱有效率的,自己根本不必担心什么。
身边有一个这样的人,慕容妤自己都觉得自己快要忘记曾经一个人的时候是怎么在长宁殿熬下来的。
处在这盛世里,光是想想记忆里那十年的光景,都像是一片黑白画卷在脑海里滚动。
明媚鲜艳的世界中,是从顾君离爬上她那堵高墙开始才有了眼色,外边的笑声那样好,慕容妤从来没有过朋友,更没有人这般和她说笑过,几个姑娘之间身份差不多,经历差不多,感兴趣的事情也差不多,谈笑间彼此都默契的明白对方话里的意思,彼此都能懂对方隐晦的暗语,或是说胭脂水粉哪家好,或是提起京城里的公子哥,一个个羞闹作一团。
慕容妤凝神听了会儿,随后心向往之,起身朝着门口去了。
她没准备过去,只是站在门边远远的看一眼,花儿一样漂亮的小姑娘们,光是这般瞧着,都是一处赏心悦目的风景线。
感受到慕容妤投来的目光,其中一人突然熄声没话了,其他人也顺着她的目光看过来。
像在看什么稀奇玩意儿。
她们上下打量慕容妤,有人掩嘴问了句:"那是谁?"
很快就有人接话:"还能是谁?"
一句话包含了太多的信息,那日金銮宫堂外站得远些的小姐们应当都没瞧清楚慕容妤的面容,被这般一反问,立马就会过意来。
笑声又响起:"我说呢,谁家懂规矩有教养的女儿能叫窑子给拐了去,原来是没名没分就敢往平陵王府里住的西凉大帝姬,我娘说了,这种女人就是天生的狐媚子,不晓得给王爷用了哪般妖术,叫王爷这样护着。"说罢,抬手戳了一声没吭站着看慕容妤的岳家姑娘一下,"清璐姐姐,你可瞧清楚了,皇后娘娘可是属意你要嫁给王爷的,可千万要小心些。"
慕容妤眉梢跳了一下,方才那小丫头说,这岳家姑娘是顾怀瑾特意安排来的。
看来的确是别有用意。
说话那人嘴上没个避讳,喋喋不休,没完没了起来,岳清璐和慕容妤看了个对眼,有些话实在不堪入耳,虽然不明白慕容妤为何这般能忍,但岳清璐到底还是大家闺秀,自己听着难听也听不下去,转过脸来沉声呵止:"娘娘随口一提,八字还没有一撇的事,别胡说。"
说罢,没再看慕容妤,扭头便朝外边去了。
随着几人的走远,院子里又恢复了安静。
原来在卞京城里,她慕容妤的名声和在西凉没有半分区别。
银霜站在慕容妤身后,看着她挺拔的背影,轻叹了口气:"姑娘也不为自己分辨几句么?由着她们这般胡说。"
慕容妤回过头来:"分辨?口舌之争,说不赢了定要恼羞成怒,小姑娘爱面子,着急起来又要动手,我力气大,她吵不过我,定然也打不过我,到时候哭闹起来,事情捅到上清院去,又正值皇太后忌辰前夕。有什么好处?忍一忍,旁人口中再难听的话,我也早听过了。"
这样的话从一个十五岁女子的口中说出,并没有看淡世事的超脱感,反倒是世事艰难,包含了太多的不得已。
银霜在意的却是另一件事。
听方才的话,岳家这位似乎是皇后属意要指给顾君离的,慕容妤从她身边走过到里边坐下,银霜却还是盯着那几个姑娘走远的方向看,冷哼了一声。
指给顾怀瑾的,便是一国帝姬,指给顾君离的。却只是个参领之女。
如此偏心,如此做派,沈氏果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公正'。
瞧岳清璐方才的反应,虽然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也不见得对慕容妤就没有一点龃龉。
若真是鎏皇下了旨意,平陵王府。。。怕是又要变了天了。
银霜握紧了拳头,一个接着一个,仗着身份地位,就想在王爷身边留下印记的女人为什么有那么多?!
如今知道的,有一个岳清璐,不知道的,还有多少?
良久之后,银霜才舒缓下来情绪,转身朝着屋里去了。
明日前往皇陵跪拜,今天却要设素宴,来人通知的时候慕容妤还觉得很是奇怪。
跟着往翠荷亭去的时候,里头已经坐满了人。
鎏国入席讲究长幼辈分,是以年轻男女们都在左席入座,顾君离身后的位置是专门留给她的,见她来了,顾君离对她眨眼招手,银霜扶着她便过去入座了。
坐下以后,慕容妤才发现自己左后方坐着的便是岳清璐,她侧脸看岳清璐一眼。明明方才被非议的人是她,岳清璐却率先尴尬的挪开了视线。
沈氏注视着这边,顾君离并不避讳,侧过身子同慕容妤说话,脸上的笑容惹得岳清璐有些嫉妒。
平陵王。。。可没对谁这样笑过。
从西凉回来后,怎就突然对个相交不深的帝姬感兴趣了?
莫不是她真会妖术?
想到这儿,岳清璐赶忙停止了自己奇怪的想法,端起茶水喝了一口稳定心神。
没一会儿,大堂里头突然就安静下来了,所有人不约而同的看了一眼身边的人,随后外边传来唱和声,由远及近,到了门口的时候,才听清楚喊的是:"驻国使到--"
半月过去,靳国的驻国使也在今儿一早达到了卞京,听闻正赶上皇太后忌辰,认为友邦使臣也有必要尽一份心,所以紧赶着便往朝戈来了。
虽比他们晚出发一会儿,但还是赶上了晚宴,所以才临时决定设宴款待驻国使。
从门外走进来的人,带着一抹傲然的笑意。
玄色长袍翻起涟漪,背在身后的手握着一柄折扇,墨玉绾发,金丝纹衣。风姿卓绝,气宇轩昂。
他目视前方,行至正中,站定拱手,声音里有几分少年的不羁,又带着沉稳:"驻国使赫连硕,问鎏国帝后安。"
鎏皇打量他两分,笑着开口:"靳国赫家的年轻少主果然是不凡。"
沈氏也附和一句:"皇上所言甚是,光是容貌出众,卞京城便找不出几个能相比的。"
寒暄客套话说完,上座空着的位置有了人座,席间一下子热闹起来。
赫连硕长相邪魅。比起顾怀瑾来,更多了几分棱角分明的冷峻感,眉宇间没有顾怀瑾那般阴柔,笑起来却比顾怀瑾更邪气几分,他年岁和顾君离他们差不了多少,扇子一搁便四处张望,视线所及之处惹来姑娘们此起彼伏的吸气声。
慕容妤从他进门来,也只瞧了他一眼便收敛了目光,再抬眼的时候,发现赫连硕正看着自己。
他盯着自己笑,一脸的饶有兴趣。
慕容妤被他看得头皮发麻,脸色没什么变化。很快便挪开了视线。
顾君离似乎也注意到赫连硕的视线,眯了眯眼睛警告的往回去,赫连硕发现顾君离的眼神,瞧他还专门挪了挪身子挡住慕容妤,嘴角的笑意不由得更深了。
他把扇子收起来放下,站在身后的奴仆模样的男子立刻弯腰问了一句:"公子?"
赫连硕轻笑:"有意思。"
说罢,下巴抬了抬:"巴鲁,你没瞧见么?"
巴鲁抬起眼帘,顺着赫连硕的视线看去,目光落在慕容妤脸上,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
赫连硕抬手示意他别说,稍微侧过脸来:"别声张,别吓着她。"
巴鲁赶忙收回视线来,应了一声是后,重新在后边站定了。
宴席中慕容妤是最安静的,她们说什么都跟她没有太大的关系,今日吃的还是素宴,慕容妤只管先把自己的肚子填饱,随后搁下筷子沉默坐着。
岳清璐望着慕容妤的侧脸,短短的时间里,顾君离已经转过来三次同她说话了,偏生这人像是不会笑一般,顾君离这样百般迁就,她一点表情波动都没有。
烦人。
名声这般差,这架子却端的比谁都高。
岳清璐闷声喝了几口汤下去,心头气不顺,反而呛着了,一下子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
这下不少人的目光都看过来,岳清璐赶紧捂住嘴不敢再咳出声,席间这才又恢复了刚才的秩序。
她抬眸往顾君离那边看,却发现盯着自己的人是慕容妤,不由得更加恼怒,自己这般动静,顾君离都不肯看一眼?
心中羞愤,明明谁也不晓得她的心思,可她觉得自己丢脸的要死,喉间又难受的厉害,只能悄没声息的先离席出去了。
慕容妤盯着岳清璐走远,收回视线,又发现赫连硕正盯着自己看,他手上举着杯子,急不可见的对着自己晃了一下,像是要跟她干杯一般,慕容妤慌张收回视线,以为是自己看错了,可心里还是慌乱了两分。
这靳国来的驻国使什么毛病?!满座的人,他老盯着自己做什么。他们两人又不相熟!
不想被赫连硕继续看着,慕容妤思衬再三,还是决定先离席了,反正这里多她一个不多,少她一个也不少。
慕容妤要走,身后有动静,顾君离紧张的回头看她:"去哪儿?"
"累了,想回去了。"
顾君离颔首,看一眼银霜:"好生照顾她。"
银霜垂眸领命,扶着慕容妤从偏门走远了。
出了翠荷亭,回去的路上,正遇见了岳清璐,她就在沿路清池边站着,手上握了几个小石子,正发气一般往池子里扔。
她身边跟着的小丫头抬头看见了往这边来的慕容妤,上前小声同岳清璐说了一声。
慕容妤原本是没想逗留的,快路过她身边的时候,却被岳清璐叫住了:"妤姑娘。"
岳清璐没唤她帝姬妤,生生把慕容妤拉成和她一样的位置,连行礼都省了。
不过慕容妤并没有计较,停下脚步看她:"岳小姐。"
"妤姑娘这般快便要离席了么?"岳清璐往这边靠过来一些,嘴角虽然带着笑意,但看上去却并不是太高兴的样子。
慕容妤颔首:"身子不适,准备先回去了。"
岳清璐瞥一眼慕容妤身后的银霜,眨了眨眼睛,侧开一些身子:"我有些话想单独跟姑娘说,不知姑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慕容妤垂眸,之前的教训刻在骨子里,背后的伤痕可以消除,心中的伤痕却永远存在,她再抬眸的时候,带上了两分笑意:"就在这里说吧,又没有旁人在。"
岳清璐撇眉,因为慕容妤的拒绝有些不悦,却又不能勉强她做什么,只好往前头走了几步。看了一眼慕容妤,见她跟上前来,才放低了声音开口:"妤姑娘这般没名没分的跟在王爷身边,总归是不妥当的,姑娘是太子妃的陪嫁,按理来说,应当在太子妃左右才是,且往后王爷终归是要娶妻的,届时姑娘在府中身份尴尬,外头的风言风语只怕会更多呢。"
还没进门,倒是担心起这些事情来了。
慕容妤没接话,盯着她,示意她还有什么一并说了。
岳清璐没见过这种软硬不吃,说啥都没瞧不出半点情感波动的人,自己给自己说得恼火,却还是接着道:"姑娘若是自己到皇后娘娘面前去求了恩典回太子妃身边,想来外头的名声也能好些,往后就算是王爷要纳了姑娘,也名正言顺不是?"
慕容妤笑。
她倒好,话里话外就给自己定了个正妻的帽子,一副同未过门的侧室说话的语气,惹得慕容妤发笑,笑了会儿,慕容妤才盯着岳清璐铁青的脸色回应一句:"劳岳小姐费心了。"
就此一句,多余的,慕容妤并不想说。
答完她就要走,岳清璐气得发抖,这人不通教化,不适礼数,好赖话都听不懂!
"站住!"岳清璐拽紧慕容妤的手,被慕容妤轻轻一甩就挣开了。
"宴会还未结束,岳小姐还是赶紧回去吧。"慕容妤目光冷清,她不搭理,岳清璐自己怎么还来劲了,如此沉不住气,还是太年轻娇养了。
岳清璐咬紧嘴唇,拽一次拽不住,尽然还不放弃,还要来拽第二次,这回是使了全部的力气,像是要找回方才的面子一样。
慕容妤看上去瘦弱,可多年独居,挑水洗衣的力气可不是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姐们比得上的,被岳清璐扯烦了,慕容妤抬手一推,也不知道究竟是真的用力太猛还是岳清璐故意撒手的,这一推她便倒退了出去,后头就是池子,眼见要掉下去,卡在岳清璐喉咙里的尖叫声才刚刚喊出来,慕容妤身后的树丛里突然蹿出来一个身影,快到模糊,眨眼的功夫,就把岳清璐给拽住了。
等到拉扯着岳清璐站稳,那人才松手赔礼站到一旁。
树丛后传来脚步声,岳清璐的丫头惊魂未定冲上前扶住自家小姐,慕容妤一回头,便看见了赫连硕的笑脸。
这人。。。什么时候跟过来的?!
他站在那后头多久了?一直在看戏的么?
"姑娘可要小心啊,这池子里的水冷得很,要是落下去,可得生场病才能好。"赫连硕折扇拍打在手心上,对岳清璐说的这番话意味深长,岳清璐脸色青一会儿白一会儿,在慕容妤和赫连硕两人间来回看了好几眼,哼了一声,拂袖便走远了。
慕容妤盯一眼赫连硕,他一副大功告成的模样冲慕容妤扬眉,没等开口,就见慕容妤匆匆福身要走。
"诶!"赫连硕见慕容妤理都不理自己,自顾自就要离开,赶紧快步上前拽住慕容妤的手腕,被慕容妤瞪一眼,赶紧才撒了手退后一步,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小声道,"我帮了你的忙,你连声谢谢也不说么?"
慕容妤深吸口气,敷衍着福身:"多谢驻国使相助。"
这人奇奇怪怪的,给慕容妤的感觉很不好,她并不想跟他多说废话,既然他要道谢,那就道谢好了,说完这话,慕容妤又转身要走。
赫连硕小跑着绕到慕容妤面跟前把她的去路拦下,环抱手臂开口:"道谢也不诚心,姑娘躲着我做什么?"
"我与你不熟。"
"谁和谁天生相熟的?我与姑娘现在互报姓名,认识一二,往后在卞京城见面的时日还多,一来二去,也就熟了。"
"。。。"
慕容妤无语,干脆不说话了。
赫连硕也不介意,视线落在慕容妤脸上,倒像是挪不开了一般。
一旁站着的巴鲁一直没吭声,此时却凑上前来,瞥一眼慕容妤,生怕她听不清楚般开口:"公子,出来有一会儿了,咱们既然不认识这位姑娘,还是快快回去了吧。"
赫连硕同巴鲁一唱一和,听了这话,立马拿扇子点了点巴鲁的肩膀:"此言差矣,这位姑娘,我好像在哪儿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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