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这几天在编排年会的节目, 今年的年会卫计委会有领导过来观看, 院领导也格外重视。

　　季桃她们这群实习护士作为新生力量在会议上被点名要把重心全力放在年会节目上, 争取让卫计委的领导满意。

　　下午的查房工作几乎转接给了男同事。女同事们聚在一起挑选节目, 钢管舞被排除，最后选了现在大热的古风，但不是端庄含蓄的古典舞，她们选的舞蹈比较妖艳性感。

　　这是一群实习护士一致的建议, 选完都看向季桃, 毕竟都知道她有领舞经验, 希望她做指挥。

　　季桃：“都看我干嘛, 你们定啊, 什么都行，我没意见。”她看着同事手机上的视频，这个舞挺性感的, 她没尝试过，也可以练练手。

　　大家商量完便把节目报了上去，又开始商量服装，很快就在网上看到一款很有感觉的旗袍。

　　“季桃, 你看这个衣服行不行？”

　　季桃有些看呆。

　　这旗袍露肩露腿不说, 低领的盘扣设计也太妖精了, 这是要甩……月匈？

　　“那个，我们不是古典舞嘛，做不到端庄，也不至于……”

　　“就这种流行！”

　　“这种性感！”

　　“你们不想爆发一下小宇宙吗, 这种多适合！”

　　问她等于没问，几个女生当即决定买这件当舞台装，季桃依她们，报了自己的尺码。

　　报告大厅暂时腾给她们编排舞蹈，季桃学习能力很快，又有些功底，自学完开始教同事们练，结束时累得浑身是汗。

　　宋童换下护士服，气喘吁吁道：“我不行了，明天少练会儿。”

　　季桃虽然累，但好久没这么动起来了，她倒是很喜欢运动的感觉。

　　换完衣服跟宋童回家，她又在家门口看到了铺在手帕上的三朵玫瑰和计数器。

　　计数器上依旧显示着100，这是第四个100了。

　　前三回都是宋童把这些丢进垃圾桶里，但今天宋童懒得弯腰，一脚踢开。

　　“桃子你别心软，我们谁都没听到时渣道歉，而且他现在道歉有什么用。”

　　“我明白。”

　　她不知道时贺是怎么坚持的，他是真的想明白从前做错了？不管怎样，他的道歉来得太迟了。

　　有些伤害不是无数遍道歉就能弥补的，时间也许可以治愈一切，但时间无法迁移心上的伤口。

　　第二天下午依旧没忙工作，她们还是忙起练舞。

　　这几天霍宪也没怎么找季桃，季桃专心编排节目，除了下班时会收到时贺的花和计数器，他好像并没有再来打扰她。

　　直到周日她和宋童调休，在家瘫着追剧时收到霍宪的微信。

　　讨债的：晚上接你和宋童一起吃饭，有时间吗？

　　季桃翘起唇角，回复：有时间，你不忙了？

　　讨债的：这么聪明，知道我在忙。

　　讨债的：对不起，我这几天的确有些事情。

　　季桃：没关系，你别老说对不起呀，你请我们吃大餐已经太对得起我们了，我才脸皮厚呢。

　　宋童瘫在床上，听到消息声不停响凑过来瞧：“霍大帅哥约你？”

　　“约我们，他请吃饭。”

　　宋童赶紧爬起床，在这个冷冬只有“吃”能打动她离开温暖的被窝。

　　“我去洗个头！我要当一千瓦的大灯泡！首先头发不能输！”

　　季桃被她逗笑，跟霍宪约好时间也起床准备换睡衣。

　　霍宪在五点钟准时开车来接她们。

　　他定的餐厅是一家环境很优雅的法式餐厅，宋童除了吃就只顾着拍照，全程不出声打扰她和霍宪。

　　季桃：……

　　好朋友的自知之明过头了怎么办？

　　她在桌子下踢了宋童一脚，宋童埋头笑呵呵地：“呵呵我修图呢，你们聊。我想再吃一份冰淇淋行吗？”

　　“没问题。”霍宪问季桃，“你呢？”

　　“我不吃了，你给童童点一份吧。”季桃问，“沈奶奶还好吧？”

　　“奶奶挺好的，从岭南那边看过那位老人回来后气色就好了不少，你别担心，有时间再去看她。”

　　“嗯，那就好。我们医院最近在排练节目，我只能节目过后抽时间去看沈奶奶。”

　　“你怎么不问问我最近在忙什么？”

　　季桃一笑：“你的工作我又不了解。”

　　霍宪说：“霍瑞被拘留了，我联系了董事会的几位股东，他们同意起诉霍瑞。”

　　季桃微怔，知道这是霍宪的家事。他说到这里也没再继续说下去，晚饭结束后将她跟宋童送回小区，到楼下时说：“桃桃，在楼下走走？”

　　宋童保持着灯泡的优良品质，该亮时亮，该灭时跑。

　　“你们聊，我上楼了先！”

　　小区楼下其实环境不算好，但听说物业如今对小区十分重视，最近小区大门高端大气了不少，花园也在翻修。季桃绕开地上横拉的水管，霍宪提醒她小心脚下，擦干净一张长椅。

　　“坐一下。”他说，“你怎么不问问我霍瑞是怎么倒台的？”

　　“你们大家族的内部矛盾我也搞不懂，总之他很坏，连绑架这种事都做得出来，倒台也是迟早的，而且你正直又厉害，肯定有办法的。”晚风温柔，季桃坐在长椅上，两条腿悠闲地轻轻甩起。

　　霍宪被她后半句“你正直又厉害”打动，唇角上扬，目光一直安静落在她身上。

　　季桃起初没留意，最后被他含笑的眼睛看得不自在。

　　“这其中有时贺的帮助。”

　　季桃一怔，甩在半空的腿停下来。

　　“他是个很有手段的商人，这一点我很佩服他。”

　　是啊，时贺的确在生意场上很成功，可是，他情场很渣不是吗。

　　季桃继续甩着两条腿，依旧是惬意模样：“你也不赖。”

　　“什么时候给我转正？”

　　“啊？”

　　“什么时候让我做你男朋友？”霍宪望进她眼底。

　　季桃甩在半空的腿停下了，她没敢注视这双眼睛。

　　“霍宪，我……”

　　“我喜欢你，我愿意给你时间，也想你给我一个机会。”他笑起来，“我都等了你那么久啊。”

　　季桃感到慌乱，她不讨厌霍宪，可她不能欺骗自己，她还没有放下时贺。哪怕在宋童和霍宪甚至在她自己面前她都没再提过时贺的名字，但她的确还没有忘记他。

　　这是她第一次那么彻底的付出，不仅仅是她的初恋，这是她第一次的婚姻啊。

　　“我不想耽误你，可我也不能骗你，我没有真正放下从前的感情，对你不公平。”季桃不知道怎么处理霍宪的热情，从前拒绝学校里的男同学倒是很顺溜，但霍宪不一样，他帮助过她，在她最失意的时候陪伴过她，她把他当好朋友。

　　如果拒绝就要失去这个朋友她会很舍不得，但她也做不到胡乱答应。她没办法，反复说了两遍“对不起”。

　　“我们是朋友，如果我这样让你觉得不想再跟我做朋友了，那我把欠你的九千块钱还给你……”

　　“你以为还钱就能还债了？”霍宪有些薄怒，独自消化这份怒气后说，“我承认时贺很优秀，但我不差，你只是没有早点遇见我。桃桃，给我们彼此一个机会，你不试试怎么就知道自己不能开展一段新感情？你不试试怎么知道自己不能放下从前。”

　　季桃想说感情不能试，霍宪打断她：“我就要当你男朋友，我早就当了真，你拒绝我也没用。”他一把牵住她的手。

　　季桃挣脱，他握得很紧。

　　“再动我就抱你了。”

　　她一愣，望见霍宪严肃认真的脸，委屈又生起气来。

　　“你这是追求人吗，你这简直就是强行买卖！”

　　“那你是买，还是买，还是买？”

　　“我没见过像你脸皮这么厚的！”

　　“脸皮不厚，能有女朋友？”霍宪收起笑，“第一次跟女孩子牵手就拜托你了，谢谢你给我这么美好的经历。”

　　季桃脸颊滚烫，终于在他松开手掌时抽出手来。

　　她“腾”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蹦到对面。

　　霍宪笑吟吟起身：“跑这么远，我敢吃了你？我敢早就下手了。”

　　季桃：……

　　欲哭无泪。

　　她没发现霍宪还这么霸道啊，她以为他是暖男。

　　“你再乱动手我生气了。”

　　霍宪站到她身旁：“我不动手。你过去坐着，我站这儿。”

　　季桃转身往小区大楼里走。

　　霍宪跟在她身后：“小心点，路面都是水管。”

　　季桃步伐很快，但霍宪还是很容易就追上了她。

　　她在他开口之前停下，望着他认真严肃地说：“我把你当好朋友，你表白就表白，动手干嘛！”

　　“那你是说我表白你接受了？”

　　“我没有。”

　　“桃桃，我没有逼你，我只是告诉你我喜欢你，其余的交给时间吧。”

　　季桃神色还是很严肃，霍宪一笑：“要是还介意刚才我牵你手，你可以当我刚刚什么都没说。记着，我要一辈子站在你身旁，哪怕你不再当我是你朋友。”

　　他似笑非笑，比她专注严肃。季桃怔怔望着霍宪，小区路灯的光都不及他眼里光芒耀眼，她眼眶忽然一热，这句话让她很想哭。

　　霍宪走进楼里：“走了，送你上楼。”

　　回到家，季桃被霍宪这份严肃认真的表白搅乱了脑子，宋童一个劲帮她分析选霍宪。她脑海里却冒出时贺的脸，他咆哮着说“不许选”。

　　她在想，是不是选择一个优秀的人就能忘记另外一个优秀的人了？

　　她答应霍宪吗？可这样对他公平吗？

　　没什么恋爱经验真的好痛苦。

　　*

　　夜色下的海市依旧车水马龙，繁华的城市灯火照亮着黑暗的角落。

　　尚一跟着一个同事保镖开车回到榭景湖岛别墅。

　　他还没考完驾照，是同事在开车。

　　车子在别墅第二重大门前停下，他下车就直奔时贺的卧室。

　　时贺正在沙发上看几份邮件，见到是尚一，又垂下头浏览。

　　屋里很热，尚一把外套脱下，递给时贺手机：“时总，你看邮件有这个好看吗？”

　　他手机上是霍宪跟季桃牵手的照片。

　　时贺看见照片那一秒整个卧室都像凝结上寒霜。他紧紧盯着这张照片，他们坐在小区楼下的长椅上，这个长椅还是他买下这个小区物业后交代安放的。他们旁边亮起的路灯也是按照他吩咐后刚刚投放使用的。

　　他做这一切都是在给他们俩做嫁衣？

　　上一次霍宪在季桃家里呆到第二天他已经痛苦到砸了书房，这次的牵手同样是他喘不上气的致命打击。

　　时贺手掌紧攥着拳，很努力在压抑自己的痛苦。

　　尚一说：“手别握那么紧，血液不流畅。我刚回来就去季护士那守着了，看到这个就回来跟你汇报一下，我回去睡了。”

　　“滚回来。”

　　“您还有事？”

　　时贺强迫自己冷静，他不知道自己心爱的人跟别人谈恋爱是这么痛苦的滋味啊，他现在尝到了，一点都不想再尝下去。

　　“霍宪他不值得季桃这么对他，你想办法让季桃认清现实。”时贺感觉自己第一次这样没了头绪。

　　“我又不是当事人，而且我很笨，从精神病院出来都20了，没念过什么书，我想不到办法。”尚一看到柜子上竟然放着几个士力架，他诧异时贺什么时候也吃起零食了。顺手抓起一包，边吃边说：“老话嘛解铃还须系铃人，您自己造下的孽自己应该知道怎么还。”

　　时贺不知道。

　　他从前所有时间和精力都给了工作，季桃是他亲密接触的第一个女生。如果鲜花钻戒，豪宅名车这些方式都不能正常施展，他想不到还要怎么追求女生。

　　况且，他的道歉已经持续到第八天了，而监控画面上她跟她的那个好朋友每一次都很不耐烦地将他的花丢进了垃圾桶里。

　　“您想想从前季护士最渴望你做什么，尤其是分开之前她的心愿。”

　　分开之前的心愿？

　　她想要他开直播。

　　时贺皱起眉，想起那些什么性感扭腰计划，古风唯美换装，腹肌诱惑……他是个公众人物，他能干这些么？单独做给她看还差不多。

　　这一晚，他没睡意，被这份感情折磨得彻夜失眠。

　　他忽然很想念在出租屋的日子，他很想抱着季桃睡，他想掐死当时那个自己，睡沙发有什么好！

　　作者有话要说：　　dbq来晚了，我被自己蠢死了，为什么要在例假的时候吃龙眼榴莲球？! 不说了，小肚子太难受了，我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