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贺回到办公室, 何束文处理完事情很快也上来。

　　“时先生, 都办好了, 季桃签下协议已经走了。”

　　“离婚证给她了？”

　　“一并给了。”

　　“她什么反应？”

　　“带上东西下楼了。”

　　“我问你她什么反应？”

　　何束文微怔：“就拿上结婚证和卡还有合约书下楼了。”

　　时贺有些疑惑, 翻开手边一份审批文件。

　　难道季桃她不该闹或者哭吗？

　　他抬起头：“她没再哭？”

　　“这倒是没有。”

　　……

　　季桃感觉自己总算长点出息了。

　　从时氏集团出来打车直奔商场后她才说想上厕所在卫生间里吧嗒掉了好多眼泪，

　　这是最后一次哭，她要做回从前那个没心没肺的元气少女！

　　宋童就等在卫生间门口：“要纸嘛？”

　　“要。”

　　一包印着卡通少女的纸巾从门缝下递了进来：“擦擦眼泪。”

　　“我是擦屁股。”

　　“文明点，矜持, 优雅, 有气度！”

　　推门出来, 季桃冲宋童扬起一个笑脸。

　　“走, 购物去！”

　　以前两个人总幻想等哪天对方暴富了就带上姐妹一起尽情Shopp, 季桃没忘记这个约定，带着宋童买了一套两个人看中很久的闺蜜款卫衣，又拉着宋童去Chanel和范思哲买口红和香水, 挑完这些她还想给宋童添一个香奈儿包包，但宋童没要。

　　“我背着那么贵的包挤地铁别人还以为我背的山寨呢，嘿嘿这些就够啦。”

　　“没事，我给你买！”

　　季桃手上提着好几个购物袋, 扬起大大的笑脸。可不知道为什么, 这些东西明明都是她从前最想买的, 但现在怎么一点都不开心呢。她也不知道两千万是什么概念，她只感觉这些钱都在提醒她没了时贺没了尊严，但偏偏她还缺钱。

　　宋童看出她不开心，指着楼层导向图：“这家餐厅我们没去过诶, 走走走，你请我吃海鲜！”

　　一顿饭结束，宋童想要把季桃送回家陪她一起睡，季桃拒绝了，她想要自己一个人静会儿。

　　*

　　依旧还是选择坐地铁，季桃在地铁上看见手机有陌生来电，她懒懒按了拒接，打开微信。

　　男神老公置顶在消息列表，她点开，望见那个刺眼的红色感叹号眼眶又湿润起来。

　　她退出界面发现一条新的好友申请，头像只是趴在绿草地上的哈士奇，昵称[你爸爸]。

　　你爸爸：通过一下。

　　季桃心情很差，自从跟时贺在一起后她因为透支信用卡厉害常收到推荐办卡的好友申请，她打了一个“滚”字。

　　刚才那个陌生号码又打了过来，季桃烦躁地挂断，又看到[你爸爸]发来申请。

　　[聊个五毛钱的天，我是你宪哥]

　　季桃一愣，霍宪怎么会有她的号码？那天他们没有互相留手机号啊。

　　她通过了申请，霍宪很快发来消息。

　　-小胖妹，意不意外？

　　-怎么不接我电话，嗯？

　　-在做什么，感冒好点没有？

　　于是她不停收到这样的提示：你爸爸发来一条消息。

　　季桃蹙着眉把霍宪的昵称备注成[要债的]。

　　季桃：你怎么会有我号码？

　　要债的：我是谁？修手机的。

　　要债的：大佬的坐姿.jpg

　　季桃：修手机怎么会有我号码？

　　要债的：只要我想知道的事就难不倒我。

　　要债的：在哪？

　　季桃还打着字便又收到了霍宪的来电，这次她接起。

　　“感冒好些了吗？”

　　“好了，我现在……”

　　“好了声音还这么绵啊，你在哪？”

　　季桃没想回答霍宪：“那个，我把换屏幕的钱给你转过去吧，谢谢你。我今天有点事不能跟你聊天，能不能改天？”

　　霍宪在电话里答应：“行啊，改天就改天吧。”

　　季桃没寒暄，挂了电话给霍宪发过去转账，对方也在几分钟后收下了转账，她松了口气。

　　但她却在出站时瞧见地铁口高高帅帅的青年。

　　霍宪冲她笑起：“真巧，在这碰到你。”

　　季桃：“……你这是特意堵我吧。”

　　“我又不知道你现在才回家。”霍宪看着她手上的购物袋，“有钱了？怪不得还账这么爽快，我来给你拎。”

　　季桃还没来得及拒绝就被他一把拿走了手上的东西，她有片刻恍惚，感觉霍宪是要抢她的战利品抵债。

　　他陪她走进小区。

　　季桃话很少，一路上都是霍宪问她答。

　　季桃想到：“你是不是工作很闲呢？”

　　“不，我很忙。我长期跟各大知名集团打交道，像淘宝，我就经常跟他们做生意，每个月都要买些东西。比如xx音乐，我也是他们平台的尊贵VIP，无损音质都为我服务。还有什么腾x视频，我也是VIP，男女主角说悄悄话我都能听到。”

　　“哈哈哈哈。”季桃终于笑了，“原来你是只沙雕呀哈哈哈哈。”

　　霍宪看着她笑起来。

　　小区里熊孩子踩着滑板车冲过来，他侧身将她挡在里侧。

　　到了家门口，季桃从购物袋里掏出一盒马卡龙饼干。

　　“谢谢你送我回来，今天我不能跟你聊天，不如改天吧，我不会赖账的。这个饼干超好吃，你尝尝。”

　　霍宪收下说谢谢：“既然你今天没空就算了，可我是债主，我想明天找你。”

　　“明天不行啊，明天我上班。”她今天已经是调休状态，明天必须得回去上班了。

　　“那你晚上总不上班吧。”

　　季桃无奈：“那好吧。”

　　男生高高立她身前，灯光背对着他，他五官在阴影里更加立体英俊。季桃对上他的笑，心情也变好些。

　　霍宪打开饼干盒子拿起一块一口吃掉：“味道不错，明天我还要吃。”

　　季桃有点心塞。

　　这种饼干很贵的！她也是偶尔才舍得买QAQ

　　长得帅的怎么吃东西都这么挑？

　　“好吧。”季桃冲霍宪说着再见。

　　他笑着回她明天见。

　　到家后便真正只是她一个人的世界了。

　　安安静静的屋子，除了她再没有多余的人。时贺的衣服都被她剪碎，但还没来得及丢掉，客厅里还摆放着那些直播设备，季桃干脆把灯和支架全都推到了走廊尽头的垃圾桶里。

　　她感觉自己应该做点什么，但想不起要怎么做。宋童说的对，她应该努力提升自己，把自己变得更好。

　　但季桃想到脑子快爆了也没想到该先做哪一步，她联系了房东，说想把房子买下来。从哪跌倒就从哪里站起来吧！

　　第二天去上班时，季桃心很忐忑地进了护士站，不知道该怎么应对同事们，她头一直埋着。但同事除了多看她几眼和欲言又止外，似乎并不敢提起什么，像完全不记得医院里有过时贺这号病人一般，只是跟她说起平时的工作状况。

　　宋童原本是夜班，特意换了班来陪她，连查房也跟在她后头。

　　季桃小声说：“好像大家都没问过我什么。”

　　“谁敢问啊，章院长已经下过命令了。”

　　季桃淡淡笑了下，心头划过苦涩。

　　最后一间房是时贺从前的病房，因为这里病人精神状态在线不需要特意放在前面。

　　尚一见到她还随口提了句：“季护士，你知道时贺现在在外面过得好吗？”

　　31床有点发烧，季桃正给他看体温计，听到这句话愣住，体温计也掉到了病床上。

　　宋童没好气的：“都出院了还管那么多，你先管好你自己吧！”

　　尚一被宋童凶得愣了下，摸摸脑袋：“我也没管什么啊，我就是想时贺了。他是我病友啊，季护士他也是你的病人，你不想他吗？”

　　宋童气汹汹走到尚一跟前：“中午饭就给你喝粥！”

　　季桃走出这间病房。

　　中午吃饭时，小群里要好的几个同事终于敢悄悄安慰起季桃。

　　“妈的渣男，桃子你别伤心，像这种人就不值得你为他伤心！”

　　“就是，你长得这么好看下一个会更乖！”

　　季桃鼻子酸酸的，心里感动。

　　下班后，她跟宋童约好去吃火锅，在医院门口碰到了霍宪。

　　季桃很惊讶，宋童瞧见霍宪忙抱紧她手臂。

　　“是上次那个混混，他来了，好可怕啊！”

　　“不怕不怕，他是只沙雕。”

　　宋童不明所以地看着季桃。

　　霍宪从摩托车上朝她走来：“下班了。”

　　“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上班啊？”

　　“哦，我怕你欠债跑了，叫了我小弟打听了你上班的地方。”

　　季桃很惊讶：“打听我？我这么普通是怎么打听的？”

　　“早上跟着你坐了趟地铁。”霍宪冲着她扬起唇，“而且长得漂亮的女生都不普通。”

　　季桃被夸得心情好了很多，翘起唇角。

　　宋童目瞪口呆看他们俩笑。

　　霍宪看了眼宋童：“多个人，我车坐不下。”

　　宋童：……

　　这是赶我走的意思？

　　“我要跟桃子去吃火锅的。”

　　霍宪：“那我也要吃。”

　　季桃带着他们俩打车去了一家火锅店。

　　霍宪问起：“你们都在精神病院当护士？”

　　季桃点头。

　　“精神病人可怕吗？”

　　季桃道：“还好，有时候可怕，有时候也很可爱，不过很多时候他们挺可怜。”

　　他话很多，几份牛羊肉下肚也没填住他的嘴。

　　季桃感冒还没好，吃的清汤，热腾腾的食物下肚感觉浑身都舒坦不少。她起身去了个洗手间，喊他们先聊。

　　霍宪这时问宋童：“她跟我说她前任特别渣，你告诉我时贺怎么对她的，我去把时贺打一顿。”

　　宋童愣住：“桃子都跟你提到时大渣男了？”

　　霍宪笑眯眯点头，套话成功了。

　　“时贺就是渣！不过打一顿就算了吧，他保镖多得很，我都被一左一右给架走了！”

　　“我有一群小弟，江湖人有江湖规矩，我能弄他。”

　　宋童使劲眨了几下眼睛，想了半晌：“也是哦……”她喝了一口元气苏打水，“我先给自己打点气，我怕我不敢说。”

　　宋童喝的急，被呛到。

　　霍宪：“慢点喝。”

　　宋童感觉这次的霍宪跟第一次见到的完全不一样，他今天体贴又无害，跟上次简直是反差萌，这种男生才是好男生嘛。

　　“你喜欢桃子吗？”

　　“喜欢，你相信一见钟情吗，上次看到你们我就对她一见钟情，她很不一样。”

　　在霍宪耐心的套话下，宋童一股脑将时贺公司地址和对季桃的伤害全都说了出来，说完忽然才想到时贺现在是他们医院背后的大老板，她这算是泄露秘密了啊。

　　“额，其实他也没有这么严重，他跟桃子也没结婚……”

　　“我知道他们结过婚，上次叫霍轩的胖子跟他们闹事进了派出所，我都知道。”

　　霍宪把话全都套出来了。

　　他一开始并没有再查到时贺跟季桃的关系，好像所有信息都被清除得非常干净，但他知道时贺这个人，这个海市无人不知的大佬从破产到这两天重新站稳富豪榜，背后必定做了很多计划。但他的确没想过季桃会这么惨地被时贺骗婚。

　　从火锅店出来，霍宪为宋童拦下一辆出租车付了车费，宋童坐上车朝他眯眼笑，两个人刚才就说好的不打扰。宋童悄悄比了个加油的动作。

　　霍宪回头朝季桃走来：“上我车吧，该你陪我聊天完成工作了。”

　　季桃感觉有些尴尬，接过霍宪的头盔戴上，小心抓紧后扶手。

　　霍宪低笑：“怕可以抱紧我。”

　　季桃撇撇嘴，坐个摩托车怕什么。

　　穿过繁华的市中心，霍宪将车停在一家重机俱乐部门外。

　　季桃问：“我们来这里？”

　　“先给你买个头盔。”

　　“不用啊。”季桃想说她不常坐他车，但霍宪已经走进了店里，她只好跟他进去。

　　店里空调很热，一个少年见到霍宪笑着跟他打招呼：“霍少，今天来……”他撞见霍宪眼里的警告，看了眼后面进来的季桃懂了他的意思，改口，“您今天过来玩啊？”

　　“给我挑几个女生戴的头盔。”霍宪回头让季桃挑选。

　　季桃只好挑了个喜欢的颜色。

　　少年笑着问霍宪：“这是您女朋友？眼光不错哦。”

　　霍宪：“不是。”这是媳妇。

　　重新开车离开，季桃才说：“刚刚我好像听到那个男生喊你霍少，你是不是平时挺凶的？”

　　“差不多吧。”

　　“那你什么时候表现你沙雕的一面呢？憋着不难受啊？”

　　“跟你在一起的时候。”

　　季桃一愣，被噎得想叫他别开玩笑。

　　霍宪已经说起：“所以为了不憋得难受，我才找你陪聊。”

　　她想想，似乎也有道理。

　　霍宪将季桃带到了电玩城，进门就有很多年轻男女跟她打招呼。

　　季桃上一次来玩还是很久以前，她在这里放开了心事，离开时感觉很开心，回家时依旧还是霍宪把她送到家门口。季桃感觉霍宪这个人很好，也不像刚开始见到那回那么凶。

　　她想，霍宪找她陪聊也是有原因的吧？他似乎有点双面人格？而她是精神病院的护士，所以他感觉她值得信赖？一定是这样。

　　后面几天里，季桃带着宋童一起跟霍宪玩，回家时每晚也都点一份麻辣小龙虾，伴着奶茶和爱豆的新剧，她感觉这样慢慢走过来也很好。

　　*

　　早晨监督病人吃早餐，季桃也端起餐盘跟同事在一旁吃。

　　病人们边吃边聊天，她忽然听到尚一感叹了句“这包子说实话，难吃到时贺吃都不吃一口的”。手上筷子一顿，季桃忽然没了胃口。

　　尚一感叹：“好想吃肉啊。”

　　季桃起身将碗里的鸡腿和茶叶蛋给了他。

　　尚一感动得裂开嘴笑：“谢谢季护士，你是最好的护士！”

　　季桃笑了笑，回护士站配起药。

　　刘中平走进办公室找她：“季桃，尚一今天出院，你给他办理下手续。”

　　“尚一要出院了？”季桃很惊讶。

　　刘中平点头。

　　季桃为尚一感到开心，好在他家人没有放弃他。

　　刘中平犹豫了会儿才说：“是时总的人来担保他出院的。”

　　季桃怔忪，渐渐收起脸上的笑。

　　这件事在办公室影起轰动，宋童在楼下女病区也知道了，特意跑上楼来问季桃。

　　“时渣渣怎么把尚一接出院了，他这是哪步棋？”

　　“我也不知道。”季桃埋头忙着手续。

　　“那来接他出院的人是谁，你认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