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上课铃响到现在过了十分钟左右, 徐青燃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撞到徐轻轻眼皮子底下找死, 三个人从天台出去，找了个门焊死的楼道蹲着，从上到下坐成三角形。

　　在三中论坛里找到他们转学将近三个月的学生会主席的帖子不难, 搜索框下面列出来长长一列昭示了三中同学对这个突然离任的前主席爱恨交织的情绪。

　　其中顶的最高的一条：

　　-致我们学生会主席明码标价的那些日子

　　龙狮本来也深受这些帖子的影响, 直到上次亲自走到周睚面前被亲自敲打……

　　“我他妈……我现在觉得脸特别疼，”龙狮瞥了徐青燃一眼, “我还跟他说你不喜欢男的，暗示他自觉走远一点。”

　　“就你这眼睛。”徐青燃抬腿踹他一脚：“把我……男朋友弄走了你拿什么赔。”

　　陆晨听完三中学生会制度科普很惆怅：“什么时候七中学一下人家的制度, 我也需要心理咨询！”

　　“你想得美。”龙狮叹气, “咱们跟他们那边区别太大了。”

　　七中近两届的学生会主席都是女生, 一年一届, 上一届还是校花，这一届是文娱部长上去的，笑一笑百媚生的人物。

　　顺着陆晨给的提示, 很容易找到“有图有真相”的帖子, 照片是偷拍有些模糊，但里面几个人特征显着很好辨认，很宽敞明亮的办公室，周睚趴在桌上像是睡着了，拿着外套给他披那女生扎着长长的麻花。

　　“……”

　　以下跟着周睚明码标价的科普，摇号竞拍，五百块一次，纤瘦的女生站在红布贴着字条写着募捐箱的箱子边上, 素白的手指间捏着扣开的钱包，是传说中没有排上号，出手阔绰往募捐箱里猛塞钱，把摇号这事捅破的主角之一。

　　“是误会就好说了。”陆晨排掉手上的灰，“枉我之前提心吊胆那么久。”

　　徐青燃翻着论坛，屏幕顶端弹出信息提醒，周睚发了个满脑子问号的表情包小人。

　　龙狮回想天台上看见那女生，长腿窄腰小脸长发，常见的美人款，有些感慨：“其实那女生气质很棒，就是这财大气粗的手笔怎么给我一种突如其来的熟悉感？”

　　说着他起身找徐青燃讨论这种熟悉感，结果视线往下一扫看见徐青燃的屏幕，聊天列表界面全是转账才有的熟悉的橙色。

　　皇上：[转账500元]

　　皇上：[转账500元]

　　皇上：[转账500元]

　　龙狮：“……老子就说为什么那么熟悉，败家子！”

　　“……”周睚摁灭屏幕，抬眸看了一眼屏幕。

　　换成单桌以后教室更一目了然，哪个位置空着很明显，班主任上课前通知搬了一套空的新桌椅进来，今天还有两个请病假的，九班才三十几个人，再加上三个逃课的，教室显得特别空。

　　自打知道徐轻轻是徐青燃的姑姑之后，周睚在学校见到这位年轻的女老师都比平时多了尊敬，徐轻轻对他的态度和之前没有两样，周睚也以为徐青燃没有跟徐轻轻说过他两的事。

　　才怪。

　　徐青燃逃课这半个小时时间里，徐轻轻讲一道题扫他一眼。

　　他再次摁开屏幕确认了一眼……徐青燃就是在给他转账，还配了三中论坛的截图界面。

　　-[图片]

　　-一次五百。

　　-一个星期三次。

　　-那全包多少钱？

　　周睚：“……”

　　察觉到徐轻轻走下讲台，周睚把手机送进抽屉，顺手凑了张活页纸，在手里撕成小人跪拜的模样。

　　课间徐青燃踩着徐轻轻后脚进教室，居高临下睥睨周睚一眼，手被拉过去，收到了小人跪拜折纸，周睚把折纸放到他掌心，手指蜷起轻轻挠他一下。

　　紧跟其后的龙狮和陆晨：“……”

　　龙狮不忍直视：“我操，妈的，以前也这么明目张胆吗？”

　　“是啊。”陆晨从他身边走出去：“就你这个二百五觉得人家欠了钱。”

　　周睚看了他们两一眼。

　　“看别人干嘛？”徐青燃握着折纸，放到桌上，小人当即跪了下去，摔了个底朝天，他敲敲桌子，唇角弯了弯：“手机拿出来，收钱。”

　　周睚拿出手机，手指勾起他衣服一脚，把手机放进了他裤子口袋，举起手：“你还是把钱留着攒房本吧。”

　　“我攒房本不差包你这点。”徐青燃啧了声，“五百一次，嗯？”

　　周睚忍不住笑出声，扯了下裤带：“你真要啊？”

　　七中这校服弹性强，裤带蹦回去啪一声，声音不大，徐青燃神经敏感，立马往周围环视一圈，一巴掌拍周睚身上：“也不看看这什么地方，别耍流氓。”

　　这事本来闹一闹也过去了，徐青燃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管弦乐队麻花辫的女生也会等在他们班门口。

　　人家一身修身的黑色长裙，提着琴包，站在走廊特别飒，话也不多，说明是来找周睚的之后人就站在那儿。

　　九班一群爱起哄的猴子跳起来，就差扒着窗外看了。

　　徐青燃也直勾勾看着周睚，鼓掌特别大声：“行啊周老师，人都找上门来了。”

　　周睚起身出去，经过徐青燃梏着他肩颈把人一块带了出去。

　　“别人找你的，你他妈拉我干什么？”徐青燃趁乱咬他手臂，“妖精！”

　　周睚戳了他脑门一下：“你当金主能不能有点金主的自觉性……”

　　徐青燃一想也是，扒开周睚的手，对人女生笑得特别温和：“怎么了，有什么事找我们班周睚同学？”

　　女生：“……”这谁。

　　女生应该是过来问周睚突然转学的原因的，三中和七中碰面就打架，周睚突然转学让很多人对他“粉转黑”。但这种事再怎么说也是别人的私事，她见没问出来，走的时候也就是有点惋惜而已。

　　徐青燃回去亲自把周睚手机拿出来，盯着他收下自己转过去的红包。

　　九班男生望眼欲穿：“多好的姑娘，怎么不多聊两句！”

　　吉娃娃协助绵羊收作业，一个个把男生贴在窗户上的脸揭下来：“不就是会拉小提琴吗，有什么好看的，把作业交了先！”

　　“什么叫不就是会拉小提琴，吉娃娃你会吗？”龙狮转过来逗她。

　　“我会不会关你什么事！”吉娃娃薅起袖子揍人，“再说他妈的人家会啥喜欢的也是周睚，关你们几个什么事！你会拉吗？你会吗！你会吗！”

　　周睚头也不抬接住徐青燃的手，抬眼扫了眼滚在一起的一群人：“……”

　　他信了徐青燃说的，九班这些人干啥啥不行，卖队友第一名。

　　“不关我事。”周睚仰头，盯着徐青燃，“我是有夫之夫。”

　　“哎哟。”徐青燃手往下捏着他下巴蹭，“怎么现在承认了？”

　　“燃哥，”周睚顿了一下，示意他凑近，冷腔冷调说，“你吃醋的时候真的很性感。”

　　徐青燃：“……滚。”

　　有一说一，徐青燃不揪着这事说事，但是从这发现了一个真理。

　　人可以轻而易举忘记的事，互联网忘不掉。

　　他现在热衷于上三中论坛找周睚的帖子，一回宿舍就逛论坛，洗澡的时候还拿着手机，周睚在三中相当于徐青燃在七中的翻版，学校把他当星追，照片一箩筐一箩筐。

　　周睚进他宿舍，拿了一张表过来。

　　“填一下。”周睚勾笔放他手上。

　　表上一行字：换宿申请表。

　　徐青燃捏着毛巾一边擦耳朵，扭头看周睚：“你想让我换到你那边去啊？”

　　“嗯。”周睚说，“你没看见老吴今天搬进教室的新桌椅吗？”

　　“看见了啊。”徐青燃笑了一下，“我室友要回来了，以后我也是有室友的人了。”

　　“……”

　　周睚指着他：“你换不换？”

　　“换，”徐青燃捏着笔签下大名，“我包了你一个星期三次呢，不能不换。”

　　周睚拎起毛巾帮他擦头发，沉默了两秒，低骂一声跟着笑了：“我以前饿过你吗？”

　　“没有。”徐青燃端着，语气正经，“也就一个晚上七次是不是……“

　　表格签到一半，身后一只手覆上他的手，转过他的椅子矮身亲上来。徐青燃放松的腰背兀然绷紧，挺直了去迎合周睚的吻。

　　胯骨往上露出那一截腰背反复被指腹碾磨，温热里碰到几丝凉意，刺得他往前缩，从善如流地抱紧周睚，一边漫不经心地想，看来秋天来了。

　　一张换宿申请表磨磨蹭蹭填了很久，徐青燃擦干手随便把剩下的信息填上，撂下笔趴床上玩手机。没过一会边上就多了一个人——他们嫌拖床板放被单麻烦，懒得时候这么挤着，周睚的一条长腿还挂在地上。

　　徐青燃翻出好几张周睚的校服合集，扒拉出来给他看：“三中这套校服，也就穿在你身上好看。”

　　三中校服在宏湖区丑出名了，周睚低头过去，看到一张他和其他三中学生被p到一起的校服对比图，想了想还是维护一下自己母校的名声：“……其实就是袖子宽了一点。“

　　“是啊，就是衣服袖子能塞进一条腿。“徐青燃指着上面周睚的脸，”要是那时候三中招生宣传上面用你当模特，我报志愿的时候可能就把三中放前面了。”

　　“是吗？”周睚说，“你看校服报志愿？”

　　“嗯……”徐青燃含糊了声音，“差不多吧，你们校服是真的很丑。”

　　周睚又看一眼照片，忽然觉得三中的校服是真的很丑。

　　徐青燃翻页，照片上是个走在墙底下的男生，跟前面的照片比缩水了很多，侧头往楼上望，眼神很平静。

　　他愣了一下，放大缩小，眉毛拧起。

　　操。

　　好眼熟。

　　他盯着想了好久，觉得还是因为这是周睚的照片才觉得眼熟。

　　“你以前是三中初中部的？”徐青燃说，“睚哥，你初中好可爱。”

　　这个块头……

　　徐青燃目测比自己初中的时候要矮半个头。

　　怎么长成现在这样的。

　　他忍不住偏头看周睚，周睚在玩没智商后宫小游戏，懒得理他的样子，就是懒得。

　　徐青燃凑上去亲了一口，被周睚推到里面去：“睡觉。”

　　“……你属猫的吗？”徐青燃说。

　　周睚似笑非笑看过来：“我属你的。睡不睡，不睡玩点别的。”

　　说着他掀被子勾住徐青燃睡裤边缘，徐青燃赶紧往墙里面贴：“睡，睡，你别动我这他妈都几点了！”

　　周睚跟着躺下来。

　　徐青燃捞手机最后看了一眼时间，顶端吐出一条新消息：您的快递已发出，请注意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