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曜从身边再次拎起一个啤酒瓶，狠狠往面前几个浑身挂彩的人面前摔过去。为首的那个往后躲了躲，躲开了，但是他旁边的那位就没那么幸运了，小腿处直接拉出了一条口子。

　　江曜往后一看，这下好了，一个都没了。

　　为首的敞着怀，露出大片纹身，雄赳赳气昂昂地打了个响指，带着后面三个小弟逼向江曜。

　　江曜一手扶着胳膊叹了口气，面前的几个混混虽然每个人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伤，但精力依旧旺盛。反观自己，不仅昨天在学校医务室处理好的伤口裂开了，而且还添了好几道新口子。一会儿一对四，确实够呛。

　　“认输，叫我声爷爷，就放你走，”纹身哥从兜里亮出一把小刀，“不然你今天就完了。”

　　“他今天完了？”

　　“肯定的，”纹身哥自作炫酷地晃了晃手中的刀，以为是哪个小弟在发问，“我就不信，他这个样子，还能翻了天……不对，你是谁？”

　　覃寒不给他回头的时间，一脚踹上去，纹身哥往前踉跄几步后狼狈地趴在地上，骂了一句。

　　“我是你爷爷。”覃寒摘下装X专用墨镜，往后一甩，甩到了一个尖嘴猴腮反正一看就不是好人的家伙脸上，然后指着还在惊讶中的江曜，“今天，我就看看，你们和他谁先完。”

　　“哪里来的混小子？给我抓住他！”纹身哥从地上爬起来，举着刀冲向覃寒。

　　江曜一手劈在纹身哥胳膊上，纹身哥手抖了抖，刀落在地上，江曜迅速将刀得远远的，随即绕到纹身哥面前，抬起膝盖，往他□□猛的一顶——

　　“啊——”纹身哥倒在一地玻璃碎片中发出了惨绝人寰的叫声。

　　“就算我这个样子，干你一个人也是绰绰有余，”江曜往他小腿上踢了一脚，“下次叫你那个大哥来，你还不够数。”说完从地上随便捡起一片棱角比较尖锐的玻璃片，两步走到覃寒的战地支援。

　　“我还能陪着这帮孙子玩儿一会，你赶紧去收拾我的大孙子，”覃寒躲开双人夹击，扫了一眼捂着命根子在地上打滚的纹身哥，很不给面子的笑了起来，“大孙子，你那战斗力还不如这几个小弟啊！”

　　纹身哥气的要命，偏偏小腿被江曜用那种力道踢了一下，硬是站不起来。

　　“速战速决。”江曜走到覃寒身边，一拳打下一个孙子的门牙。

　　“走！”看着前五分钟还狂的上天的几个人此刻纷纷在地上打滚，江曜拉上覃寒的手腕，带着他七拐八拐，走了出去。覃寒这才发现，这里是个巷子。

　　“你……”

　　“不要急着感谢我，我亲爱的同桌，”覃寒看着已经黑透了的天色，看了一眼表，“还有五分钟八点，先找个诊所处理一下你那一身伤吧。”

　　江曜点点头，刚才打人走路时也没觉得伤口多疼，现在缓过来了，就觉得疼得要死，浑身都没什么力气。一抬步，就往前栽去。

　　覃寒手忙脚乱接住他:“你为什么非要比我高上那么几公分？扶着别扭。”

　　江曜看在覃寒帮他揍人的份上，忍住了自己的拳头。

　　覃寒扶着这位大爷在这片破地方转了几圈，由衷感叹道:“这里真他妈乱。”

　　“……这叫诊所？”当他看到好不容易出现的诊所后，当场崩溃，“就这卫生条件，猪圈还差不多。”

　　江曜好像笑了一声，不待覃寒看个真切，再次冰块脸。

　　覃寒有点怀疑自己的耳朵:“你刚才笑了？”

　　江曜:“没有。”

　　覃寒:“你对这一片熟吗？”

　　江曜:“不熟。”熟的话还用得着跟着你在这里瞎转悠？

　　覃寒低头看了看表:“八点十分。你如果不回家，家里人担心吗？”

　　江曜:“我一个人住。”

　　覃寒:“啊，那你家有没有什么消毒药水，碘酒，生理盐水，绷带什么的。”

　　江曜:“就有几盒感冒药。”也不知道是几年前的。

　　覃寒:“你这么能打架，家里居然没有这些东西？”

　　江曜实在是不想理他，于是决定闭嘴。覃寒又道:“那你平时都去哪个医院或诊所，大约多长时间能到？”

　　“我家附近，半个小时吧。”

　　“那你还不如去我家，反正你家又没人，”覃寒拉着人到了马路边上，“我家也没人，各样东西都全得很，而且十五分钟就能到，你身上的伤再拖，就真该去大医院了。”

　　覃寒打了辆车，报了小区名后手机就响了，他摸出手机，是韩陵。

　　覃寒点下接通键，韩陵的吼声隔着屏幕穿过来:“哥，你看看都几点了！你今天还回不回来了！是不是去泡妹子了？”

　　“不回去了，”覃寒庆幸自己没开免提，脸不红心不跳地开始扯谎，“我去同学家了，正好过夜。”

　　“哥，我知道你和我妈……”韩陵顿了顿，压低了声音，“但是……”

　　“什么但是，别乱想，”说到这里覃寒微微有些烦躁，他胡乱抓了把头发，开始转移话题，“哦，韩陵，你不是考不到年级前十就不碰手机么，你现在手里的是什么？”

　　正在拿着手机一边打电话一边刷题的韩陵:“……座机，我打的座机。”

　　“你当我瞎？——看不到来电号码？”覃寒笑道，“好了，不说了，你给她说一声，我打游戏了。”

　　覃寒挂上电话，就发现江曜用一种很复杂的眼神看着他。

　　覃寒:“……？”几个意思？

　　“我觉得你应该出一本书，《坑人的365种技巧》。”说完江曜也绷不住笑了，又很快收拾好了情绪，“你弟的电话？你不回去？”

　　“不回去，”覃寒觉得和江曜还没有熟到那个地步，没必要把家底都抖出来，于是轻描淡写道，“明天再说吧。”

　　外面飘起细雨，一下下打在车窗上，覃寒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点开是韩陵的消息。

　　“哥。”

　　然后就没了下文。

　　但是覃寒知道韩陵想说什么。

　　他盯着手机屏幕出神。

　　车在这一刻停下，江曜付了车费，把覃寒从车里拽出来:“下车了，手机那么好看？”

　　覃寒:“不是。”

　　江曜:“是你弟那里有事？不然你先回去。”

　　覃寒一秒钟将情绪调整过来，换成了日常的嬉皮笑脸:“真没事，走吧。”

　　覃寒掏出钥匙打开门的瞬间，外面的毛毛雨忽而瓢泼，天色阴沉的不行，气压低得令人压抑。

　　“看不出来你挺有钱的。”江曜道。

　　“是我爸有钱，不是我，”覃寒带着他上了楼梯，“再说了我也不是经常住在这里，一个人挺无聊的。”

　　“你以前，是不是经常打架？”江曜看着覃寒熟练的包扎手法和上药技术，问道。

　　覃寒:“是经常，但一般都是些小伤，不像你这么玩命。”说着又给他拿了卷绷带，“看，一卷都不够用。”

　　“谢谢。”

　　覃寒有些反应不过来:“嗯？”

　　江曜看着他，一字一句道:“今天，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