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扬不解，“为什么，难道就不能让他们知难而退？”

　　夕月摇头，“虽然没有见过魔王，但是这几次的交手，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已经很清楚了。他是不会轻易放弃的，之前的行动只不过是试探，之后的行动，会越来越隐蔽。”

　　奚扬笑了笑，“听上去，倒是和你很配啊。”

　　夕月挑眉，“你说什么？”

　　奚扬干笑了两声，“没什么。”

　　话音未落，灵羽就进来了。

　　灵羽长大了，和前世真是一模一样，夕月每每看见，总是心生感慨。

　　“师父。”

　　夕月看到灵羽的表情就知道，这丫头有事。

　　“怎么了？遇到什么事了。”

　　灵羽看了奚扬一眼，奚扬道很是自觉，“你们师徒先聊着，我先走了。”

　　灵羽表情严肃，“师父，我应该是遇到了个魔族人。”

　　夕月挑眉，“这种事情，你也不是没有处理过。看来，你遇到的这个人很特别啊。”

　　灵羽的表情有些奇怪，“他，他受伤了。”

　　“想让我给看看？”

　　“挺重的。”

　　“那就走。”

　　见到子初的时候，夕月其实是动了杀心的。

　　可是，灵羽很明显是已经对这个人有了特别的感情。

　　虽然没有明说，但是只是一个眼神，夕月就看得出来。

　　夕月犹豫了几天，子初就醒了。

　　醒来的第一句话问的就是灵羽呢。

　　夕月也是从这句话开始，才打消了要除掉这个人的想法。

　　灵羽送夕月离开。

　　“师父，这个人真的是魔族吧。”

　　夕月笑了笑，“小羽，你的运气还真是不错，他不仅是个魔族，还是个皇族。”

　　灵羽皱眉，看得出有些纠结。

　　“师父既然看出来了，为什么这么多天都没有动手。”

　　夕月深深看了灵羽一眼，“为什么？你真的不知道？”

　　灵羽咬咬牙，“师父，他不会伤害我。”

　　“是不会伤害你，但是，你能不能保证他不会伤害别人呢。”

　　“我会竭尽全力让他为我们做事。”

　　夕月将灵羽的碎发顺到耳后，眼神有些复杂，“我不在乎他能不能为我们做事，我只希望你高兴。小羽，这个世界上，让人难过的事情太多了，我不希望你也难过。”

　　“那个人，不算是坏人。要不然，凭他的本事，要是起了歹念，你也活不到现在了。只是，小羽，你如果现在做了选择，那就必须要承担责任。你知道这个责任有多严重么？”

　　灵羽低着头，没做声。

　　夕月拍了拍灵羽的肩膀，“算了，我现在也不应该逼你。都已经到了这个时候了，只要你觉得高兴，怎么都好。”

　　灵羽微笑，“谢谢师父。”

　　“有些事情，不用我说明白，你也应该知道的吧。”

　　灵羽点头，“我知道，不该让他知道的事情，我是不会让他知道的。”

　　灵羽情绪不是很高。

　　夕月道：“你不用觉得愧疚。虽然说喜欢就是要坦白，但是，他也没有对你完全坦白不是么？他了解你，其实要比你了解他的有多，不是么？”

　　灵羽的表情总算是好转了，“多谢师父。”

　　夕月叹了口气，“小羽，这么多年你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我没想到你喜欢上的第一个人就是这样的人。”

　　灵羽低着头，“师父，其实，我现在也不知道我自己是不是喜欢他，我只是觉得，如果现在杀了他……反正，如果现在杀了他，我心里会不舒服。”

　　夕月笑道：“傻丫头，有时候是不是喜欢第一眼就知道了。你第一眼就认出他是魔族，可是为什么没有杀他？”

　　灵羽皱眉，“师父……”

　　“你不用说了，你在外面游历也不是一天两天了。而且，在我的这些徒弟里，你看人的眼光是最准确的，我相信你，有自己的判断。”

　　“谢谢师父。”

　　夕月将几个药瓶子交给灵羽，“这个是给他的。我走了。“

　　灵羽急道：“师父，你就没有要我做的事情么？”

　　夕月挑眉，“你还想做什么？”

　　“比如，师父难道就不想知道他是怎么把身上的魔气掩盖掉的么？”

　　夕月笑了笑，“这有什么难的，无非是药物而已。只是，我现在还没有找到可以克制的东西。”

　　“小羽。”夕月抬头，“你要珍惜现在的时光，因为如果我发现了可以克制的药物，那就等于他的身份暴露，那你们就不可能在一起了。”

　　“师父……”

　　“你如果真的觉得心里过去不，那就照你说的，让他为我们做事。”

　　“我承诺，如果魔族退回去，我们不会继续攻击。”

　　直到返回了家里，夕月都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对的。

　　这是一场没有结果的恋情。

　　如果有结果，也是最惨痛的结果。

　　可是，夕月总是想起怀昊，如果怀昊在，会怎么说？

　　如果是怀昊，他会怎么做。

　　或者，如果怀昊是魔族，她就能停止想念么？

　　不能的。

　　既然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为什么要让别人做呢。

　　没多久，就来了不速之客。

　　古桀来的时候，并没有想到夕月一眼就会看出自己是魔族。

　　见面之前，古桀很兴奋。

　　是两军对垒时候的那种兴奋，也是老友想见时候的兴奋。

　　夕月并没有当场发作，而是将人引到了后山。

　　“魔王古桀，果真是百年难遇，好胆量。”

　　古桀心里一震，却很快笑了起来，“厉害，果真是配做我的对手。”

　　第一千三百九十六章 因为你的脸

　　夕月横眉冷对，“你也是好胆量，真没有将西荒的修士放在眼里啊！这么光明正大的出现，就不怕我带了人在这就剿灭了你。”

　　古桀微笑，“你不会。”

　　夕月冷笑，“杀了你，战争就能停止，我为什么不会？”

　　“你知道我不是那么容易可以抓得住的。现在动手剿灭我，不成功不说，估计对你们的损害比对我的大得多。”

　　夕月眯了眯眼睛，“不是魔王驾到，有何贵干啊。”

　　“我就是来看看，我的对手是个什么样的人。”

　　夕月的衣裳无风自动，“光是看看怎么够，不如，比一比别的！”

　　话音未落，夕月率先出手。

　　古桀面带笑意，从容应对。

　　这两个人之间的战斗，要是被旁人看见了，那可是要载入史册的。

　　百招过去，古桀挡住了夕月的手臂，“姑娘这么用力，就不怕破坏这里的环境么？”

　　夕月勾了勾嘴角，“魔王关心的事情还挺多啊。居然还有心思关心这里的风景。”

　　“听说姑娘很喜欢这里。”

　　“魔王知道的很多啊。”

　　“还听说姑娘喜欢喝酒，恰巧我也喜欢。”

　　夕月秘密眼睛，“魔王要是现在退兵，那我可以考虑现在就请你喝酒。”

　　“我看不必了，反正这里早晚都是我的，等到时候我请姑娘喝酒。”

　　夕月眼神骤冷，“那就要看你今天走不走得了了。”

　　古桀身形急退，躲开了夕月的攻击。

　　“姑娘这是何必，你其实也知道自己是打不过我的。”

　　夕月微笑，“不试试怎么知道。”

　　双掌合十，双臂展开的同时，掌心凝结出一柄长剑。

　　夕月提着剑就冲过来了。

　　开山断流都不足以形容两人之间的战斗。

　　虽然，两个人都有意不去破坏这里的环境，可是还是有刹不住车的时候。

　　古桀看着对面的这个姑娘，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一下一样，痒痒的。

　　只是，这样的姑娘，始终不属于自己。

　　真是遗憾。

　　夕月是全攻击状态，不知道有多少年没有碰到这样的对手了，还好，自己的修炼从来没有丢下过。

　　只是，即便自己的修为在西荒已经是很难遇上敌手了，可是和这个人相比，实在是差的太远了。

　　所以，夕月也没有心情去照顾防守是不是足够完善了，如果拼了性命可以让这个魔王再也回不去魔族，那也是值得的。

　　可是，即便是这样不顾一切的攻击，却最终还是没能达到预期效果。

　　古桀赤手空拳，却几乎是没有费多大力气就和夕月打成平手了。

　　“别逼我出手。”古桀盯着夕月。

　　夕月微笑，“你不像是这样的人。”

　　古桀挑眉，“哪样的人？”

　　“你既然知道我是你的对手，来这里找我的时候应该就没有想过要让我活着吧。既然如此，现在有何必这样惺惺作态。”

　　古桀的眼神闪了闪，“要是我说，我从来没有想过让你死你？”

　　夕月冷笑，“我们两个之间，应该没有多深的情义吧。至少我觉得自己还没有重要到可以让魔王殿下放弃自己的原则。”

　　古桀看着夕月的目光有些缠绵的味道。

　　“我要是说，我们两个连手呢？”

　　夕月大笑，“这真是全世界最好笑的笑话。我们没有连手，只有对抗！”

　　长剑招招都直逼命门，古桀被夕月逼得动了气，一拳砸在了夕月的腰上。

　　身形急退，夕月笑盈盈道：“魔王生气了，果然是不同凡响。”

　　古桀见夕月笑得奇怪，“你……”

　　“你好像忘记了我还有别的本事。”

　　古桀看了看自己的掌心，“你下毒！”

　　“呵，不让你以为自己占了上风，我怎么有机会下毒。”

　　“你！”古桀脸色巨变。

　　“你就以为，我这么轻易的就会用全部力气了？那你未免也太小瞧我了吧。”

　　“夕月，我们走着瞧。”

　　夕月微笑，“好走不送。”

　　古桀离开没多久，夕月就站立不稳，蹲了下去，“噗”吐出一口血来。

　　奚扬急匆匆的冲了过来，将人扶住，“你怎么这么傻！要动手也要找我们帮忙啊。”

　　“我们都不是他的对手。”夕月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看。

　　“伤的重么？”

　　夕月摇头，“不要紧，只是，这次交手让我更清楚了，我们现在就算是连手，也不是他的对手。”

　　奚扬皱眉，“那他怎么没有……”

　　“怎么没杀我？”夕月道。

　　“按照他的性格，所有挡在他前进道路上的人，不是都应该被清除的么。”

　　夕月的眼神变了变，“说明，你还不了解这个对手。”

　　“他骄傲的很，不会那么容易就杀了我的。”

　　奚扬皱眉，“行了，别说了，你身上有没有药。”

　　夕月正色道：“奚扬，我最后问你一遍，如果真的要死在一起，你愿不愿意。”

　　“我也是最后告诉你一遍，我愿意。”

　　夕月低着头，苦笑，“原本以为我自己什么都放得下。可是，现在看来，我也不是圣人，还是有放不下的事情。我大概也是不想死的。”

　　“对不起啊，奚扬。”夕月面带愧疚，“我还是没有办法和你在一起。却还是要让你和我一同赴死。”

　　奚扬将夕月扶起来，“我还是有些事情不明白。”

　　“你说。”

　　“你为什么没有选玉博？”

　　夕月低着头，“每个人都有自己该做的事情吧。这件事，不适合玉博。”

　　奚扬本来发亮的眼睛一瞬间就黯淡下去了，自言自语办的道：“我还以为，我和别人有什么不同呢。”

　　夕月咬咬牙，“我第一次见你就告诉过你你和我朋友很像，我没有什么事情是瞒着你过的，今天的事情也是一样的。”

　　“我需要闭关，你也需要，只不过我们两个的闭关方式不同。我没有选玉博，是因为……”

　　奚扬的面色沉重起来。

　　夕月顿了顿，“是因为……”

　　“是因为，你的脸。”

　　奚扬心里猛地一阵刺痛。

　　“我们需要合作，但是我没有办法和玉博合作，只有看着你的脸，或许可以。”

　　第一千三百九十七章 儿孙福

　　奚扬低着头，“我就那么像他么？这么多年了，我一直想问你这个。”

　　夕月点头，“不是很像，是一模一样。要不是因为我早就知道他的转世在什么地方，我还真的以为你就是他。”

　　奚扬笑了笑，“幸亏你没有以为我是他。”

　　“每个人都不想做别人的替身，就是因为我知道这个，所以从来没有试图瞒着你。”

　　奚扬转头看着夕月，表情有些遗憾，“夕月，你为什么永远那都是这么清醒的样子，怎么就没有不冷静，不清醒的时候。”

　　夕月笑了笑，“谁说没有。你不是见过我迷糊的时候么？”

　　奚扬想起了清河宴的那次。

　　苦笑摇头，“那次也是你装的吧，怎么能算。”

　　夕月的眼神变得有些柔软，“你怎么知道我是装的。”

　　奚扬抬头，正好对上了夕月的眼神，那眼神清亮的很，没有不清醒的意思。

　　摇头苦笑，“是我多话了，知道你不是那种不清醒的人。”

　　夕月笑了笑，“没有人能永远保持清醒，我也不能。”

　　大概就是因为清醒的时候太多了，所以疼痛也那么多。

　　只是，总是有不清醒的时候，比如，那天晚上。

　　她在月光下面看着奚扬，一直是清醒的么？

　　夕月叹了口气，“我会很快安排闭关。”

　　“可是你的伤。”

　　“一边恢复一边修炼吧，现在不闭关，就真的来不及了。”

　　奚扬心里猛地勇气一股怒气。

　　就不能不管这些事情么，这些事情和你有什么关系！

　　难道西荒就没有别人可以管这些事情了么！

　　这些话就压在心里，可是每每想要说出来的时候，却都卡在了喉间。

　　几百年了，他在她身边呆了几百年了，可是，终究还是没有资格说这样的话。

　　玉博来的时候，就见奚扬正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喝酒。

　　本来是敌人的，可是玉博还是飞升上了房顶。

　　“在这喝酒不太好吧。”

　　奚扬微微转头，“要么一起，要么滚开。”

　　玉博皱眉，“都什么时候了，还有心情喝酒！”

　　“哼！别假惺惺的跑到我这里来忧国忧民，你没资格。”

　　“你怎么样我不想管，只是夕月已经很久不喝酒了，你这副样子，像什么话！”

　　奚扬转头，“她也轮不到你关心吧，你和我一样，都是失败者，谁也别来管谁。”

　　玉博咬咬牙，“你要是个男人，想喝酒就到别出去，你在这里每个人都能看见。是什么意思。”

　　奚扬瞪了玉博一眼，但还是起身了。

　　“她今天没有时间见你，你要是愿意，可以和我一起喝一杯。”

　　玉博没拒绝。

　　再次之前，玉博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和这个人在一起喝酒。

　　“我以为我的机会比你大的多呢，没想到。哼！我们两个都是一样没结果。”

　　“以为有一张和那个人一样的脸，就可以多得到一点她的关注，到头来，全是白费。”

　　玉博没做声。

　　奚扬看着他，“你怎么不说话。”

　　“都这么多年了，你还没看透？”

　　“看透？怎么看透？上千年的牵绊，有那么容易看透么？你这么说，难道你看透了？”

　　玉博低着头，“一开始就知道没有希望的事情，虽然在坚持，但是心里还是知道没有希望。我没有你那么高的要求，一开始我就知道自己的位置。所以，只要能多得到一点点的关心，我就已经很满足了。”

　　“可是，你不一样。”玉博看着奚扬，“你一开始的期望值就太高了，明明知道不可能，还是抱着太大的期望，所以你现在才这么失望。”

　　奚扬盯着玉博，“你别跟我说，你从来就没有过想要占有她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