智能小说网 > 都市 > 《宜妃晋级手札(清)最新列表+番外》在线阅读 > 正文 第57章62
佟贵妃怒极反笑,眼底闪着冷光,直指晨音,“你当真是善解人意啊!”
佟贵妃从牙关里挤出一句,“去请皇上!”
宣贵人显然还未从晨音那番角度刁钻的指责里回过神来,沉着脸愣愣的问了一句,“为何要请皇上,这二人言行无状,娘娘直接处置了便是。”
“哼,为何……”
佟贵妃尖利的目光转到宣贵人身上,心里憋着的那句“蠢货”几欲脱口而出。若不是这个蠢货突然冒出来瞎搅和,凭她的布置,料理掉虎视眈眈与她抢后位的安嫔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何至于走到现在这束手束脚的地步。方才郭络罗氏.晨音话里话外看似护着她,实际句句带刺。她若是就此坐实安嫔的罪过,那便等同于坐实了自己暂摄六宫不力的事实,活生生把手里的权柄送了出去,白白便宜了惠嫔等人。若她轻易揭过今晚之事,难免又有包庇安嫔以求自保的嫌疑。届时,皇帝定然会质疑她的心性,她若想再进一步,难如登天。总之,如今的安嫔是个烫手山芋,她左右是碰不得了。-皇帝来的很快,行走间衣角翻飞,径直坐到最上首的位置,冷然开口,“安嫔留下,闲杂人等都下去。”
养性斋内的情形,来的路上他已听人说过了。佟贵妃似想说什么,被皇帝挥手打断,只能讪讪退下。“说。”
皇帝完全听不出情绪的一个字,吓得跪在地上的安嫔浑身直哆嗦,脸上不知是汗还是泪,糊得她睁不开眼。想起晨音的叮嘱——让她万万不能当众戳穿敬嫔与纳兰容若有私,否则必死无疑,一定要找机会私下回禀皇帝,然后再……命悬一刻的当口,所有人都冷眼看她笑话,探究她究竟会是何种死法。唯有晨音雪中送炭给了她一件遮羞的斗篷,护住她最后一丝尊严,安嫔下意识选择信她。况且,晨音还帮她把皇帝请来了。左右都是死路,她何尝不听晨音的话赌一把……安嫔使劲儿抹了把脸,颤着声音回道,“皇上,今日与人私会的并非臣妾,而是敬嫔,臣妾才是来捉奸的那个。只是不知为何,藏身山洞内多出了一个和尚,才引来这番误会。皇上若不信,可以去审臣妾的宫女青桃……”
安嫔话音未落,顾问行疾步从外面走进来,覆在皇帝耳边说了一句什么。皇帝颔首,片刻之后,纳兰容若昂步迈了进来,张口便道,“皇上,在御花园一处隐蔽洞穴中,发现了一具女尸,经人辨认,是安嫔的贴身宫女青桃。”
安嫔闻言,震惊的望向纳兰容若,歇斯底里的指责,“肯定是你故意让手底下的侍卫杀了青桃!你怕自己与敬嫔的私情被我说出来,索性先下手为强,把一切罪过推到我身上,想以此除掉我!你别狡辩,我亲眼看见的,你与敬嫔在树下私会!”
纳兰容若面色一震,却也没过于惊慌失态,只是垂首跪在了御前。安嫔见状,冷笑一声,当着皇帝的面,把一切说得清清楚楚。连带自己那些见不得光的小心思,都不敢有丝毫隐瞒。自有孕的乌雅氏入了永和宫,她下意识多关注了永和宫几分。无意中发现永和宫主位敬嫔病得离奇,顺藤摸瓜查了查,便揪出了个天大的秘密。重病缠身的敬嫔之所以每个节日都强撑着露面,并非是上承天恩,而是想借着乾清宫赐宴的机会,找身为御前侍卫的纳兰容若私会。安嫔近来一直想与佟贵妃较劲,便想着把敬嫔偷会之事抓个现行,给目前暂摄六宫的佟贵妃一个没脸,说不定还能把这份好差事捋到自己手上。只是不知为何,她刚走进山洞,便被一个和尚拉住了胳膊。她一时惊恐,忍不住尖叫出声,才引来今晚的事端。“当真如此?”
冷不丁又从天而降一顶绿帽子,还是从小与自己一块儿玩大的伴当送的。皇帝面上几乎凝出冰棱子,目光如炬,定在纳兰容若俊逸的脸上。“皇上容禀。”
纳兰容若语气不慌不忙,恳切道,“奴才敢以性命起誓,奴才与敬嫔并未有半分私情,也从未做过半点对不起皇上的事。”
纳兰容若话锋一转,突然问道,“不知皇上可记得当年奴才的亡妻卢氏?”
“……”
毕竟是从小长一起长到大的,皇帝再清楚不过纳兰的秉性为人——风光霁月一君子。瞧着纳兰镇定自若的模样,皇帝心下的怒火也按捺住几分。但他正在气头上,无意搭腔。纳兰容若似也没指望他理会,自顾自继续说道,“当年赐婚过后,皇上知晓奴才对这门婚事不满意后,便借着端午夜宴,让奴才与亡妻见上一面。”
纳兰容若稍顿,沉声说道,“当时赴约的并非亡妻,而是敬嫔!”
此言一出,皇帝与安嫔露出了极相似的错愕表情。纳兰容若像是早有预料这二人的反应,苦笑一声,继续说道,“奴才也觉得不可思议,可事实确实如此。当时敬嫔给奴才说了些话……从那之后,每逢宫中赐宴,敬嫔便会……奴才知道规矩,不敢造次,每每都是躲避过去。可今日,出了些意外,正巧被敬嫔堵住。”
后续的,大抵便是安嫔所见。这事儿着实离奇且难以启齿,若不是闹到如今这地步,纳兰容若万万是不敢向皇帝开口的……纳兰容若说得很是简略,却并不妨碍皇帝的脸色青青白白,来回变幻。皇帝唇角下唇,一巴掌排在桌几上,上边摆的花瓶茶盏等玩意儿同时跳了起来,可见力道之大。安嫔肩膀紧缩,低声啜泣不止,一颗心紧张得攥成一团,她不知皇帝到底会相信谁。慑人的压抑充斥着整个内间。“顾问行。”
皇帝开口,非但没有缓解半分屋内的紧张气氛,反倒是再添上了一层威压,“把敬嫔给朕叫进来。”
安嫔与纳兰各执一词,在没有确凿证据前,他不会轻易相信其中任何一人。-敬嫔步履轻轻的入了内间,温婉行礼,面上不见丝毫异色。皇帝居高临下的打量她了一眼,语气淡到极致,“敬嫔,你可有什么想说的。”
敬嫔不答反问,轻声问道,“皇上突然宣臣妾进来,是想问臣妾安嫔姐姐的事吗?方才臣妾在向纳兰侍卫打听家父的近况,并未留心假山那边。”
敬嫔王佳氏的阿玛华善是护军参领,掌京畿重地。王佳一族并非什么世家大族,当初皇帝之所以封久不承宠的王佳氏敬嫔,一则是有重用华善的打算。二则是怜悯王佳氏自康熙十年伴驾去盛京祭祖那次,因在佐领府后院被蝙蝠扑了满身,尔后整个人变得神神叨叨,一日少说要沐浴三五次,还稀里糊涂把身子搞垮了。在皇帝印象里,敬嫔虽不出众,但秉性温婉柔和,是个娇弱的女子。今日,皇帝方知自己看岔了眼。果真是有胆借着他的东风,□□宫闱的角色。到这地步了,竟还这般沉得住气。想从她嘴里撬出话,怕是难了。皇帝只觉额角突突直跳,心底郁气翻滚,躁意越发明显。一双黑眸里似凝着冰刀,冷然划过啜泣不休的安嫔,又缓缓移到淡然自处的敬嫔身上。既都不是省油的灯,再留在后宫迟早生出祸害,不如一次拾掇个干净。心下有了抉择,皇帝也懒于再花心思去分辨所谓真相,沉声喊来顾问行,“让贵妃把外面的人料理干净,至于这二人。”
皇帝面无表情的吐出一句话,“突发急症暴毙,尸体送出宫……”
皇帝话音未落,外间突然传来一阵喧闹。顾问行一看皇帝的脸色,麻溜的朝门口跑去查看情况,门一开,差点与匆匆往里闯的晨音撞个满怀。顾问行颠着胖肚子,连忙避开,嘴里着急的喊,“小主不可擅闯。”
晨音哪里管他,灵活的侧身冲进内间。在皇帝怒叱出口前,晨音举起手中的瓷白小瓶,很是规矩的回道,“这是上次皇上赐给嫔妾的玉颜膏。之前嫔妾与宣贵人发生争执,敬嫔替嫔妾受过,被误伤了。嫔妾于心不安,特地拿来给敬嫔敷上。”
说罢,在所有人都未反应过来她的真实意图前。迅速转身,出手如风,揪住敬嫔那层层叠叠的领子稍微一扯。按理说,晨音的力道,顶多扯开敬嫔套在最外面的织锦褂子。可让人意外的是——敬嫔那层层叠叠的领子,随着晨音的动作,全部敞开,露出里面雪白的中衣领口。皇帝眼神好,一眼看出敬嫔身上那件外裳是做过手脚的。故意在一件衣裳上,多缝几道显眼的领子——皇帝睇着敬嫔与常人差不多的身形,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敬嫔怕是压根没病,之所以装出病恹恹的模样,说到底是心有所属,躲避侍寝。而且她是个心思细的,怕被人发现破绽,才故意往外裳上多绣几层领口。这样,若有人察觉到她身形不像常年卧病之人,也会下意识以为,是因她穿得过多所致。好一个敬嫔,竟能把他与整个后宫都蒙在鼓里多年……若说之前,皇帝还对今夜之事存了狐疑。这会儿,差不读猜透了个七七八八。安嫔与纳兰如何暂且不说,敬嫔有鬼,是实打实的。“这招瞒天过海。”
皇帝面色铁青,冷肃望向被揭穿后,瘫软在地的敬嫔,“委实不错。”
敬嫔像是没听见的皇帝的话,反而扭头朝纳兰容若看去,摸着那对戴了多年的耳坠子怔怔道,“我以为,你不会如此狠心!”
“这是我入宫前夕,在铺子里添置的。当时你也在铺子内给你额娘买生辰礼,与我看中了同一对,你笑着把坠子让给了我。可惜我知你是谁,后来在宫中与你重逢,你不知道我有多……”
敬嫔话未说完,便被顾问行捂着嘴强拖了下去。内间再次静了下来。皇帝觑着被纳兰穿得格外清隽的御前侍卫服,冷淡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府歇段时日吧。”
到底歇多久,皇帝没说,纳兰也没问。纳兰容若退下后,皇帝半倚在圈椅里,微眯着眼睨向立在屋中间的晨音,念着上次两人不欢而散前的那番争吵,皇帝语气不太好,半讥半讽,“有段日子没见,你倒是一如既往肆意妄为啊,什么闲事都敢插一脚。”
晨音方才揭穿敬嫔的举动,傻子都看得出她帮了安嫔一把。可安嫔为人尖刻,待她不友善之事阖宫皆知。“并非多管闲事。”
晨音直视皇帝,“嫔妾只是不希望皇上受人蒙蔽。”
“嗬——”皇帝眼神微妙,冷嗤,“感情你这全是为朕着想。”
晨音还未来得及回应,一旁的安嫔却疯了似的,突然站起身利声喊道,“皇上,既已查明是敬嫔欺君无状,便证明先前臣妾所言非虚。臣妾既是去捉敬嫔的,又怎会约劳什子和尚!必然——必然是有人故意陷害臣妾的!”
说罢,只见她飞快拔下头上的金簪往脖颈刺去,“皇上若不信臣妾,臣妾愿一死以证清白!”
晨音本就是站在安嫔身侧,见状适时出手,拦了一下。金簪不偏不倚,划过晨音的手背,殷红的血顿时冒了出来。安嫔似也被这个变故惊呆了,收不住力,眼看金簪竟还有继续往晨音肉里扎的趋势……皇帝眼皮一跳,三两步起身,猛地在安嫔胳膊肘的麻筋上一拍,金簪滚落在地。皇帝把晨音拽到自己跟前,怒声冲顾问行吼,“愣着做什么,还不把安嫔拉回储秀宫去!请太医!”
尔后忙不迭低头,捧着晨音的手查看伤势,发现只是皮外伤。皇帝神色略松,抬抬眼,视线却无意扫到晨音半牵起的唇角。皇帝动作一顿,这才想起两人还在闹别扭。佯咳一声,故作威严叱道,“没本事瞎逞什么英雄,这点伤若不够让你疼的,朕便赏你一顿板子,看你还笑不笑得出来!”
晨音低声回道,“不信。”
皇帝拧眉,“不信什么?”
“不信皇上舍得打我啊。”
晨音冲皇帝眨眨眼,扬起受伤的手,底气十足的说道,“方才你还在责骂我多管闲事呢,肯定是心里记恨上次我与你争执。可我才受这么点伤,你便绷不住了。若我挨了板子,你得多难受啊!”
皇帝这种人,凡事爱憋在心里,搞什么不动声色,不动如山。有些话若不给他挑明,等着他自己开窍主动,不定要多久。趁着眼下时机正好,晨音索性出手,利落把他那层别别扭扭的窗户纸捅破了,看他还装什么装。“咳——”皇帝猝不及防,被晨音直白话语呛了一下,脸上浮起一丝薄红。晨音觑了眼他的面色,犹觉火候不够,继续添油加醋道,“还有啊,在乾清宫时,我知道皇上偷偷看我呐。对了,还有……”
“住嘴!”
皇帝实在憋不住了,没什么底气的呵斥一声,“没规矩,不知羞!”
“事儿都是皇上做的,我随口说出来而已,到头来怎地反而成了我没规矩?”
晨音眼底露着促狭笑意,凑近皇帝耳边轻声问道,“皇上莫不是害羞了?”
温热的呼吸喷在耳畔,痒酥酥的。皇帝喉头滚动,一手钳住晨音的后颈,忍无可忍的把人拉开。尔后又觉得不解气,顺手在她莹白的面上扯了一把。晨音天生皮子薄,颊上被掐的地方,很快泛起一层艳红。说不上多疼,晨音没太在意。反倒是皇帝睇着她颊边那块绯红先心虚了,不动声色的收回手。一番闹腾下来,皇帝惊觉,自己被敬嫔弄出来的火气散得差不多了。而且,他与晨音之间的关系,以一种自然且理所当然的姿态,回归了从前的随性。可比之从前,似乎又多了几分难以言喻的微妙。这种感觉,皇帝从未尝过……皇帝看晨音的眼神不自觉放柔,亲自替晨音包扎好伤口,准备送她回宫时,外间传来佟贵妃求见的动静。皇帝沉了沉,示意晨音稍等,点头让顾问行放了佟贵妃进来。佟贵妃进门行礼后,并未起身,张口便是先发制人的请罪,“臣妾无能,未能打理好六宫,辜负了皇上的信任,请皇上收回臣妾暂摄六宫的权利。”
敬嫔胆大妄为,不守宫规多年。若要深究起来,仁孝皇后、孝昭皇后都有失察罪过。皇上扶额,他这会儿火气散得差不多了,该处置的人也已处置,无意再怪罪佟贵妃,“你先起来,今日之事,错不在你,宫务仍由你继续打理。”
皇帝语气稍沉,“只一点,今日之事,朕不想再见第二次。”
佟贵妃应了一声,站起身,“臣妾知晓轻重,今后必定严肃后宫规矩,不辜负皇上的信任。只是有一事——”佟贵妃欲言又止,面露为难。皇帝最不耐烦这样拖泥带水的姿态。但佟贵妃不是旁人,他好歹多了三分耐性,“何事?”
“常在妹妹扇了宣贵人一巴掌这事儿皇上知晓吧?宣贵人这会儿还在外面哭,嚷着让皇上为她讨回公道,不然她便要去慈宁宫求太皇太后做主。”
佟贵妃觑了眼晨音,转而又看向皇帝,叹了口气,“皇上既让臣妾整肃宫闱,常在妹妹在这当口以下犯上,少不得要严惩了。以皇上看,当如何处置常在妹妹?臣妾也好从旁学着,以后处事好有个度。”
佟贵妃说这话,就是故意在架皇帝,让皇帝亲手处置晨音。一个被皇帝下旨处置的女人,在后宫这踩低捧高的地方,想让她彻底消失简直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皇帝面色古怪,传信的太监只禀告说晨音与宣贵人起了争执,并未说晨音动了手。“咳——”皇帝觑着默然立在一旁,看似乖巧的晨音,肃然开口,“常在郭络罗氏听旨。”
※※※※※※※※※※※※※※※※※※※※差点忘了这周申请了榜单,先更一万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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