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她是什么都不懂, 还太小。

　　可在他苦苦守候的时候, 她已经从别人口中听到“喜欢”二字。

　　一次次。

　　他的自制力终于要失控。

　　捏住管语下颚的指尖，用上了力。

　　他凑近她，以危险的眸光包围她，唇欲吻下。

　　脑中怒火连绵, 烧的他失去理智，一寸寸露出温柔面具下的轻狂和霸道。

　　掌下的腰肢细软动人, 他心头为此时的距离震动。

　　是的。

　　早该如此。

　　早该把她变成他的。

　　迷醉的凑近, 唇划过少女柔嫩脸庞, 只离他肖想的花瓣距离一点点。

　　他想攫取其中甘甜。

　　“司诀。”

　　管语忽然开口。

　　“嗯。”他心中戾气在这般距离下尽数平息, 沙哑的应她。

　　停下欲吻她的动作, 他定格在一指的距离，克制的忍了忍, 轻轻喘气。

　　他拿她没办法, 总是这样。

　　一点甜头，就能让往日所有贪婪暂时饱了胃口。

　　他太珍惜她。

　　珍惜他守着的小青梅。

　　“我讨厌你。”

　　少女闷闷的声音，不减半点音色的娇憨温柔, 却像一把猝不及防的剑, 插.入他肺腑。

　　他的动作一瞬僵住, 黑眸睁开，面上的痴迷变成了痛色。

　　他认真看她, 以为是错觉。

　　他喜欢着爱着的人，怎么会突然和他吐出那样的字眼。

　　“你说什么？”

　　他黑眸深深望着她，似是不敢置信。

　　管语的两只手一直被他按在头顶, 力道很大，怎么都扭不开。

　　直到这时，她才感觉到松动。她抿了抿唇，声音不稳。

　　“我不喜欢你这样。”

　　小少女白瓷似的肌肤上，眼眶变成了微微的粉红。她眼中竟不知何时，聚满了晶莹。

　　她不喜欢刚才那样。

　　手腕被抓的好疼，心里害怕。

　　她差点不认识司诀。

　　司诀明明不是这样的。

　　她一眨眼，眼里咕噜掉出一滴没忍住的眼泪。

　　司诀似被烫到，松开手。

　　“你…”

　　他似有些痛苦，皱起眉。

　　“你哭什么？”

　　刚才的那点绮念，在小青梅的眼泪化成了泡影。

　　他来时想过的。

　　既然温存的守候，差点弄巧成拙。那他还他妈克制什么。

　　要她，喜欢她，爱她，不用再压抑。

　　管语也不知道。

　　她…

　　瘪了瘪嘴，她实在没忍住，抬手抹眼泪，声音哽咽的抽搭。

　　“你有女朋友了…”

　　是，到现在，她没办法再否认了。

　　她似乎可能好像，真的有一点点喜欢司诀。

　　她被告白过不止一次，一直不懂那种情绪是什么。

　　可是到昨天，看见书房的场面，有一个女生光明正大的靠近着司诀。

　　她忽然体会到心口酸疼的感觉。

　　很难受。

　　她努力去忽视了。

　　还骗自己那什么都不是。

　　为了躲避，她甚至早早避开司诀送她。

　　但是现在这样算什么呢。

　　她抹掉眼泪，抿着唇抬头，胸口起伏的厉害。

　　“以后不要你接了。”

　　“你别…”

　　她吸一口气，又想哭。

　　想说你别再靠近我了，好难过。

　　也许她在此之前，已经悄悄懂了一些。

　　知道那些温柔，特别的对待，还有耐心，都是特殊的。

　　哪个女孩没有过小女生的情节呢。司诀是优秀的亮眼的，强大到吸引力十足的。

　　嘴上不敢承认，但内心深处，她是有过期翼的。

　　期待着考入A大，可以和他的距离不再那么远。

　　到了那个时候，也许她就敢正视自己深藏内心的情愫。

　　她可能，很早之前就悄悄喜欢他了。

　　呜呜…

　　司诀很好，可他已经是别人的了。

　　不是她的。

　　司诀的心都要碎了。

　　他被面前呜呜抽噎的少女，弄得身体窒息，灵魂几乎都要搅碎战栗。

　　他一下子懂了小少女的委屈。

　　叹息了一声，他低下头，弯腰捧起小青梅哭的梨花带雨的脸。

　　“别哭了。是我错了。”

　　被他这么一哄，管语心中酸楚更盛。

　　为什么还对她这么温柔。

　　明明是有女朋友的人。

　　她仰着脸往后退，却因为后背是墙，退无可退。

　　司诀皱起眉，被她这副逃避的小模样，弄得烦躁。

　　“老子什么时候有了女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他不管小少女的挣扎，将她一把抱住按在心口。

　　脑袋贴着她的耳垂，声音低沉的解释。

　　“没有别人，也不会有别人。”

　　“要我怎么做你才相信？嗯？”

　　他把她放在心上宠着，小心翼翼的呵护她每一天。

　　到头来却因为一个不算误会的误会，让小青梅疏远了他，还哭成这副让他心痛的模样。

　　几乎咬碎牙齿，他用力把她揉着抱紧，一字一顿的解释。

　　“九年前，我忽然出国。大家都以为是我爸妈生意做大了，移居国外。”

　　“事实是司靖出轨，和我妈撕破了脸皮，也要护住小三。那时他生意做的大，名下股份都是他的，我妈陪他风里雨里闯了这么多年，到最后落了个净身出户。”

　　“…他这个人重面子，不想别人知道内情怪他，离婚也是瞒了所有人，包括我。两年前我回国，他为了面子，做了一场戏，在你父母面前演出恩爱夫妻的样子…”

　　管语停了抽噎，睁大了眼眸。

　　司叔叔和欧阳阿姨…

　　他们？

　　他们那么恩爱，怎么会这样？

　　感觉到怀里少女对他的抗拒轻了，他勾了勾唇，叹息着抚了抚少女的脑顶。

　　“我妈从那时候起，受了刺激，决心要做女强人，有自己的事业。”

　　“这些年我一个人在国内，爹不理，娘不疼。丫头，我是不是很可怜？”

　　管语抿着唇，心疼的用力点头。

　　怪不得司叔叔从来不出现，欧阳阿姨这两年也只过年的时候，偶尔回来一趟。

　　原来是这样。

　　司诀真的太可怜了。

　　她心疼的想抱抱他。

　　司诀顺势低头，把脑袋搁到小少女单薄的肩膀上，像只被驯服了的大犬。

　　“他现在的妻子不是省油的灯，这几年一点点架空了我爸的公司。最近我爸公司运转困难，出了情况。他为了填补资金漏洞，想利用我去联姻。”

　　说到这里，他顿了顿，努力制造一种伤感的氛围。

　　“…所以，昨天你看见的女人，就是他相中的联姻对象。我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被塞了一个未婚妻，你说，我是不是无辜的？”

　　“他和小三在一起后，这些年没管过我，等到公司有危机了，却想把我卖掉联姻，我当然不会同意，你说呢？”

　　管语先是心疼，听到这里气的脸都红了。

　　她握着拳头，气呼呼道。

　　“太过分了！司叔叔怎么能这样！太坏了！”

　　司诀弯了弯唇，心情因为丫头的维护，重新变得愉悦。

　　他脑袋靠着小少女的肩，两只手环着她腰，粘人的像只大狗。

　　这姿势已经非常亲近，但管语却因为还在心疼气愤和震惊的交织的种种情绪冲击中，并没察觉。

　　甚至因为恼怒司叔叔的作为，她自然的抬手，摸了摸司诀头发。

　　“司诀。”

　　她干巴巴开口。

　　“你别难过。”

　　司诀不动，也不抬头，只闷闷道。

　　“我没人疼。”

　　管语心都揪起来了，跺脚道。

　　“不是的，你有人疼。”

　　忍住偷笑，少年沙哑着声音道。

　　“有谁？还会有谁。”

　　“我！我…我疼你。”

　　第一声出了口，管语还很震惊，但很快，她顺着这股冲动，壮了胆子。

　　“你不要难过。我疼你的。以后我还给你做好吃的。我…”

　　她吭哧半天，想不到自己还能做什么。

　　少年却忽然直起身，两只手撑着她的肩膀，直视她的眼眸。

　　“丫头。”

　　“你不需要做什么。”

　　“只要好好待在我身边，相信我。可以么？”

　　深深注视着小青梅，司诀指尖轻拂着擦掉她刚才脸上的泪痕，像发誓一样向她许诺。

　　“我的女朋友。不会有别人。你懂么。”

　　他已经有了自己的事业和羽翼。

　　他喜欢的姑娘，不会像他妈妈当年那么辛苦。

　　他会给她一切，会带着她走过未来的每一步路。

　　永不分离，他许诺。

　　*

　　孔纪萧从天台那边下来，浑浑噩噩心不在焉。

　　他想和管语说的那一切，在看见天台上二人相拥的那一幕后，变得那么无力。

　　他晚了。

　　他终究是晚了。

　　他其实早就猜到的。

　　那么美好的女孩子，会属于更优秀的人。

　　现在知道这个结果，他虽不甘，却忽然感觉如释重负。

　　接下来的一年，孔纪萧变得沉默。

　　他把所有的精力都放到了复习上，也许是因为心无旁骛，高考前的最后一次模拟考试，他进了全市前十，成绩飞跃。

　　六月。高考。

　　颇为巧合的，他和管语抽在了同一个考场。

　　在完成最后一场考试后，他抬头看了眼少女埋头做题的背影。

　　用眼睛和心，铭记了这一刻。

　　谢谢你。

　　我未曾亲口说出过喜欢的女孩。

　　谢谢你出现在过我的生命。

　　也许前世和过去累世堆积的缘分，只够我们同窗三年。

　　但我想，这样也够了。

　　我年少时爱过的女孩啊。

　　You are my sunshine.

　　*

　　成绩出来时，管语接到了程璐璐的电话。

　　“小语！我到了二本线！”

　　电话里，程璐璐开心的要命。

　　家里对她的期望，本来也只是想让她上个大专，或者送到国外去镀个金。

　　她能过了本科线，已经超出所有人期望。

　　管语鹿儿眼弯起来笑。

　　“太好啦。恭喜你呀。”

　　一年前璐璐喜欢的男生忽然没了音讯，不声不响和她提了分手。

　　她受了刺激，发愤图强准备好好学习。

　　除了在学校上课，每天回家还请家教私下辅导。

　　现在有这样一个结果，着实值得高兴。

　　程璐璐报完喜讯，忽然欲言又止。

　　“小语…对不起…我那时候、对不起。”

　　宋醒就是个渣男，她现在已经完全想明白。

　　可当初被分手，她一路顺着宋醒小号注册的微博，发现了他对管语的关注。

　　更是听说了当初在一中，管语元旦汇演后，宋醒曾经给她送花的事情。

　　接下来的真相不难猜。

　　她想明白了为什么宋醒之前，总是不厌其烦要她讲初中的事。

　　为什么对方在听到管语的事情时，让她重复讲清楚。

　　她那时候弄清楚了其中关联，就迁怒管语，和她绝交。

　　在她躲着管语不理她的时候，司诀把一个录音文件发给了她。

　　她才知道，宋醒是为了报复，才会欺骗她和管语。

　　从头到尾。

　　她和管语都是受害者。

　　区别在于，她喜欢上了宋醒一头撞进了欺骗，而管语有人守护，不曾窥见其中黑暗。

　　想到司诀。

　　程璐璐关心道。

　　“小语，你考的怎么样呀？”

　　管语报了分数，那边程璐璐也真心为她高兴。

　　她是知道管语报了A大的。

　　这个分数，肯定能上A大。

　　“真好，你和司诀以后就过了明路了。”

　　管语被她说的脸一红。

　　正好这时，又有人打电话进来，两人匆匆说了几句就挂了。

　　一晚上全是高考成绩的好消息。

　　许馨的分数也很稳定，超出了重点本科二十几分。

　　高茜的电话打来，不是交流成绩，而是约管语明天出去溜冰。

　　刘玲今天特别高兴，听到管语问能不能明天出去玩，一口应下。

　　给的零花钱也远远超过以前的额度。

　　请示完了母上大人，躺床前，管语捏着手机，给司诀发微信。

　　她的微信头像是只眼睛纯蓝的布偶猫，三年了没换过。

　　[小布偶：明天茜茜约我去溜冰。]

　　像和家长汇报一样，发完了信息，管语睁着鹿儿眼盯着屏幕等回复。

　　那头显示正在输入，不过一秒，一个视频请求弹了出来。

　　管语慌忙开灯，手指缕头发。

　　她头发都乱啦。

　　视频里的司诀，背面是一排文件，他似乎在公司。

　　管语看出来他在工作，小声的问道。

　　“你吃饭了没呀。”

　　司诀勾了勾唇，视线落回屏幕。

　　“披萨。”

　　管语心里的喜悦收起，变成心疼。

　　“不能总是吃这些。”

　　小青梅的关怀让他很熨帖。

　　司诀唇勾起，黑眸越发黑亮。他指尖点在屏幕上，顺着少女的红唇描摹着形状，哑声道。

　　“我记住了。”

　　小少女不知自己被盯上了，看司诀很听话，她有些开心。

　　“我给你做宵夜好不好呀。送到珍姨那里，等你回来吃。”

　　看了眼时间，司诀果断拒绝。

　　“你先睡。公司还有点事，会晚。明天早上送你。”

　　管语抿了抿唇，看出少年眉宇间的疲色，懂事道。

　　“那我先睡了。你早点回来。”

　　她抱着枕头躺下去，乖巧的令人心疼。

　　司诀贪婪的注视着视频里少女的一举一动，心一时都被柔情填满。

　　如果可以，他真想分出一个身体，无时无刻的陪在小青梅身边。留下一个工作。

　　但事实是他分身乏术，公司还在创业期，需要的精力很多。

　　不过好在，他有一只乖巧的小青梅。

　　这么乖，娇的他心疼。

　　他要想一想，怎么弥补这段时间的忍耐。

　　“丫头。关灯。现在闭眼，睡觉。”

　　“明天睁眼，我就在了。”

　　顺着他的声音，管语听话的关掉台灯。

　　黑暗袭来时，心里还有甜滋滋的味道。

　　每天晚上都是这样。

　　在黑暗里，司诀会开着视频，轻声哄她。

　　虽然他很忙，却给了她最大的关心。

　　她要大学啦。

　　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