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单兴悦离开后，戚平一躺在床上，泄愤般地扯开红色幔帐，把自己包裹在一个更加狭小的暧昧空间里。

　　虽然没拿到手机，看不到相关报道。

　　但他认为单兴悦不会在这种大事上骗人。

　　不知道当年全球开花的粉丝站还剩几个……算了，支持植物人有个锤子好处，别为难粉丝了。

　　戚平一眉头微微锁起，手垫在颊边，许久才真正进入梦乡。

　　之后几天也随着日光醒过来，戚平一很快就看厌了单兴悦。这家伙，每天捧着比砖头厚的德文书，搞得跟做研究的学者一样。

　　“喂，你该把手机给我了。”

　　“你要打电话？”单兴悦戴着金丝镜，语气平平，“号码太久不用，通信公司已经销了。”

　　戚平一目瞪口呆，“这么抠？话费都不给交。”

　　单兴悦把书放在大腿上，扭头看他，“容我提醒一句，这十年你都住我这里。”

　　戚平一仰着头，不容拒绝地与单兴悦对视：“我要见经纪人。”

　　单兴悦“唔”了声，“还是柳文静吗？”

　　“别人都跟不上我的节奏。”

　　“可她在打官司，怕是没什么精力带你。”

　　单兴悦这才告诉戚平一，经纪公司于两年前解体。起因是男老板后宫失火，柳文静恨死了那些年轻小□□，要把男老板搞到蹲大牢。

　　说完，单兴悦不动声色地打量戚平一的神情，别不是在沮丧吧？

　　戚平一头顶亮起白灯，啪啪鼓掌，“不愧是她！”

　　柳文静很快坐动车前来，傍晚时分踏入房子。

　　她许久未见戚平一，第一反应是摸摸看他右边眉骨。戚平一拍广告时这里受过伤，皮下有可以忽略不计的增生组织。

　　“嗯，是真的。”柳文静笑中带泪。

　　“……你怎么穿成这样了？”戚平一一点都不含蓄，当即表达了对经纪人穿衣风格的不赞许。

　　“拜托，我都是两个孩子的妈了。”

　　“说好了不生。”

　　“哎呀，怀孕之后的激素变化是很神奇的。”

　　柳文静露出无奈的笑，她甩下包，挨着戚平一坐在病床边缘。

　　“让你们家单总少铺点鹅卵石，走起来很难受。”

　　“呸。”戚平一可算知道单兴悦为什么愿意帮自己联系了。

　　算他本事大，连柳文静都被腐蚀了。

　　“我的祖宗，你不就是要跟他绑西皮重新复出吗？”

　　“……什么瓜皮？”

　　“couple，音译‘西皮’,在我们圈子里是最常见的营销手段。”柳文静笑得诡异，“尤其在用在你这种好看的男明星身上。”

　　戚平一沉默数秒，开始了堪比原始人向现代人进化的网络学习之旅。

　　柳文静离开前给他智能手机，带他登录了微博、微信、INS那些软件，说是只要玩一周，自然会懂。戚平一心说又不是小学生，还需要一周？

　　他分分钟变得时尚。

　　戚平一潜伏进神秘论坛。

　　“真经，男导师去跳女团舞很容易出圈的，哥哥腰软直戳人心。”

　　“fjf背后也是挺厉害的，一夜从区嘲变成谁嘲谁是狗。”

　　“李涛，如果blt不恋爱，会比现在好吗？”

　　“被……代言之后的蓝血真滴惨。”

　　为什么！每个字和字母都看得懂，连起来就是天书！

　　媒体不是喜欢把明星叫做“花旦”“女皇”“天王”吗？

　　难道这其实是方言区论坛，十里不同音？

　　几个小时一晃而过，戚平一只感觉自己需要密码本。

　　单兴悦回家的时候，正看到戚平一因情绪激动，脸上浮起淡粉色。单兴悦悄悄绕到他身后，没打扰戚平一的深刻思考，成功偷看到手机界面。

　　“噗。”单兴悦成功拉满仇恨。

　　戚平一抬手揪住单兴悦的西服下摆。

　　其实他只有小鸡仔那么大的力气，但单兴悦没挣开。

　　“你……教我下。”戚平一不高兴地嘟囔。

　　就这样，戚平一摸进自己的粉丝超话，他发现自己连明星榜前100都没有挤进去。

　　简直是耻辱。

　　他就像总拿年级第一的学霸，突然穿到科举考场，最差的考场，满心都是失落。

　　戚平一想了想，现学现卖，在微博超话开贴。

　　“亲，别太佛系了！哥哥看到会蓝瘦香菇的！”

　　刷了好多页实时消息，都追溯到一年前粉丝发的声了，才有人回复他。

　　“人穷就要多上网，一看你就不关心明星的事。肯定是才发现这个演员吧？”

　　又有人说：

　　“别嘲了。我不也这样。现在翻来覆去看那点AV画质的资源，惨啊。”

　　“豆瓣糊逼小组欢迎你。你去看看，这人是组里最有搞头的。可惜了……”

　　戚平一差点把手机砸了。

　　“问题不大，”单兴悦抬起戚平一的下巴，用眼神发出魔鬼的邀请，“跟我结婚百利而无一害。”

　　见单兴悦似乎谋划很久了，戚平一才认真考虑这个事。

　　“拿出证据。”

　　按照他的生活常识，男星的屁股得看得紧紧的，根本不能传类似的绯闻。

　　单兴悦笑着弯下腰。

　　戚平一警惕地看着他，搞什么鬼，又想占便宜？

　　单兴悦取下戚平一脚上的拖鞋，目光在他白皙的小腿肚子那里停留两秒，把拖鞋丢到落地窗前。

　　“你……”戚平一不解地看着单兴悦把他自己的拖鞋也踢到落地窗前，然后掏出手机，随意地拍了张照片。

　　等着吧。单兴悦得意的眼神如是说。

　　两人对视着，无聊地等过了半刻钟，柳文静的电话来了。

　　“一一！你上热搜了你知道吗？！”

　　什么什么！

　　戚平一把手机拿得远一点，“你也太激动了吧。我耳朵都要聋了。“

　　柳文静在他挂电话前喊：“有本事你别看微博！”

　　经受过新时代网络洗礼的戚平一，对真热搜的分量还是有点谱的。

　　单兴悦做了个邀请的手势，“自便。”

　　戚平一点开微博。

　　柳文静说得不太准。他不是上热搜，他是霸占热搜了！

　　有搜当年那桩车祸的；

　　有搜那些祝贺他清醒的明星和他之间关系的；

　　有搜他演过的电视剧的……

　　“这到底是谁啊，三秒钟，我要拥有他的全部资料！”

　　从来没听说过戚平一名字的小学生，在点进关联的一系列热搜后，纷纷表示真香。

　　许多戚平一生日才活跃的老粉，用眼泪当墨水，写了许多小作文，疯狂安利他当年令全国粉丝疯狂的一切作品。

　　营销号也行动起来了，没文采的直接抄袭粉丝的微博、视频。

　　这些之外，国民度高的好处就是，各行各业的人都知道戚平一有打入国际电影节的佳作，知道戚平一是国内最早以明星身份号召公益项目的人。

　　“我姐当年是他贴吧的吧主，还接到过他公司的邀请，去参加他悄悄举办的粉丝会。”

　　“戚平一的贴吧外交组，牛逼plus，去别的小明星那里，基本都是恭迎教主的架势哈哈哈。”

　　“老娘的青春啊！那会儿用手机发短信给他，说是什么人气榜。一条两块钱，估计他什么都看不到。”

　　“第一次买盗版碟就是那个武侠剧。翻拍中的经典，颜值气质演技吊打今天的小鲜肉好吗。”

　　……

　　聊着聊着，大家就开始回忆十年前是如何追星的。

　　那个时候粉丝的爱，也没有少于现在一分一毫啊。

　　戚平一吃惊地看着单兴悦，“我和公司还没来得及宣布我醒了啊。”

　　所以安利贴下面还有很多人在艾特官方，希望得到正式的通告。

　　单兴悦让他把手机交过来，帮助他点进另一个超话榜单。

　　那里的超话头像都是两个人。

　　那里也有好多人在疯狂艾特他：

　　“太猛了太猛了，一分钟狂飙突进几十个排名，绝对是一夜美帝！”

　　源头就是单兴悦刚刚轻巧拍好的照片，对方微博配字：

　　“好久不见。”

　　戚平一微微皱着眉，左看右看，横看竖看。

　　不明白为什么网友都在流泪。

　　“我哭得好大声！康康角落的两双拖鞋，一红一蓝，绝配！”

　　“国内竟然有这么real的RPS西皮，我磕，我磕还不行吗？”

　　RPS是什么？戚平一背过身，不让单兴悦看自己在搜什么。

　　哦，就是臆想出来的恋爱关系。这原先也有，不是经常有那种说法吗？因戏生情。只不过那会儿媒体热衷报道的是金童玉女啊！

　　单兴悦凑近一点，衣物摩擦的声音放大了。

　　戚平一心跳快一拍，赶紧关掉自己和单兴悦大名的相关检索，他还没来得及看，但是瞄到了几个耸人听闻的标题。

　　他继续顶着单兴悦的目光观察超话：

　　“苍天啊，前人诚不欺我：总裁一登陆微博，CP立马升天。”

　　“哈哈哈可是他上次登陆是前年，我们是不是又要等两年哈哈哈哈。”

　　“姐妹，我劝你不要太贪心。今天这张照片，四舍五入就是结婚了！”

　　戚平一心里咯噔一下，眼睛微微睁大。外人怎么知道结婚计划？

　　他还想再看看那个料事如神的网友会说什么，却发现页面一片空白。

　　再刷新，还是如此。

　　戚平一戳了戳手机，“坏了。”

　　单兴悦嘴角一勾，“恭喜你，把微博服务器搞瘫痪了。”

　　戚平一迅速调整了认知。

　　“我想红到退休年纪。”

　　真的，他打算买太平洋上的小岛，自己牵海底光缆，在小岛附近办淡水处理厂。就算不能经常出作品，也要霸占报纸头条……哦不，现在是热搜了。

　　戚平一的眼神里有他永不谢幕的梦想。

　　“姓单的，你可以求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