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亚父请自重最新章节+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章 夜场操练8
那陆都督瞧了他半晌,这男子扭扭捏捏比市井里的小媳妇儿更磨人,也懒得和他磨嘴皮子,直接对外吩咐道:“柳宿,备马。”
昨日才在马背上晕个半死的朱深衣可不想这么早便将这条小命儿交待了,瞪着一双惊恐的眼又雾气蒙蒙,知是不能改变陆都督的话了,来喜来善从屋外拿好了骑马穿的竹青织云锦的戎服替朱深衣更上。
宝公公也得了命儿,自知道朱深衣是故人之女后,恨不得张开一双羽翼将她牢牢地护在身下,如今阎王来要人除了心里急的火急火燎,哪还有半点儿的主意。只得吩咐左右的侍卫好生看管着这小怂龙,莫让他就这样在夜场给交待了。
朱深衣在侍从的拥护下出了殿,甬道上停着一骥白马,白马额间一绺黑毛,见主人出来了,跃起前蹄长嘶一声,牵着缰绳的柳宿喊道:“都督。”
陆知弥拍拍马头,一个翻身跃了上去,接过柳宿手里的缰绳,俯视道:“你还准备磨蹭到什么时候。”
藏在侍从身后的朱深衣见陆知弥铁了心的要带她去夜场,事情也没有回旋的余地,便大了胆儿问:“都督……那…..我骑的马呢?”
陆都督横眼一扫,没个好气反问道:“你会骑马?”
莫说骑马了,朱深衣连马也是这几日才见过,但没有马她如何去那夜场?
只见陆知弥一个大力便将朱深衣提到了马背了,白马在深衣的一个惊呼中猛地向前弛去,吓得宝帧当场变了色,握住来喜的手尖着嗓子喊道:“陆都督,殿下还伤着了风。”
伤风?莫说伤风了,就是病入膏肓陆知弥也将他治的活蹦乱跳。
昨日被马垫的天翻地覆的朱深衣闭着眼紧紧地抱住马的脖子,口里念念有词,陆知弥俯身听了长笑道:“不知你作古的父皇看到此会不会气的从棺材板儿里跳出来!”
这弯里拐里又在说朱深衣无用呢,但她也习惯了,对于这陆知弥而言,自己越废柴越能活的久,倘若自己真的能文善武,那陆知弥哪会给她机会看明天的太阳?
显然陆知弥也是对怀里的蠢龙是极满意的,话少无能不论在哪也是一个合格的傀儡,等他真登上了皇位,要这皇子抹了脖子还真有点可惜。
但分心不过片刻,须臾白马便飞驰到了操兵的校场。
冷寂的空中挂着一弯勾月,戎装待发的士兵整齐的排列在校场,见那白马飞驰而来,齐声道:“陆都督!”
声音整齐划一,惊得一直垂着头的朱深衣也抬起头来,这十万精兵竟都效忠陆知弥。
陆知弥翻身从马背越下,将手里的缰绳递给侍从,应声道:“将士何在?”
十万精兵握紧手中兵刃,钝垂胸口:“效忠都督,时刻听令!”
这旁气势磅礴,这厢的朱深衣反被人孤零零的晾在一旁,好不容易抱着马脖子爬了下来,但见那都督去而又反,把朱深衣领子一拎,站在点将台上,丢到众将士的面前。
“将士可知眼前这人是谁?”
陆知弥声如破竹,原盯着台上朱深衣窃窃私语的将士熄了声息,一双双明亮的眼看着他们领袖。
朱深衣从地上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见陆知弥眼神如炬,只得咬了牙站在众人之前。
“这便是你们今后的君主,朱深衣!”
一声惊雷平地炸起,他?一个不足弱冠的消瘦少年?他又有何德何能引了这数十万将士光复河山?一个个惊疑在将士的脑海里响起,他们金戈铁马,半生拼搏可不是为了保护一个无能的可怜虫!
朱深衣也知这场下的将士对她怨念颇深,也明了这陆知弥便是存了让自己寒了将士们心的意思,也只得握住身侧的衣袖来强忍着莫要滚了去。
“都督,这君主可有何德何能让我等追随了去?都督,往昔我等跟着都督半生戎马也不是为了给一个黄头小儿俯首称臣!”
“都督……..”
“都督………!!!”
一声声不平从场下传来,朱深衣再是愚笨也是知陆知弥将她当了靶子,她越无能越懦弱,场下的将士便怒气难耐,再等陆知弥说了劳什子“掏心窝替陛下着想”的话,必更笃定了将士对他的衷心不移,如此今日就算陆知弥不杀她,众将士也不会轻易放了她。
思罢,朱深衣握紧了拳头,就算是死也不能今日就死在了这里,她的娘亲一生凄苦,她也一生凄苦,难道老天就偏生与她过不去?
她就不信,这命由天不由我!
“各位将士。”嘶哑的声音像破了的锣,朱深衣宽大的戎服在夜风中摇摇曳曳,众将士不知这黄头小儿能有什么本事堵住这悠悠之嘴,但见陆知弥一个挥手,便要听听这小儿能胡诌些什么?
陆知弥收了密探,只知昨夜宝公公替这小怂龙忙了一夜,便存了要将他带到这校场里威慑一般,如今也好奇小怂龙真被逼到了绝境,能有什么本事转危为安,说到底,他也是存了看戏的心思。
“你们尊的可是那天?你们敬的可是那地?亦或是居庙堂之高的皇帝?都不是,你们半生戎马为的是天下黎民,为的是他们能安居乐业,不必受那颠沛流离之苦?鄙人不才,幼时也与家人分离,梦醒时分也是思念异常,难道众将士半生戎马为的不是与妻儿父母团聚一堂,和和美美?然乱世纷争,将士持剑保家卫国便是为了大道而行。”
说罢,一撩身前的衣摆,直直对着众将士跪了下去,深深磕了头:“朱某替朱式列祖列宗谢众将士摒了私欲,为这黎民,为这苍生开辟的乐世。”
众将士震惊,从古至今,只有将士跪了君主,哪里有主君跪了他们?况且这黄头小儿的话句句说在他们的心坎上,梦醒十分谁不挂念家中的妻儿父母?可军令如山,只得生生忍了去,如今君主跪而拜谢他们,要他们怎能不感动?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道:“臣当尽臣之责,保大历江山世世昌稳!”
闻言朱深衣松了口气,撑着膝盖从冰冷的地上站了起来,她活了,她终究是靠着自己赢了这命,娘亲说过,民以为本,在这世上,越是得民心者越是得了天下,将士亦是如此,你敬他三分,他还你个五六分,越是谦卑,越是能赢他们的心。
陆知弥不知这小怂龙原来还有这样的口才,原本轻视的心思也淡了几分,只见他眸光一转,换了那惺惺作态的神色将站的不稳的朱深衣扶了扶,微微拍了他的手,笑着对将士说:“有君如此是臣等做臣子的荣幸,臣生当陨首,死当结草,不负殿下厚望!”
看看,做戏谁不会?你来我往,君慈臣孝,不得不说是个令人泣啼的场景,可只有朱深衣才知道那都督手中的青筋有多紧,嘴角的笑意又有多冷。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她朱深衣前有猛虎,后有豺狼,虽避的了猛虎,却也逃不过豺狼的利齿。
月上三梢,将士退去的沙场莽莽一片如同轻雪附在其上,朱深衣和陆知弥并肩走在薄浅的月色下,一黑一青,远远望去却也匹配的很。
陆知弥原就长得高大威猛,又因生的剑眉星目,穿上黑色劲装,连微皱着的眉头都有些让人心生琦意。
可这些人不包括朱深衣,如今入夜薄衣透了风,她全身酥软半丝力气都没有,强打了精神应对那如虎般的将士后,又要提起神儿来提防着陆知弥,双腿像灌了铅,也不知牵着马的陆都督什么时候才会发过善心将她送回宫去。
还是陆都督打破了这僵局,淬了毒的眼睛望着一旁的血滴子,似笑不笑:“我竟不知殿下还有糊弄十万将士的能力,前日儿刚入了宫,便要张宰相与我挑明了利害,又将宝公公收了己用,殿下,您真是好厉害的手段!”
这可真的冤枉朱深衣了,她何德何能引了两座靠山站在她的身后?左不过借了她的名号站在陆知弥的对面,这三人原就是利益关系,敌强我弱,不论这金銮宝座坐的是谁,都是如此。
朱深衣微微咳了一声,道:“……都督……多虑了……我一孤弱又什么能力与都督抗衡?左不过在都督手下苟延残喘罢了……..”
陆知弥挑眉一笑,不知自己竟大意如此,将那小狼当做狗养。如今也是时候将那小狼的犬齿给撬下来了。
“柳宿。”
青衣男子如同魅影一样出现在二人眼前。
“告诉宝公公,今日殿下与我相谈甚欢,就留在陆府歇息了。”
“是。”
朱深衣全身一片冰凉,这陆知弥不按常理出招,莫不是她今日惹怒了这阎王,瞧今儿个夜黑风高就要送她见地府的便宜老爹?
月依旧明亮,风也停了止息,偌大的浩浩荒野里只有朱深衣越跳越快的心脏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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