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爱歌不是不懂，只是……

　　只是还是忍不住的难过。

　　颜爱歌睁开了眼睛，“我就不该让她跟着。”

　　玉漫枫摇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你如何拦得住。”

　　“可是……她……我……”

　　玉漫枫握住了颜爱歌的手腕，“我都知道。但是现在不是难过的时候。”

　　颜爱歌看了一眼一直蹲在她身边穆青玄，“扶我起来吧。”

　　穆青玄小心翼翼的将人扶起来在。

　　颜爱歌一直紧紧握着的手松开了，眼泪却夺眶而出。

　　颜爱歌靠进穆青玄怀里，嚎啕大哭，声嘶力竭。

　　玉漫枫的手指飞快的从眼角擦过。

　　就连一贯是冰山脸的离聚，也红着眼眶撇开了头。

　　颜爱歌这一哭，就将整个身体的力气全都哭完了。

　　穆青玄听着颜爱歌哭，心疼的揪起来，同时眼底闪过了浓烈的杀气。

　　不管是魔兽现世，还是火山喷发。

　　总之，碧落宫几天之内是进不去了。

　　不过这样也好，也算是给了颜爱歌他们一点休息的时间。

　　穆青玄将哭到虚脱之后睡着了的颜爱歌抱进了一顶小帐篷里面。

　　出来之后，明玉堂就问道：“大哥，这会是个什么东西？”

　　穆青玄看着那黑烟，“龙。”

　　飞瑜猛地皱眉，“龙？”

　　穆青玄点头，“小时候在师父的书房里看到过记载，那个山洞里面，原来就有一只恶龙。”

　　“只不过，之前有四方神兽镇守，大陆上所有东西都是很平静的，那恶龙在挑衅之后被青龙收服了，承诺不会在进犯。”

　　飞瑜道：“现在四方神兽七里衰弱，这些魑魅魍魉就又开始耀武扬威了。”

　　穆青玄道：“这一次，我们怕是还得屠龙。”

　　“屠龙？”其他人没有觉得危险，反倒兴奋起来了。

　　穆青玄瞥了一眼这几个人，“你们别以为屠龙是多好玩的事情，这是邪兽，比一般的凶兽还要厉害。攻击力和神兽差不多。”

　　简诚摆摆手，“嗨，我们来的时候就做好了心理准备，知道自己要面对的是什么。”

　　“要是真的能屠龙，也算是不枉此行了。”

　　穆青玄的表情不是很好看，“五天之内我们是没有办法重新进碧落宫了，你们经过前面和魔兽群的战斗，也消耗了不少灵力，趁着这几天休息一下吧。”

　　玉漫枫看着穆青玄，“你不用管我们，你去陪着她吧。她这种状态，睡不了多久，应该都是似睡非睡。”

　　穆青玄点点头，进了帐篷。

　　玉漫枫看着远处的浓烟，眼神变得有些悲凉。

　　北冥暖扯了扯玉漫枫的衣袖，“漫枫姐，别难受了。毕竟，人死不能复生。”

　　玉漫枫叹了口气，“以前不懂，一直以为在学院的时候她那么针对我，是因为太爱我师父，爱而不得，所以憎恨我，因为我一直在我师父身边。”

　　“在西荒秘境的时候才明白，她那个时候，应该是害怕我被我师父利用，其实针对我是为了保护我。”

　　“说起来，我一直欠她一句感谢。只是，再也没机会说了。”

　　玉漫枫咬咬牙，将已经涌到眼眶的眼泪逼了回去。

　　北冥暖抽了抽鼻子，“漫枫姐，你别难受了。”

　　玉漫枫摇摇头，“到了今天这一步了，以后会有多危险，也可以想象。暖儿，我只是想告诉你，有什么想做的事情，现在就做吧。”

　　“别等到真的没机会了，才后悔。”

　　北冥暖下意识的看了明玉堂一眼。

　　玉漫枫说完，就站到一边去了，看着远处的浓烟，在心里默默计划后面的事情。

　　她并没有注意到，身后有另一个人一直看着她。

　　颜爱歌的确是一直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

　　似乎是睡着了，但是好像又一直在做梦。

　　梦见好多人，好多事情。

　　祭蝶，管希，楚语歌，无念仙君，还有，那个见过很多次，但是她根本就不认识的女人。

　　恍恍惚惚，清醒昏睡。

　　也不知道折腾了多久，颜爱歌总算是睁开了眼睛。

　　第一眼看见的，就是穆青玄。

　　第九百九十一章 沉痛的吻

　　穆青玄不敢碰她，俯身过去，刚准备唤一声，“小七。”

　　就直接被勾住了脖子，拉了过去。

　　嘴唇上传来柔软的触感，穆青玄用力的回吻。

　　原本应该是甜蜜万分的吻，可是此刻却全都是沉痛的味道。

　　颜爱歌的身体微微发颤，穆青玄心里一疼，将人抱得更紧了。

　　唇齿纠缠，两个人都好像要将对方融进自己的身体里一般。

　　良久，吻分。

　　颜爱歌圈着穆青玄的脖子不放手。

　　穆青玄也不说话，就那么静静地抱着她，直到颜爱歌的情绪稳定下来，身体不再发抖。

　　“我很害怕。”

　　颜爱歌的声音里带着些哭腔。

　　穆青玄轻轻拍着颜爱歌的后背。

　　“不是怕死，只是怕……”

　　“嘘！”穆青玄打断了颜爱歌的话，“别说话。”

　　相处了这么久了，他当然知道自己怀里这个人在想什么。

　　初次见面的时候，她眼睛里带着一层薄薄的雾气，看似明亮动人，但是却好像并没有人能真的走进她的心里。

　　看似薄情，其实却最是重情。

　　不是怕死，只是怕心里的人死。

　　颜爱歌贴在穆青玄的胸口。

　　大道理她都懂。

　　现在不是难受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还有仇要报，还很多人要保护，要拯救。

　　可是。

　　要怎么才能不心痛。

　　穆青玄轻轻抚着颜爱歌的背，“难受就哭出来，别憋着。”

　　颜爱歌早就没有哭的力气了，只是，不知道心里的疼痛什么时候才能过去。

　　穆青玄刚要说什么，帐篷外面就传来了简诚的声音。

　　“大哥，你快点出来看看。”

　　声音很紧迫。

　　颜爱歌深吸了一口气，控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我和你一起出去吧。”

　　虽然还是很憔悴的样子，但是眼神里已经有了神采。

　　穆青玄将人扶起来，两个人一起出了帐篷。

　　众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一个地方，就是那冒着黑烟的火山口。

　　黑烟之中，隐隐可见火光。

　　火光闪闪烁烁，那火山口之中分明是有什么东西的。

　　颜爱歌将小天从空间里揪出来，“是什么？”

　　小天看了看那火山口，“是龙。”

　　颜爱歌想了想，“和幽冥神龙比怎么样？”

　　小天摇头，“幽冥神龙和它比，根本就是小儿科。”

　　“火系邪龙，现世必有大灾难。就算是你们这次能将它成功屠杀，西荒大陆怕是也得有三年的大旱灾。攻击力，是幽冥神龙的十数倍。”

　　颜爱歌皱眉，“直说吧，胜算有多少？”

　　小天想了想，“从现在的破坏力来看，这龙应该是十阶以上，你们所有人联手，两成胜算。”

　　“两成！”颜爱歌翻了个白眼，“那还打个毛线啊！”

　　小绿却道：“你别听这个臭老鼠胡说。”

　　颜爱歌看它，“你别告诉我连两成都没有。”

　　小绿将灵水玉找出来，“打架也是要动脑子的，要是硬碰硬，别说两成，我看一成胜算都没有，但是你们这么多人，难道还没有个魔兽聪明么！”

　　颜爱歌接过小绿手里的灵水玉。

　　这龙被青龙收复过，那对青龙就还是心存敬畏的。

　　更何况，这玉里面可不止是青龙，而是四方神兽。

　　只不过，四方神兽现在气力衰弱，想要彻底吓住那邪龙肯定是不行的。

　　但是，高手过招，胜负只在分秒之间，只要能让那龙有几秒钟的分心，那就是把握了最大的先机。

　　小绿接着道：“与敌交锋，最忌还未出手，就先弱了气势。”

　　“你心里惧怕他，交手的时候就放不开手脚，慌乱之下，不输也得输。这个道理，你应该比我清楚。”

　　颜爱歌点头，眼神已经恢复了往日的风采了，“懂了。”

　　不轻敌，却也不能怯敌。

　　这是颜爱歌前世就学会了的东西。

　　“白胖子，那条蠢龙大概什么时候会出来？”

　　小天咂咂嘴，“大概还要两天。”

　　“两天，这么久！”

　　小天道：“和魔王一样，它要是被镇压了很多年的，想要荣光万丈的出来，不得精心准备准备么。”

　　颜爱歌咂咂嘴，还精心准备，咋的，还想弄个出场秀怎么着。

　　小天道：“不过，这个东西和魔王还是有区别的。魔王是被封印了，而它，并不是。”

　　“它这么多年，只是被青龙镇压，然后去它自己的世界里生活了。”

　　颜爱歌皱眉，“嗯，对啊邪兽是应该又邪兽自己的世界。这么说来，我就不懂了。”

　　“邪兽有自己的世界，那魔族也应该有自己的世界啊，为什么不好好呆在自己那里呢。”

　　小天咂咂嘴，“主人，你家相公说你的话还真是没错。”

　　颜爱歌握着穆青玄的手，“他说我的话多了，你说的是那一句啊。”

　　“就是那句，聪明的时候狐狸也被你算计了去，蠢的时候……啊！”

　　小天话还没说完，就被颜爱歌一把拍在了地上。

　　“说重点！”

　　小天捂着脑袋，噘着嘴，“西荒大陆有四个国家，还不是有战争，难道能一直和平么？”

　　颜爱歌想了想，也有道理啊，是自己蠢了。

　　咂咂嘴，颜爱歌道：“好了，那就准备准备吧。”

　　小天道：“那龙是火系，最怕冰系。”

　　“用你说么！”

　　还好，他们这群人里，冰系的法师不少。

　　颜爱歌拿出了那张碧落宫的图。

　　众人都围了上来。

　　“现在是冬天，我刚才看过了，明天地面上的热气就都可以散了，我们要得从好几个方向包围过去。”

　　指着地图，颜爱歌道：“漫枫，你去这个方向。”

　　“好。”

　　“飞瑜，你去这边。”

　　“嗯。”

　　“上师，你……”

　　颜爱歌猛地停了一下。

　　气氛微微凝滞。

　　众人的脸色都是一变。

　　颜爱歌有一瞬间的恍惚，手指紧了紧，“我和暖儿去这边，青玄，你在这边。”

　　“简诚离聚落兰，刚才小天也说了，这东西害怕冰系，我和暖儿是火系，也可以抵挡。”

　　“你们三个，没有别的事情，就负责补漏。”

　　“这龙体型巨大，我们几个要是有什么漏洞，就靠你们来补充。”

　　“我们只有一个目的，就是最快的弄死这个家伙。”

　　第九百九十二章 你是我的

　　还有一天的时间。

　　颜爱歌必须用最快的速度调整好自己的感情和身体。

　　坐在山头上看着远处的那座火山。

　　黑烟已经减少了很多了，但是火光却更大了。

　　小天对邪兽的了解和对魔族的了解一样有限，所以也不能估计这个东西有多大。

　　颜爱歌心里已经平静很多了。

　　不是真的不难受了，而是拒绝去想。

　　绕开了，好像也就没有那么难受了。

　　身上突然多了一件斗篷，颜爱歌以为是穆青玄，一转头，却是玉漫枫。

　　玉漫枫笑了笑，“怎么，看到是我，有点失望啊。”

　　“不是，只是本来以为是……”

　　“本来以为是青玄。”

　　玉漫枫在颜爱歌身边坐下来，“是他叫我来的。”

　　颜爱歌挑眉。

　　“这是场大战，不过有这么场大战也是好事，也算是在正式和魔王交手之前练练手了。”

　　“青玄在安排细节问题，所有让我来看看你。”

　　“他一个大男人，虽然是夫妻了，可是有些事情，还是不方便说。”

　　颜爱歌笑了笑，“我没事了。”

　　玉漫枫看她，“真的？”

　　颜爱歌猛地皱了皱眉头。

　　玉漫枫道：“其实，你懂祭蝶上师么？”

　　没有等颜爱歌的回答，玉漫枫自顾自的道：“虽然以前在学院的时候，她总是对我很凶的样子，但是我还是很尊敬她的。毕竟她是学院里为数不多的女上师。”

　　颜爱歌放松了身体，认真听玉漫枫说话。

　　玉漫枫道：“这么多年，她的容貌修为，在学院里也不是真的就没有人对她有意思，可是现在看来，她应该是故意装出很难接近的样子，把那些试图接近她的人都赶走了。”

　　颜爱歌笑了笑，“是啊，我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也一样以为她是个臭脾气的女人。”

　　“但是现在想想。”颜爱歌叹了口气，“她大概是早就发现夜白的异常了，纠结又矛盾。可是又没有人可以说。”

　　“害怕夜白伤害别人，可是又舍不得伤害夜白。时间久了，脾气自然也会变得有些奇怪。”

　　“只是，我们懂的太晚了。”

　　颜爱歌皱起了眉头，眼眶有些泛潮。

　　“小七，你不知道，其实以前在学院的时候，我虽然很尊敬崇拜她，但是，其实更多的是同情。”

　　“她对夜白的感情，学院里每个人都看在眼里，可是……哼！”玉漫枫摇摇头。

　　颜爱歌的视线有些模糊，“所以，那个时候，学院的学生，应该都觉得，她是个因为求而不得，所以就变得古怪的神经女人吧。”

　　玉漫枫点点头，“嗯，有很多人都是这么认为的。但是还是有很多人愿意选她做自己的师父，因为从她手下出来的，没有一个是废物。”

　　颜爱歌像是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又酸又疼。

　　玉漫枫道：“只不过，那些都是以前了，我到现在才明白，其实真正的祭蝶早就死了。真正的夜白死的时候，她就已经死了。”

　　“这么多年的坚持，纠缠。因为喜欢一个人而被整个学院的人在背后议论，成为学院里经久不衰的话题。其实，不过是因为心里的那一点点执念而已。”

　　颜爱歌的眼泪从眼眶里溢了出来，“她只是，太爱一个人了。所以舍不得放手，放不开手。”

　　“所以。”玉漫枫看着颜爱歌，“她来了这里，不是你的错，是她自己的选择。她见到了真的夜白上师，也算是了却了心愿，所以，才能慷慨赴死。”

　　颜爱歌把脸埋在掌心里，“所以，她是个坏人。”

　　既然已经做了坏人，就应该一直做下去的。

　　不要露出原来的样子，不要让别人认识到真正的祭蝶。

　　必要让人同情，不要让人感慨，不要让人当她是朋友。

　　如果是那样。

　　那么，她们今天也就不用这么难过了。

　　玉漫枫道：“我们都改变不了别人，所以只能做好自己。她要是看见这样的你，不知会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颜爱歌摇摇头，“她恐怕是要笑掉大牙的。”

　　两个人同时是笑出了声，却也同时流出了眼泪。

　　笑完了，哭够了，颜爱歌擦干净眼泪，没事人一样回去了。

　　穆青玄刚刚安排好细节的东西，正准备去看颜爱歌的，就见颜爱歌已经回来了。

　　整个人都不一样了，眼神里面流光溢彩。

　　穆青玄看了玉漫枫一眼，玉漫枫微微点点头。

　　晚上，颜爱歌亲自做了一大堆好吃的。

　　放下了手里的东西，吃，喝，闹。

　　闹累了，颜爱歌双眼迷离，脸色潮红的靠在穆青玄怀里。

　　穆青玄将人抱起来，进了帐篷。

　　颜爱歌其实还是清醒的，只不过喝了点酒，就懒懒的不想动。

　　穆青玄的酒量很好，喝了不少，但是什么事都没有。

　　颜爱歌趴在穆青玄身上，在人家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地方靠着。

　　穆青玄眼睛里带着些笑意，低头看着狗皮膏药一样黏在自己身上的人，眼神温暖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