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历史 > 《陛下他腰疼脑热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七十五章
盛乐五年春,把江南的流民安顿好之后,姚明何与曹闵回帝都复命,帝心大悦,有意赏赐二人,二人均婉拒不受,曹国公在一旁听得欲言又止,接着,曹闵又自请前往北戎,驻守边关,皇帝与摄政王欣然应允。
三月初五,顾延生辰,夏墨时送了几张酿酒的方子过去,又拎了一壶现成的酒上门,算作是贺礼。
两年前,摄政王做主,将顾延的住所从偏僻但自成一派风流的流风殿,搬到了摄政王府旁边的一座小院落,整个府邸加上院子,统共也不过就二进,但离了那个处处行动受限的皇宫,即便与摄政王做了邻居,顾延却仍然是住得风生水起,怡然自得。
现如今又得了几张新方,更是终日沉迷于捣鼓酿酒品酒,忙得热火朝天也不亦乐乎。
四月末,沈云祺因收到夏墨时的飞鸽传书,匆忙自峮山而归。
夏墨时给了他两个细长瓶子,让他带去月隐教,沈云祺不解地问道:“陛下,这,是何物?”
他指了指左手边的黑色瓶子,说:“这里面有两颗千机,是我花了大价钱并付出诸多心血,才与人一同研制出这么两粒,世间再没有第三颗。”又指了指另一个灰青色瓶子道:“这里是它的解药,不过只有一颗。”
“为何……”
“为何只有一颗是吗?”夏墨时皮笑肉不笑地说,“这或许是天意吧,天意让我只够凑得齐一颗的材料。”
“既然如此珍贵,您为何要将它们托付给我呢?”
听到沈云祺的这一疑惑,夏墨时并未回答,而是想到,在他的前世,意识浑浑噩噩的三年中,他依稀记得,那个人就是在月隐教中毒又解毒之后,才帮夏许淮解了毒。
既然如此,那他就让它们出现在原来的地方。
其实当初,夏墨时本就没有想要置夏许淮于死地,所以给他下的并不是全部的千机,否则夏许淮的日子绝对没有现在这么轻松,光是毒性发作时的痛楚,就够他喝一壶了。
当然不可否认的是,因着这些年的一些相处,夏墨时对夏许淮的态度也逐渐发生了一些改变,同时,他也在暗地里不止一次地调理过夏许淮的身子。
因此,如今夏许淮身上的毒,已经不怎么明显了,即便是断了每月一次的解药,于性命依旧是无妨的。
只是余毒未清,多少还是存在些许隐患,他有心要为他彻底根除,可俩人走到现在这一步,他已经不知该如何跟对方摊牌了。他更不确定,当真相水落石出的那一天,俩人又会走到何种局面。
“接下来的半年,如非大事,也别传信给我了,若要需要,你再回来。”夏墨时一锤定音,又补充道,“还记得我半年前同你说的吗,若有朝一日,你我再见时,你发现我失忆了,那么,此前你做的这些事,也不必向我解释,你的去留,也随意。”
夏墨时偷偷在心底打了个赌,倘若今年生辰过后,他仍是这个他,那么,他自会去找沈云祺把这两样东西要回来。
但假如一切的轨迹还按照那个令他不安的“前世”那样发展,那便让这件事随缘吧。或许夏许淮足够聪明,能够自己找到它们,那他与他之间,也算是两清了。
前世今生,两两不相欠。
不管沈云祺如何的云里雾里摸不着头脑,夏墨时也不欲多言,难得再次亲自策马送行,将人送到了城郊,然后转身回城,开始细数着剩下日子。
自从夏墨时有意识得去留意时间之后,便感觉每一天都过得尤其印象深刻,但它如指尖流沙一般飞逝,却又令他倍感无奈,一个月几乎有大半的时间,是在煎熬与不甘中度过。
仲夏一过,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转眼就过了七夕,桂花香飘满京都,城中各大家也陆续传来好消息,就连喜鹊,都跟鸳鸯似的,成双成对地出现,盘旋于都城上空。
与此同时,夏墨时还在不断重复着自我说服的过程中,他的二十一岁生辰却终究还是到了。
近日愈发频繁的头痛,加深了夏墨时心底不安的情愫,这种不安,在他今天二十一岁的生辰宴上,达到了一个里程碑式的高度。
于是,他不顾周围人或惊愕或轻视的目光,一杯接一杯地向不同的官员敬酒,一下又一下地往自己的胃里灌酒,直看得夏许淮忍不住担忧起,他的情绪,很不对劲。
待到酒宴结束,夏许淮刚走出没多远,掌事太监便拦住了夏许淮的脚步:“摄政王留步,陛下邀您至宣明殿一晤。”
面对这位年轻帝王罕见的邀约,夏许淮越发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
他惜字如金地吐出两个字:“带路。”他倒要看看,夏墨时到底是所为何事,为何如此反常。
怀着淡淡的疑惑,夏许淮与候风俩人走上长长的宫阶,跨过低矮的门槛,见到了背对着他们的夏墨时。
听见身后的脚步声,一个细碎一个沉稳,夏墨时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
他微微侧过身子:“夏卿,来,陪朕饮酒。”
夏墨时倒了一杯递给夏许淮,对方只冷冷地盯着,满脸都写着不赞同,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
夏墨时便干脆一起往自己嘴边送,握着酒杯的手被夏许淮一把攥住:“陛下,你今晚喝得够多了,保重龙体。”
他眉头紧锁,眼中的隐忧不似作伪,毕竟,夏墨时的每一次任性,后果都要由他来承担,实在是麻烦,谁知道这次,他又要搞什么幺蛾子。
手腕被人控制住,夏墨时也没着恼,反而顺着夏许淮的力道,手上的酒盏往他唇边移去,笑得轻佻:“你不饮,又不让我饮,是要朕来喂你吗?”
似醉非醉的神情,轻浮的动作和言语,夏墨时站起来,朝夏许淮不断靠近,一副要亲身上阵给他灌酒的样子。
见识过这醉猫子的执拗和不讲理,夏许淮也学乖了,揉了揉额头,干脆放弃争辩,索性陪对方喝了起来。
不过他也只是做做样子,酒水沾唇即止,并时刻注意着夏墨时的状态。
见自己的劝酒对象十分顺从自己的意思,夏墨时咧着嘴笑了,并又给自己灌了一大口酒。
“咳咳,咳咳咳。”
一时高兴,喝得急了,夏墨时被酒水呛到,不停地咳嗽。
夏许淮拍打着对方的背部,动作轻柔地帮他舒缓气脉,淡淡地数落了一声“多大个人了,喝个酒还能呛着,又没人同你抢,急什么。”
大概是话语间的责怪太过明显,关心更加明显,语气太过熟稔亲近,二人均怔忪了一瞬,四目相对,静默无言。
夏许淮仓皇低下头,夏墨时也将头微微偏开,不在意地打着哈哈:“夏卿真是贴心啊,朕真是好福气,今生才能得此贤臣,外可定国,内可照顾朕的身体。”
夏许淮果断收回自己搁在他背上的大掌,没有理会他充满戏谑的调笑,稍稍侧过身子对着他,一个人端着杯子,独自品酒。
这位年轻的帝王,大概也察觉到对方并不打算理睬自己,遂也不再说话,一时间,宣明殿内的沉默如同门外的沁沁寒气,快速地蔓延,并将二人包裹缠绕着。
又过了不知多久,久到夏许淮几乎以为夏墨时或许已经喝醉了,突然,右后方传来一个沉闷的声音,还带着几丝细微的颤抖:“你恨我吗?”
这突如其来的幽幽语调,让夏许淮愣了一下。
他愣怔,不是因为被夏墨时问住了,不是因为不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也不是因为不知这个答案该不该说,而是因为,夏墨时他,居然哭了,毫无征兆地就哭了。
夏许淮扭头,循声看过去,果然,夏墨时那双勾人又气人的桃花眼,方才还上扬着,眼神里满是对自己的揶揄调侃,此刻却已然泪盈其中,还有几滴溢出,沾湿了下眼睑和长长的睫毛,尤其是在这样一个清冷月夜,更是为他增添了几许楚楚可怜的意味。
夏墨时语气开始变得平静了许多,淡淡地说:“我好像,有些舍不得你了。”
这话说得不明不白,夏许淮心中却隐隐有种不详的预感,掐头去尾又指向不明的短短一句话,却似乎有着浓浓的离别之意包含其中,再加上夏墨时的表现太过反常,这令他感到极度不安。
与此同时,他也读得出,夏墨时的这句话中对自己的眷恋,于是,他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想要知道,对方究竟是为何意。
诸多思绪交缠在心头,夏许淮喉头艰涩,气息不稳地问道:“陛下,何出此言?”
夏墨时缓缓叹出一口悠长的气息,泪眼依旧朦胧,脸上却已然不见刚刚的脆弱神色,嘴角绽开一个不正经的笑容,目光上下描摹着夏许淮的身形轮廓。
被人扫视的夏许淮,一脸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样子,尚未理清思路,便被夏墨时强势拉上了宽大和软的塌上。
“今夜,我们来换种玩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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