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再嫁阴鸷王爷/不渝全文最新+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7章
王悦带着几名军士, 面无表情地挡在客栈门口。有提着包袱急急想离开的客人,都聚在门前不满地吵闹。
一名行商模样的中年人执意要出去,涨红着脸情绪激动, 用手点着堵在面前的军士斥道:“我今日要与客商谈一笔大买卖, 若是耽搁了功夫, 亏的银子你几辈子军饷也偿不上。”
那名军士被戳着胸膛口沫横飞却不为所动,只居高临下地冷冷注视着, 让他更加怒不可遏。
“你可是石塘县营地李都尉的属下?爷告诉你—————”
话未说完, 就觉眼前一花, “啪”一声, 脸上就挨了清脆的一记。
王悦活动着右手手腕, 不屑地嗤了一声,“爷?敢在老子面前称爷?”
半眯眼睛看着那神情惊愕捂住脸的中年人, 口里却对军士们懒懒说道:“一个也不准出去。谁有意见,一句话掌嘴一次。两句话,两次。”
“打掉牙也不怕,爷有的是银子, 让营地李都尉带他们去镶牙。”
“喏!”周围军士声音洪亮地应声。
那中年人张嘴欲辩,可瞧见王悦周身气度,再迎上他冷冷的眼神,竟再也不敢吭声, 偷偷缩去店内客人的最后面。
街道上闻讯赶来看热闹的百姓越来越多,逐渐把这条街围得水泄不通。
王悦干脆让人端了把椅子泡了壶茶,就那样迎着周围人好奇的眼神, 翘着二郎腿大咧咧坐在客栈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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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塘县衙的张捕头正在房间内查看现场。
他小心走动着,不去碰到地上到处散乱的包袱衣物,因为宿醉头疼,还两手揉着太阳穴。
方才他还在睡梦中就被下属砸门吵醒,不耐烦地开门后,外面立着两名面色严肃的华贵少年。
而衙里诸人都垂手立在身后,县丞王大人对着其中一名少年,殷勤地称呼为平郡王。
当听说两位贵人是来报命案时,张捕头拿出了这辈子最迅速的办案效率,匆匆披上外衫就带着手下往出事客栈方向奔去。
此时,张夫人宿在外面马车里的老仆和车夫也闻讯赶来,刚冲到门口就被几名捕快拦住。
那老仆探头望了望室内的情景,双眼一翻昏了过去,被车夫赶紧扶住,架到楼下去坐着休息。
张夫人的尸身正仰面躺在房间中央,一双灰败的眸子直视着屋顶,颈间一道又深又宽的刀口,皮肉翻卷,隐约可见里面断开一半的喉管。
那丫头和张夫人同样的死因,脖子被割断半边,了无生气地侧躺在一旁。
这是被利器割喉。
张捕头从一名小小的捕快做到捕头,这些年手里也经过不少案子。在仔细查看过两人颈上的伤口后,他肯定地对着门口的赵小磊说道:“这是刀伤。”
“根据伤口周围情形,是汗屠刀留下的创口。汗屠刀非常沉重,刀背处足有一寸厚。刀刃铸出细槽,可以将皮肉拉扯翻卷,难以愈合。伤口左边深,右边浅,最后在皮肤上留下淡淡划痕,是从背后扯住死者的头发,然后用右手持刀割喉。”
“汗屠刀?”赵小磊还是第一次听闻这种刀的名字,不由重复了一遍。
张捕头看了他一眼,连忙解释,“汗屠刀是达格尔人惯常使用的武器,因为嫌其厚重,咱们大元人是从来不用。”
说完,张捕头又走向床边,伸手去触碰躺在上面的婴孩。
那孩子是个男孩,约莫五六个月,小小的身子正安静地陷在一堆被子里。
张捕头揭开被子后微微一愣,只见那婴孩胸脯微微起伏,被子里的热气把脸蛋熏得两团绯红,嘴唇还一嘬一嘬地吮吸着。
“孩子是活的!”他怔怔转头,看向身后的赵小磊。
。
程安和杨润芝坐在房间内,静静等待着衙门调查的结果。程飞宇坐在乳母怀里,安静地玩着一块玉佩。
突然门被推开,赵小磊抱着一个孩子站在门口。
那孩子一副刚刚睡醒的摸样,揉着双眼,懵懂地注视着屋内的人。
“程少夫人,这个活儿得交给你了。”赵小磊走前两步,将孩子放到起身来接的杨润芝怀里,长长舒了口气。
“这是张夫人的?”程安惊讶地问道。
赵小磊点点头,“一直在床上睡着。本来想交给他家下人,可那老仆伤心过度,方才厥过去后还未醒。”
那孩子被杨润芝接过去后,倒也没有哭闹,程飞宇在乳母怀里玩着玉佩,他就好奇地看着。
杨润芝摸了摸他细软的发丝,想着这么年幼就失去生母,不禁鼻翼微微发酸,哑声问赵小磊,“可查出来是什么人行凶的吗?”
“快了快了,已经有线索了。”赵小磊回道。
出门前给程安递了个眼色,程安会意,连忙跟了出去。
“告诉你一件事,你别开心地跳起来。”赵小磊压低声音神秘道。
程安也不自觉压低了声音,“什么事?”
赵小磊正想卖个关子,秦禹平的声音就从身后响起,“我知道我知道,程安,秦湛要来接我们了。”
“秦湛要来了?”程安闻言又惊又喜,心里砰砰直跳。
秦禹平重重点头,“因为张夫人这事咱们只能留着,毕竟她一路随行,总得等到她家里人来吧。”
“可刘都尉他们都有要事在身,耗着也不是个事儿。这里离津度只剩半日路程,就让营里给秦湛送信,让他来接人。刘都尉留下十名军士给咱们,其他人都随着返都。”
秦禹平说完后便观察着程安的表情,“你怎么不笑?不欢喜得跳起来?你不想见到秦湛?”
还不等程安回答,他又转向赵小磊,“我说他俩没什么吧,你还和我争。”
见程安脸上瞬时飞起两团红晕,赵小磊在秦禹平头上又拍了一下,“平郡王,人家老陈虽然没脑子,但好在还有力气。我看你啊,哎……”
那掌柜已经重新打起精神,正愤愤然向张捕头讲述着,“您看,所有的客人都在,就只有那几名达格尔人不在,肯定就是他们行凶。”
话音刚落,就见一名捕快从楼梯急急奔上来,“张哥,有人说看见过几名达格尔人半夜从窗户跳到街上。经他在外面指认,就是这间屋子。”
赵小磊闻言,赶紧进了那屋子走向窗口,踩到地上滚落的银锭子,差点绊上一跤。
程安不敢进去,就和秦禹平站在走廊里等着。
果然,窗户虽然已经合上,但是窗棂上用来封住窗户嵌入的铁钉,已经被尽数拔去。
赵小磊伸手推窗却没有推动,久未打开,窗棂已生出了铁锈。他使了把劲,窗户发出刺耳的声响后慢慢张开,无数细小的铁屑窸窣洒落。
只见布满积灰的窗棂上有几枚用力蹬踩过的脚印。而窗棂外便是光滑的墙,连个窗台也没有。
赵小磊探头向下,看见有两人正用手指着自己这里,和身边的军士指手画脚说着什么。
“达格尔人来我大元境内行凶杀人,我回衙门向大人禀告,你带几名弟兄去城门,凡是达格尔人,先一律拿下,抓回去等候盘查!”
外面,张捕头大声布置后急匆匆下楼,带着两名手下向着衙门方向奔去。
赵小磊走了出来,边揉着手边对着程安摇摇头,“人已经跑了,翻窗跑的。”
“你手怎么了?”秦禹平见赵小磊不停揉着手腕部位。
“那窗被锈得死死的,推窗时费了我好大的劲,手都压红了。”赵小磊将手伸出来给他们看,果然靠手腕部位是一片红痕。
“啧啧。”秦禹平摇头道:“老赵啊,难怪瑞阳嫌你连洞房都入不了,你看你,推个窗都成这样,瞧这细皮嫩肉的。”
“有本事你去试试。”赵小磊被戳到了痛点,气得跳脚,“何况说人细皮嫩肉之前,自己先去照照镜子。”
秦禹平顿时板下脸,气呼呼地看向别处。
因为已经仔细检查过,张夫人和那丫鬟的尸身被罩上一层白布,抬往后院的一所空屋子里。
而室内地上散落的几个银锭和三根金簪,就由赵小磊收了起来,准备交给张夫人的家人。
掌柜还在义愤填膺地向周围人讲述,“那三名达格尔人是昨日晚上来投宿的,我正准备关门落锁,他们便挤了进来。说是来卖硝制好的皮子,结果过了时辰出不了城。这石塘县夜里的寒凉你们也清楚,我一时心软就留下了他们,谁知道,谁知道这是引狼入室啊……”
既然凶手是达格尔人,而衙门官差现也四处去抓捕,各位客人便回到自己房间,收拾行装准备退房走人。
赵小磊和秦禹平也回了自己房。
程安给杨润芝交代了一句,准备下楼去通知王悦可以放行。
转身关门时,突然被墙角一道缝隙给吸引住了目光。
随着光线变化,那缝隙里闪烁着金属质地的淡黄光芒。
显是掉进去了不知什么东西。
她蹲下身仔细查看,只在木廊和墙壁的交界处,静静躺着一枚戒指。
金色戒环上镶嵌着硕大的蓝宝石,正是之前张夫人手上戴着的那一枚。
张夫人的随身物品怎么会掉在走廊里?程安拿起戒指翻来覆去的瞧,心中诧异。
这绝对是那枚没错,她日日戴在手上,举手投足都能看见,特别醒目。
可是她值钱的物品不是被达格尔人盗走了吗,为何廊道缝隙里还有?
“程安,你在那儿看什么?”秦禹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喏,你看,张夫人的。”程安转身,把戒指递给了他。
秦禹平接过后叹息了一声,“这也是张夫人的遗物,我先收着,等会交给她家老仆。”
说完便向房内走去,还大声叮嘱,“你也快收拾行装,我们先换间客栈等秦湛,这里太晦气。”
“知道了。”程安听他提起秦湛,心里又不由跳快了两拍。
穿过通道走向楼梯时,她不由扭头往大敞着门的隔壁屋子看了两眼。
那地上包袱散开,衣物被拖了出来四处散落。窗户也被推开,窗扇在风中纹丝不动。
青砖地面上还有两小摊血迹,呈现出乌黑的色泽。
程安暗自叹息,昨日还活生生的两个人,今天就已经遭遇不测死于非命。
怅惘着到了楼梯口,正提起裙摆准备下楼,突然觉得哪里有不对劲。
很不对劲。
是哪里出了问题呢?
程安迅速又倒回去,重新站在了屋门前。
她仔细打量起房间,想寻找出刚才那一瞥之间,到底是什么让她产生这样的感觉。
一阵风拂过,静静的屋子里,只传来窗帘被卷起又展开的啪啪声。
对了,窗户!窗户是被赵小磊推开,之前是紧闭着的!
程安迅速抓住了脑内那一闪即逝的念头。
凶手并不止那三名达格尔人,凶手的同党,现在还在这座客栈里。
眼见收拾行李的人都已走出各自房间,程安转身就朝楼下奔去。
王悦得了令,已经让开路放行。
此时那名被他扇过巴掌的中年人正走过身边,斜着眼瞪了他一眼。
王悦突然抬手,那人唬了一跳,连忙眨着眼挡着自己脸。结果王悦只不过是抬手抚了下头顶,便笑眯眯地把手放下了。
那中年人不由又气又臊,涨红着脸愤愤往外走。走出几丈后,口里轻声恨道:“纨绔。”
后面的客人也提着包袱跟上。
就在所有人都要走出客栈之时,程安从楼梯口大声喊道:“王悦,一个也别放。”
王悦本笑眯眯的脸色瞬间一变,虽然不知道程安为什么这样喊,但凭着他对程安的信任,果断地冲前几步,抓住那名已经走远的中年人后领,“不好意思,您还得再呆一阵子。”
几名军士也唰地堵住了其他人的道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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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有的客人又被赶回到楼上。
这次都没回房间,就抱着包袱站在走廊里,看着那几名腰挎长刀的军士,皆是敢怒不敢言。
程安站在房间门口,指着那扇微微开合的窗户对着众人道:“诸位,这扇窗户本来关闭着,是现在才被人从里面推开。我虽然没见着,但你们之前肯定有人有印象。”
程安貌美,声音又清脆,很是博人好感。她话音刚落,就有一名客人点头道:“是的,小二刚喊杀人的时候我就出了房间,是第一个来到门口的。这窗户当时确实没有被打开。”
那名被王悦亲手拎上来的中年男人却冷笑一声,“这窗户又怎么了?不是被那达格尔人撬开铁钉的吗?关我们什么事。”
程安不急不缓地继续说道:“窗户只得半人大小,窗外平滑无任何落脚之处,行凶者是如何跳落到街上,还能将窗户再关上?”
片刻沉寂后,客人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大家都在比划讨论着,怎么能将那窗户再从外面关上。除了那一贯沉默的父子俩,还有那对明显不想多事的夫妻,
“就不能是风把窗户吹过来的吗?”有人疑惑问道。
赵小磊走了出来,“诸位可以去推下窗户,如果不使出全身力气恐怕会纹丝不动。昨夜风声并不大,窗户推开后是不会被风刮回来,并关闭得那样严丝合缝。”
“你们把咱们弄回来不准走,就是让我们来看这窗户好不好关合吗?”那中年人又跳起脚来,直到王悦笑着看向他,才愤愤然闭上嘴。
程安不急不慌,“既然凶手都逃走,也有不止一个人看见他们跳窗。那么,在他们走后,是谁来关的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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