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杨书辰坐在窗边，晚九点，再过十分钟步天舟就回来了。

　　步天舟是冷面阎罗，行事雷厉风行，无时无刻不透着杀伐果决，栽在他手上的不计其数，这样的人，身上似乎没有一丝生气。

　　但是他有个别人怎么也想不到的爱好，他喜欢养花，小区别墅里专门有一个用来种花的园子，种的也不是什么名贵异常的收藏品。女郎花，紫苑，红瞿麦，草牡丹，胡枝子，还有许多他叫不上名字的，花季都不同，园子从不缺色彩。

　　西边还有一棵本来就留在这的凤凰树，恰好高过二楼，杨书辰每次抬头都能看见。

　　花期盛时，如云雾般的砖红层叠盖了一窗，杨书辰没事就喜欢坐在床边看，一看，便是五年。

　　步天舟的车驶进园子。

　　杨书辰起身，左脚上的镣铐在地板上拖曳出不太好听的声响。

　　.

　　“回来了？”杨书辰去接他的衣服。

　　步天舟直沉吟一声，“嗯。”

　　换鞋进了屋子。

　　“我叫张嫂去热个菜？”杨书辰说。

　　“不用，外边吃过了。”步天舟靠在沙发上，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

　　杨书辰想，估计是又遇到什么难缠的客户，步天舟拿着从步家薅的钱，白手起家，做到现在有这个成绩已经相当不错，但是杨书辰依旧想不明白为什么愿意放弃MJ这么棵大树。

　　就为了能跟自己在一起吗？杨书辰自嘲笑笑，他不信，他也不配。

　　步天舟默了一会，杨书辰就在他旁边站着。

　　步天舟睁开眼睛看了看他，“洗澡了吗？”

　　“洗了。”

　　步天舟点点头，“我去洗澡。”

　　在步天舟洗澡的时候，杨书辰就会自觉得把自己衣服脱了，脱的干干净净。

　　.

　　步天舟换了浴袍，依旧坐在刚才那张沙发上，他撑着头，低头看着自己胯间的人，若有所思。

　　杨书辰跪着，头埋在他双腿间，眼睛阖上一半，睫毛微颤，卖力干活，舌尖旋转缠绕的方向已经相当熟练精准，吞吐的节奏深度也让人觉得专业，脚踝处本就白皙的皮肤被银灰色的镣铐衬的更加细嫩。

　　肩膀上锁骨上脖颈上的点点痕迹还有背部腰间腿部的掐痕，全是自己的杰作，新旧交替，永远都消退不了。

　　步天舟闷哼一声，出来的时间跟往常差不多，杨书辰捂着嘴咳嗽好一会。

　　“吞下去。”步天舟说。

　　杨书辰早在这之前就已经吞了一半，他笑笑，抹抹嘴角，“知道的。”

　　都这么久了。

　　.

　　杨书辰依旧跪着，抬眸看着步天舟，脸上是x事残留的余晕。

　　步天舟把他从地上拉起来，抱到自己身上，解了碍事的镣铐，把人放在自己腰上。

　　“自己来，我今天累。”步天舟说。

　　杨书辰笑，“好的。”

　　.

　　男人在这事上其实永远不会累。

　　尽管杨书辰已经尽力去模仿步天舟平日的深度节奏，但是步天舟似乎依旧不满意，眉头紧锁，杨书辰也疼，两人似乎都不怎么享受。

　　步天舟看着杨书辰，就像一个老师看着成绩不满意的学生一样，他啧了一声。就着姿势直接抱着人起身，把人放在床上自己动手了。

　　……

　　杨书辰再醒来的时候身边人已经不见了，他看了看自己的左脚，镣铐已经重新锁回去，身子像被车碾过一样一动不能动，痕迹遍布。

　　他又跟自己说了一句，‘习惯就好。’。

　　刚艰难起身去洗手间清理。张嫂就进来了。

　　张嫂对此见怪不怪，“先生，早饭。”

　　“谢谢，放那就好。”杨书辰说。

　　然后张嫂麻利地换了惨不忍睹的床单。

　　【二】

　　杨书辰一天中有很多闲着的时间，没事就喜欢坐在窗边，偶尔也会干干线上可有可无的兼职，当然不是为了挣钱，只为了打发无聊的时间。

　　他和步天舟，从最开始的激烈碰撞，到现在几乎已经成为常态，只用了五年的时间，甚至五年不到。

　　步天舟警告他，不能离开他，也不能死，只能乖乖受着。

　　他其实一直没明白步天舟为什么死缠着自己不放，不是因为喜欢，更像是一种报复。

　　报复他甩步欢吗？报复他喜欢步城吗？显然不是。

　　这人没这么幼稚。

　　他像个傀儡，甚至已经习惯傀儡。

　　如果现在步天舟说放了他，他反而不知道应该干什么了。

　　看了看日历，差不多也有一个月了，得报个平安。

　　“喂？妈。”杨书辰盯着外边那棵凤凰树，浅浅扬起嘴角。

　　“嗯最近很忙，差点忘了给你们打电话了，老板对我挺好的，嗯知道的，都有好好吃，最近还长了两斤，女朋友暂时还没有，但是单位有一个妹子挺讨喜，可能明年就能带回家看看了，对了，书彤最近怎么样？”杨书辰说。

　　对方说了几句话。

　　杨书辰会心一笑，“告诉她我年底就回来了，好好学习，到时候就轮到他养哥哥和妈妈了。”

　　絮絮叨叨聊了好久，直到张嫂过来提醒步天舟快回来的时候。

　　“妈我还有事，先挂了。”

　　杨书辰挂掉电话，最后一丝笑意收在嘴角。

　　.

　　五年前，杨书辰和学长共同租的房子洗手间里。

　　外边学长似乎刚回来，以为杨书辰并不在家，里边步天舟捂着杨书辰的嘴。

　　“叫出声试试吧，让他看看他心里的白月光真实的面目，让他看看他碰都不舍得碰的人现在是什么表情，什么姿势。”

　　杨书辰的眼泪流的步天舟满手都是。

　　“林楠，43，小学语文老师，xx市第二实验小学，杨书彤，16，xx市第三中学，成绩还不错，杨浩国，律师，现在还在牢里，无期徒刑，你是不是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步天舟说。

　　“你可以继续选择跟外边这个人在一起，也可以跑到步城那边把我这些年做的事情都告诉他，让他替你出头。”

　　“或者，给你一条最简单的路子，跟我走。”步天舟说。

　　.

　　杨书辰只发了一会呆，步天舟便已经上了楼。

　　杨书辰收拾自己的心情，在人打开门的瞬间便迎了上去，主动搂了人的脖子。

　　“回来了？”

　　日复一日。

　　【三】

　　自谢游步城那边回来后，杨书辰的心情明显有好转，这一切步天舟都看在眼里。

　　客厅张嫂在看电视，似乎是最近几日最新的新闻。

　　酒驾逃逸，在城市这个巨兽里每天都会发生的事。

　　杨书辰打开自己的微信。

　　点开某个微信号，对方已经给他发了好几份文件，他按照约定好的给人家打了应该打的钱。

　　杨书辰点开看了看，也并没有太惊讶，跟自己预想的差不多。

　　张嫂来给杨书辰送饭，还在感慨刚才看的新闻。

　　杨书辰就笑，和她随意聊上几句。

　　张嫂一直都是别人跟他唠一句，她能反过来唠十句的人，于是坐下跟杨书辰攀谈起来，甚至打开新闻界面给杨书辰看。

　　“你看看，是不是很惨？两个女乘客，连司机都陪进去了，也不知道是哪个天杀的撞了人就跑。”

　　她没注意到杨书辰放下了手中的碗筷，眼睛直勾勾地盯着那张图片。

　　.

　　步天舟平日里事务繁忙，公司里业务复杂，人员纷繁，除了最开始一起创业的那几位，能完全信任的人并不多。

　　以利为重的企业战术导致现在公司经营成效很好，但是人员管理方面却有欠缺，所以很多事情都得亲力亲为。

　　助理进来，与他说了几句话，给他看了几张图片。

　　“什么时候的事？”步天舟问。

　　“前天吧，珠海大桥上，对方酒驾逃逸，刚好有好事的记者经过，已经大肆宣扬出去了。”助理说。

　　“活了几个？”

　　“都死了，包括司机。”

　　步天舟唔了一声。

　　“步总，这事……”助理又说了一句。

　　“行了你先下去吧，去认一下尸体，安排一下后事。”步天舟说。

　　“好。”

　　“然后还有，”步天舟说，“压一压新闻，尽量别让受害者的照片暴露。”

　　“知道的。”助理说。

　　【四】

　　那天，步天舟用了比平常少一半的时间开车到家，张嫂已经慌了神，手上全是血迹，急急忙忙来迎接步天舟，“先生，我去换床单，敲了半天不见人开门，然后……”

　　“120打了吗？”步天舟打断。

　　“马上到。”张嫂说。

　　并不算狭窄的洗手间满是血腥味，浴缸已经红了一片。

　　杨书辰靠在浴缸边上，身上湿淋淋，嘴唇苍白，手上是张嫂为了防止他血流过多用布随意包裹的布球，包的毫无章法，但是能看出张嫂希望千万不要出人命的淳朴意愿。

　　步天舟没有看见刀，也没有其他锋利的东西，不知道人是用什么割的腕。

　　他走到人跟前，杨书辰似乎还有意识，微睁了睁眼。

　　步天舟捧着他的脸颊，恶狠狠地说了句，“你他妈敢死试试！”

　　步天舟现在的表情，任谁看了估计都忍不住往后退三步。

　　但是杨书辰却在笑，像是松了一口气。

　　“你还有什么理由可以留住我，步天舟？”杨书辰说。“或者说是，原野？”

　　步天舟身子一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