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醒过来的边池听完那句‘增长20％好感度’，疑惑出声：“就算涨好感也得有理由吧？”

　　抢救沉默了一下。

　　——疑似因为表情包。

　　边池：？？？

　　“表情包？”

　　——那只熊。

　　边池：？？？

　　不是，老铁，我昨天好心好意为你洗澡、给你吹头发，忍受你一夜的噪音还没邀功，你就因为表情包涨了20％？

　　就是气，说不出来的气。

　　大概感觉就是，用心做了的大好事没被发现，反而是随手一帮的东西被广而告之。

　　虽然比喻有点乱七八糟，但边池就是心堵。

　　咬馒头的动作像是在咬黎钧榷的肉，边池自认为她目前表情超凶，但——

　　误以为边池是因为想家才吃这么多的边母双眼含泪，说话仍是温温柔柔，但夹菜一点没落下。

　　边池：=A=！！！

　　万恶的黎钧榷。

　　下午。

　　【抓藤蔓的榷：XX路XX餐厅】

　　【抓藤蔓的榷：时间定在晚上七点，可以吗？】

　　【蜗牛边：点烟.jpg】

　　【抓藤蔓的榷：是不行吗？】

　　【蜗牛边：点烟.jpg】

　　【抓藤蔓的榷：时间不好吗？】

　　【蜗牛边：点烟.jpg】

　　【抓藤蔓的榷：餐厅不好吗？】

　　【蜗牛边：沧桑点烟.jpg】

　　黎钧榷不知该怎么回复。

　　这家餐厅是昨天特意问的Jay。

　　Jay的表情有点郑重，沉默良久这才给她报出了这家餐厅的地址。

　　全然不知自家经纪人是因为害怕自己要接受潜规则而报出一家极坑餐厅的黎钧榷顿了几秒。

　　那边JAY正在叫她，估计是要开工。

　　时间紧迫，她只能回复。

　　【黎：要开工了，如果今天没有时间明天也好。】

　　【边池：没事，就你刚才说那家吧。点烟.jpg】

　　【黎：……好。】

　　【黎：飞吻.jpg】

　　搞不懂边池想法的黎钧榷发了二代小熊的飞吻表情包，开始辛勤‘搬砖’。

　　另一头，边池摁了手机：“我可以换个攻略对象吗。”

　　——不能。

　　——为什么？

　　“……你顺序是不是反了。”

　　——先给结果，再询问，节约了双方的时间。

　　边池：=_=

　　——因为表情包？

　　——她并不知道你做了那些，你可以亲自告诉她。

　　“你不觉得追着同性说‘啊你昨天喝醉酒是我帮你洗澡换衣服忙上忙下balabala’很奇怪吗，还很傻。”

　　——既然你觉得这样很傻，那为什么还要纠结。

　　边池：o(╯□╰)o

　　“我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个……”

　　边池躺在床上，翻开剧本，眯着眼睛看字：“我还是安心当我的花瓶吧。”

　　想了想，她又道：“目标先定下，争取七天吃饭，十五天约会，一个月牵手，一个半月拥抱，两个月KISS，两个半月片场杀青拍视频，三个月生命的……”

　　抢救听不下去了。

　　——发展太快。

　　边池：=-=

　　“你还要我怎样？要怎样？”

　　西餐厅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麻辣串店传来无奈的歌声，边池和黎钧榷坐在露天三楼，闻着来自麻辣串对面羊肉串店香气，对视无语。

　　黎钧榷没想到JAY给自己推荐的地方画风会这么清奇。

　　边池憋着笑。

　　服务员正巧走到跟前，黎钧榷问：“为什么高档西餐厅附近会有……”

　　“您是想问为什么有烤肉香是吧？”服务员似乎是被问习惯了，对答如流：“这是属于餐厅特色……”

　　一大串话砸下来，边池双肩耸动。

　　“有解决办法吗？”

　　服务员顿了顿：“有是有，只不过……”

　　黎钧榷已经不想听‘只不过’后面的内容了。

　　她无奈道：“我们等一下再点菜。”

　　“好的。”

　　黎钧榷叹了口气：“我的错。”

　　“没事。”边池尽力让自己表现出‘我其实一点都不在意’的表情。

　　黎钧榷：=A=

　　“你这样会让我觉得我更傻了……”黎钧榷站起身：“我们换一家店吧……就是会有些远。”

　　“没事，就在这吧。”边池叫来服务员，点了菜。

　　黎钧榷依旧无奈。

　　菜上的很快，继承了隔壁的隔壁的隔壁的传统。

　　吃完饭，两人染了一身烤肉味。

　　知道的说她俩倒霉，不知道的说她俩当了一晚上烤肉工。

　　走去停车场路上，边池想了想：“你能再做一个……”

　　黎钧榷看她：“嗯？”

　　似乎是觉得自己做那种表情及囧，边池发了微信。

　　【蜗牛边：能再做一个‘=0=’表情吗，用来发脸博抽烟.jpg】

　　“我刚才有做这种表情？？？”黎钧榷满脸写着问号。

　　唉，姐，能对事业上点心吗……知道千万粉丝博主一条脸博值多少钱吗！

　　不过，吐槽归吐槽。

　　边池真心实意：“像个河豚。”

　　黎钧榷：=A=

　　“就这种表情……”边池笑着道：“别动……给你拍个照。”

　　点开手机相机，聚焦，‘咔嚓’一声。

　　“来发个脸博。”

　　【边池V：@演员黎钧榷 =A=】

　　“行，去转发吧。”边池拍了拍她的肩膀。

　　黎钧榷：=A=

　　“我怎么有一种被施舍的感觉。”

　　“是你感觉错了。”

　　直到当天夜里，JAY急急忙忙打来电话询问为什么一夜粉丝突然暴涨三十万，黎钧榷这才后知后觉。

　　边池是真的火。

　　活粉也是真的多。

　　她在某种意义上也真的算是被‘施舍’。

　　黎钧榷：=A=

　　黎钧榷：=A=

　　黎钧榷：=A=

　　又过了几天。

　　四月一号，愚人节，《心理罪》正式开机。

　　刚到剧场，边池算是懂，为什么GL这种题材也能被改编成网剧。

　　女导演和女编剧靠着眼神交流，粉红色的泡泡在四周蔓延。

　　据传这位被业内评价极有潜力的导演曾不惜接商业片自砸招牌，为的就是《心理罪》能成功上演。

　　只可惜先前找的几家最后全部给出了‘GL题材太过敏.感’的答案，幸而边大强日行一善，大手一挥，给了投资，顺便也把自家闺女塞了进去。

　　导演似乎也注意到了边池一直在看她，大大方方亲了编剧一下，走上前：“剧本都背了吧？”

　　“背了。”边池点头。

　　导演点点头：“林静，叫林导就好。”

　　“她是你女朋友？”边池看了眼远方细声细气讲话的编剧。

　　“嗯哼。”林静戴好帽子：“骆编，骆九。我拍戏的时候脾气不好，能一次过一次过，NG五次以上会让你坐冷板凳。”

　　边池头皮发麻：“作为投资商的女儿，我不应该有点特权吗。”

　　“普通人一次不过就换下去了，你只是坐一天冷板凳。”

　　林静看了她一眼，眼睛里说不出是嘲讽还是什么。

　　“大小姐，第一场戏拍你和陈一。你只需要有三个表情：一是面无表情，二是笑，三是苦笑。”

　　“苦笑会吧？算了，一切按剧本来，实在想不出词到时候补拍。”

　　“……行。”

　　黎钧榷也来了，跟林静打了个招呼，两人进了化妆室。

　　边池面无表情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一旁黎钧榷犹豫片刻，问：“是林导说什么了吗？”

　　“没。”边池道：“只是在练习一下。”

　　黎钧榷拿不准林静说了什么，顿了顿，说：“林导脾气有点躁。”

　　“感受到了。”

　　“她是说一次演不好就去坐冷板凳吗。”黎钧榷道：“我第一次跟她合作的时候也被这样说过。”

　　“没，我家比较有钱，所以我有五次机会。”

　　黎钧榷：w(Д)w

　　任由化妆师吐厚粉底，营造‘营养不良’的苍白心理医生人设，边池道：“唉，冷脸就冷脸吧，佛系。”

　　“加油。”黎钧榷小小声。

　　陈一穿着一中的校服，旁边放着书包，双手交叠着，满脸的不安与惊恐：“对不起……我有点……对不起。”

　　秦渝倒了杯热水，轻轻推给他。

　　陈一接过水，手指不住在杯边摩挲。

　　秦渝放轻声音：“是怎么了吗？考试没考好？还是……”

　　陈一身子抖了抖：“没……没，就是，就是感觉……活着有点痛苦。”

　　秦渝懂他的感觉。

　　睡不着觉、学不进去，明明每个字都看得懂，但就是要把它们全部拆开。

　　“听过那句台词吗？人总是这样痛苦。”

　　“不……不是，我真的……”陈一声音更低：“我对不起你。”

　　“……对不起我，你从哪得出的结论。”

　　秦渝尽量把气氛引向欢脱，但无奈陈一不接茬。

　　事实证明，优秀的人得到的压力大多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亲人。

　　陈一的父母拥有极强的控制欲，这种控制欲让他焦虑。

　　但，陈一接受辅导的两年半来，从没有提过死亡。

　　秦渝知道他有点不太对劲：“下个星期我带你去江城玩一趟？你不是有朋友在那吗。”

　　陈一手指动作一停，抬头看着她。

　　秦渝笑了笑。

　　陈一低下了头：“还是算了吧，最近学习有点忙。”

　　秦渝皱眉：“你爸妈又催你？”

　　陈一没说话，四周有点安静。

　　陈一从背包里拿出之前在医院开的药，就着热水吞了进去。

　　又坐了半个多小时，他这才低着头起身：“我……我走了。”

　　秦渝打开门。

　　陈一比她高很多，但今天不知怎的，一直低着头，背微弯。

　　秦渝看着他：“想去江城就Call我。”

　　陈一停下。

　　“你很优秀。”

　　秦渝并没有说很多废话。

　　“再坚持一下，我和你的朋友都在爱你。”

　　陈一眼睛红红的。

　　秦渝不太会应付这种煽情场面。

　　两人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

　　陈一眼睛鼻子都红着：“我……我……”

　　‘我’了半天，没我出个什么结果，反倒是电话响了。

　　秦渝觉得有些不对，但陈一跑远了。

　　无奈下她只得去接电话。

　　那是另一个焦虑的女病人。

　　听她哭了一个多小时，秦渝安抚她安抚的嗓子哑。

　　刚挂电话，又一通电话进了来。

　　秦渝喝了口水：“你好，哪位？”

　　“我是陈一的班主任，我联系不上他的父母……”

　　“他在学校楼顶，看样子是想跳楼……已经报了警，您能不能……”

　　“我马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