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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章 冬已去

而征鸽鸽 17553字 2023-01-03

  符我栀和危玩在曼彻斯特待了好几天,半点也没有着急回国的意思。

  季满中途来过一趟,一见到危玩就气得脑门冒烟, 跺跺脚哼哼唧唧地走了, 事后给符我栀发微信。

  【季满:你们怎么还不回国?东西都给你们了, 只要你们拿回去交给警察,你的仇就报了!】

  【mine:我都不急, 你急什么?】

  符我栀当时正趴在床上倒腾U盘里的那些文件, 这些证据她早就拷贝发给了聂西旬, 只要他送去警局, 聂闻深就彻底没有翻身的机会了。

  除此之外, 她还有一份罗伊的录像。

  罗伊手术之后时常陷入昏迷,偶尔清醒时便断断续续录了一段视频, 一字一句坦诚她当年和聂闻深做的那些事,视频最后,她红着眼向符我栀道歉。

  这段视频,符我栀没有拷贝给聂西旬。

  【季满:我一想到还要继续和你们呼吸同一片空气, 我就烦!】

  【mine:那你回国呗。】

  季满再也不理她了。

  这些天,危玩并未宿在她房间,老李他们收拾出另一间干净的客房,危玩就住那儿, 离她房间挺近的,一层楼。

  被季满这么一提醒,符我栀忽然想起来一件事, 遂翻身下床,踩着拖鞋噔噔噔敲开了危玩的房间门。

  “对了,你不着急回国吗?公司那些事你不用管啦?”

  她身上穿着睡衣,刚洗完澡没多久,发尾湿了几分,眉目清润,颈项白的勾人。

  危玩扣着她胳膊把她拉进去,反手带上门。

  “你想回去了?”他问,伸手在她发尾捻了一下,潮潮的,“公司那边有杨老板和哥,我回不回去都无所谓。”

  嗯?

  符我栀却不知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丝丝的紧张。

  他感到好笑:“怎么了?一副我快破产了的表情。”

  “也差不多啦。”符我栀推着他往里走,“你不要公司了吗?那你以后要去干嘛?你还有工作吗?”

  没有工作的话要不要赶紧找一份?

  她推着他的背,手指软软的,贴着他脊骨的位置,像一把软毛小刷子一下一下地拨弄他后背。

  他没忍住笑出声,偏过头瞧她:“你担心我失业以后养不起你了?”

  “胡说八道,”她瞪他,“我是担心你不工作以后又变成过去那个玩世不恭的大少爷,熬夜喝酒打牌都是家常便饭,对身体非常不好。”

  他默了默,没想到是因为这个。

  符我栀又说:“不过我也是瞎想,声如朝怎么说都是你家的产业,我哥顶多就是暂时帮你看着几天,等你回去,到时候是我哥失业才对。”

  “放心,他不会失业,丰衡还有壳子在,里面该什么样儿以后还是什么样儿,杨老板最近正和哥谈生意,已经谈妥了大半。”危玩说,“做生意这方面我经验不多,哥在商场游走了这么多年,手腕比我好用,没有谁比他更适合接手杨老板的生意了。”

  当然,都是些正经生意,不正经的生意如论如何也不能去碰。

  他说着,猝不及防转身,贴在他背后的手指顺势一滑,柔若无骨地落到他小腹上,虚虚贴着一层薄薄的内衬衣料。

  符我栀愣了一下。

  危玩勾着唇,意味深长地看她:“手感如何?”

  符我栀:“……”

  悄悄往前一按。

  这手感,腹肌回来了?

  她红了耳朵尖,手上的动作却没停,轻轻地碰了下他小腹,硬硬的。

  再往上,腹肌轮廓分明地均匀分布在隐秘处,看不见太可惜了,只能过把手瘾。

  符我栀咳嗽两声:“还、还行。”

  她心想该收手了,再摸下去就居心剖测了,手上动作却大大方方出卖了她。

  她恋恋不舍地又摸了一把。

  他嗓音哑了,握住她手腕:“摸两下够了啊……”

  “不能摸,那可以看嘛?”符我栀脱口而出。

  危玩:“……”

  又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给她摸,给她看,便宜都给她占了,却不能在别人的地盘办了她,真是折磨。

  符我栀自知有罪,连忙合起手掌“阿弥陀佛”了一声,面上虔诚,胸中却在擂鼓。

  门外传来声音,有人在走廊里交谈,用的英文,偶尔夹杂着几句骂人的意大利语和西班牙语。

  有人敲门:“朝,小栀子在不在你屋里?”

  另一人跟着说:“刚刚敲了小栀子的门,没人应。”

  符我栀有些窘迫,又要叫长辈们看笑话了。

  危玩随手拉了下被弄乱的内衬衣摆,睨着她笑,朝门口努了努下巴。

  符我栀只好硬着头皮蹭过去开门:“叔,我在……”

  她刚打开门,危玩就接了一句:“耳机你忘拿了。”

  他顺手递过来,朝门外的长辈自然道:“她耳机坏了,过来借耳机的。”

  符我栀悄悄从余光里瞥他。

  借口不错,算他有心了。

  “哦,借耳机啊。”老李不太在意,手里拎着封信,递给符我栀,“刚刚去看了下信箱,发现多了封信,写的你的名字。”

  符我栀谢过后拆开了信,是两张普普通通的请柬,聂蓉下个月要和无苦结婚了,请柬上标明了地址与日期,除此之外,下面还有一张小纸条,以及一朵粉色的桃花。

  “冬已去,春亦至,花开正好,许我折枝赠友。”

  符我栀眼底闪过一丝光亮,掂了掂手中的请柬,良久,失笑。

  他们一直在等聂蓉的回音,毕竟她曾是聂家人,相互合作不过是因为利益一致,倘若聂蓉再次选择临时反水,他们会多不少麻烦。

  可如今不必再等了,聂蓉这封信的意思就是告诉他们,她选择退出,谁也不帮。

  已经足够了。

  符我栀笑嘻嘻朝危玩挥挥请柬:“等事情结束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和尚还俗结婚吧?”

  她笑得纯澈,像个刚得了稀罕玩具的小女孩,脸上浮着淡淡的孩子气,高兴得不得了。

  危玩心尖一动,唇边不由也抿了丝笑:“嗯。”

  符我栀丝毫没想起来这是他的房间,脚步迈的轻松而自然,许是心情极好,同他絮絮叨叨了一些过去的事儿。

  “其实我小时候见过聂蓉,当年聂闻深那些人把我困起来,有时候会虐待我,不给我吃喝,聂蓉偶尔会来给我送吃的,我问她能不能放我出去,她说不行。”

  不仅是送吃喝的,还送过药和绷带。

  她背对着危玩,没注意到她说一个字,他眸色就深暗一分。

  “你知道我哥后来是怎么找到我的嘛?是聂蓉悄悄送了个消息给他的。所以后来我才愿意信任她,她是唯一没有加深我身上伤疤的聂家人。”她顿了顿,低头看那封请柬,不由笑了,“她终于也彻底解脱了,我很高兴。”

  她说的兴起,却一不留心就把藏了许久的秘密暴露在危玩眼前。

  她身上有伤疤。

  “栀栀。”他出声。

  “嗯?”她转身。

  他静静地望着她,眼底沉郁的是她不太懂的黑色情绪。

  “让我看看。”

  符我栀茫然:“看什么?”她瞥见手中的请柬,递过去,“哦哦这个啊,你看,正好两张,不过其实我们用不了两张,我和你一张,我哥一张,应该也够了。”

  他站在那里,一动不动,黝黑的眸子紧紧锁住她的视线,哑声重复:“让我看看。”

  她递请柬的动作顿住:“不是给你了嘛?”

  “不是请柬。”他一字一顿,“是你。”

  她?

  符我栀脑中霎时闪过她前几分钟才说过的那些话,脸色微微一变,他固执地立在那儿,等她的回应。

  符我栀捏紧手中的请柬,短暂的时间过去,她竟然不太好意思地笑了起来:“很丑的。”

  “不会。”

  他低低应着,走过去,将她视若珍宝般拥进怀中,不敢用多少力气,松松圈着她,嗅着她身上的浅淡栀子花香,没让他看见他眼底快要压不住的黑色,声音却带着笑。

  “我家栀栀是个大美人,身上每一处地方都是极好看的,我瞧着连头发丝都美得让人惊心动魄。”

  符我栀噗嗤笑:“虽然我喜欢听赞美我的话,但你这话说的太浮夸了。”

  她说着,话锋陡然一转:“真的要现在看吗?”

  当然。

  符我栀之前把他扑床上时就已经决定跟他坦白了,可惜后来没成功,因为她解不开他皮带扣子,有点丢人。

  她只卷起了两只胳膊的袖子,右胳膊上的伤疤比较多,因为做手术时常用这只胳膊,她不老实,那些人就会让她吃苦头。

  其实挺丑的,她胳膊白,又细,只看背面光滑细腻,可当她手臂翻过来,露出内侧的肌肤,只会让人感到触目惊心。

  难怪,难怪他们相识这么久,却从未见她露出过手臂,原来竟然是这样。

  他不信她身上只有这点伤疤,几乎在看见她裸着的胳膊那一刻,差点没压住眼中的暴戾。

  不够,远远不够。

  聂闻深该死。

  他不敢吓着她,只垂了眼,长长的眼睫无声掩住眼底的暗流涌动,手指在她手臂内侧神经质似的一下又一下地来回滑动,指尖微微颤,她身体也在细细发颤,不知道是痒的还是别的。

  符我栀察觉到他情绪不对劲,握住他泛冷的手指,温声说:“你别生气,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不疼了,倒是你这样摸,我痒得不行。”

  他已压下眼中的戾气,掀眸,不言。

  符我栀向来胡闹惯了,极少有这么温和柔顺的模样:“不要不说话啦,生闷气对身体不好。其实原本这些伤疤都可以消除的,只是我不想消除,因为可以留着当作证据。正好罗伊给我的那份资料详细记载了手术位置,这些伤疤都能对得上,只要去做个鉴定,聂闻深保证这辈子都出不来了。”

  他仍旧不言不语。

  符我栀犹豫了一下,手指紧了紧,开玩笑似的口吻:“……还是说,你真的嫌弃我了?”

  他还是不说话,她绞尽脑汁思索该如何哄他,心里很奇怪,明明自己才是受害人,为何他这副模样倒搞得他才像那个受害人?

  “哎——”

  她被腾空抱起,压着声音惊呼,双臂揽住他颈项,裸/露的纤细手臂肌肤毫无防备地贴上他后颈的温热。

  有些陌生。

  她怔了怔。

  “怎么会嫌弃?喜欢都来不及。”他低头去吻她,“不过我是第一次,你等会儿会不会嫌弃我?”

  符我栀蒙了半晌才听明白他什么意思,吓得花容失色,手忙脚乱去推他:“等等,等等等等,虽然我不反对那种事,但是现在不行!”

  他停住脚。

  符我栀脸蛋涨成鲜艳的红色,抱着他脖子,讷讷:“我亲戚来了……”

  “……”

  想起来了。

  她例假确实是这段日子。

  他一向游刃有余,孤身一人深入地下赌场时也没有怕过,那时他只是会想,若是他真的出不来了,不知道赵尔风会不会真的听他的话阻挠符我栀以后谈男朋友。

  可想着想着便想开了,若是他真的不在了,以符我栀的性子,若是当真欢喜一个人,便是千万人阻挠又如何?

  她的哭笑嗔痴都会留给别的男人,会向那人撒娇,也会向那人耍小聪明,会牵着那人的手一同走过公园的长长湖畔,直到白头。

  不可以,他嫉妒,嫉妒得恨不得从地狱爬上来。

  这样想着,他愈发不甘心去死,后来也是凭此而勉强撑了下来。

  然而这会儿,他却像个突然忘了回家路的小孩,看着她,脸上露出些许茫然。

  符我栀戳了下他的脸,趴在他肩窝里笑。

  这一夜注定又是个平和的夜晚。

  ……

  回国那天斯顿来送的机,他问符我栀真的不打算留在英国读研?

  符我栀说她再考虑考虑,毕竟她哥哥和男朋友都在国内。

  而且,如果陆翡知道自家的宝贝学生被斯顿撬墙角了,肯定要手撕斯顿。

  他们分别买了好几天的机票,不同的班次,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或许聂闻深还有眼线在英国,他们必须小心些。

  好在聂闻深美哉搞什么幺蛾子,符我栀和危玩安安稳稳站到自家祖国的土地上,空气清新,充满了熟悉的中国人的味道。

  接机的只有冯叔一人,聂西旬和吕如临正在工作,最近忙,腾不出空。

  晚饭是在吕如临家解决的,符我栀过去时,吕如临一脸见鬼的表情,除此之外,还掺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心虚。

  符我栀假装不知道他们俩的事,一顿饭吃得开心且满足,吕如临见她没反应,慢慢放松下来。

  饭后,符我栀揉着肚皮靠着危玩赖在吕如临家的沙发上,随口问聂西旬:“哥,你卖了房子,你现在有地方住了,我晚上该住哪儿?”

  聂西旬抖着报纸,头也没抬:“问你旁边那人。”

  符我栀张牙舞爪扒掉他的报纸:“哥,你说这话合适吗?我还没结婚,就住男人家里?”

  这句话特有内涵,正在敲电脑的吕如临吓得手一抖,一堆代码白写了,欲哭无泪。

  聂西旬抬着眼皮,扫了眼毫无所知的吕如临,稍稍向符我栀那边偏了偏身子,压低声音:“回老房,冯姨已经收拾干净了。”

  符我栀捂胸口,娇气地说:“妹妹一个人住老房子,晚上会害怕怕的。”

  聂西旬:“……”

  危玩:“噗。”

  扭开头,用报纸挡住脸,继续笑。

  聂西旬面无表情:“说吧,你想要什么好处。”

  “还我一百六十万。”符我栀立刻回答,显然早有准备,“不给我就告诉吕如临你不仅没破产没负债,而且你有房子却故意不去住。”

  当初聂西旬为了坑她和危玩,一人骗了八十万,虽然后来他把钱全给了斯顿,但是符我栀仍旧心疼那一百六十万。

  尤其她知道聂西旬是个一毛不拔的抠门精,这么些年来,她想从他手里拿钱没有一次不是用尽了借口和脑细胞。

  这一次她说什么也要把便宜从聂西旬身上讨回来。

  十分钟后,一百六十万顺利到账。

  符我栀数钱数得贼开心,二话不说划了一半给危玩。

  出了门,她怅然地说:“这下我确定了,我哥确实没破产,甚至连一毛钱地债也没负。”

  否则他绝对不会如此干净利落地给她一百六十万,连眼都没眨。

  等她上了车,脸上的兴奋这才渐渐消退,趴在窗边静静地望着吕如临家的那扇明亮的窗户。

  危玩伸手把她手机抽掉,给她系上安全带,起身时听见她似是带着感慨地说:“我从前一直以为我哥是真的忘不掉秦吾,现在我好像有点懂了。”

  “懂了什么?”

  “他不是忘不掉秦吾,他只是遇不到能让他忘掉过去的那个人,这世上没有什么忘不掉的,如果有,那就是因为还没有遇到更难忘的人。”

  符我栀说着,突然凑过去在危玩脸上亲了一下。

  他眯了下眼,眼风意味不明地扫了过去。

  她毫不在意,身子靠回去,笑眯眯地说:“秦姐以前和我说,她的破镜永远无法圆起来,而我的破镜还有机会可以重新粘起来,当时我不信,可现在我深信不疑。”

  “幸好圆起来了。”她说,“幸好。”

  作者有话要说:  对不起对不起迟了二十分钟!!字数有点多,临时把回国的一些事写完了,所以超出预料了。

  快大结局了,还有最后一件事,彻底解决之后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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