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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六鲤 23700字 2022-12-31

  “什么尸骸?”

  伏在地上的三皇子猛地直起身子,一双眼暼到那把泛着血腥味的剑,唇角抖了一下,他见识过世子爷手段,说谎时心虚得不成样子,“我不清楚。”

  这时刑部的人进殿禀告圣上,称那几具尸骸皆为女子,“窖中还有一姑娘活着,乃是被蒋继所掳,蒋继妄图欺辱她,姑娘反抗要报官,他还道有皇子为他撑腰,他不怕。”

  朝堂皆知,广元酒楼是云贵妃母家置办的,三皇子亦常去撑腰,且他还与蒋柔有侧妃约,与蒋家走得极近,蒋继口中的皇子应指的是他,可他还在一味否认,“蒋继所为,我一概不知,那混账不过是借着我的由头作恶,父皇,我亦被蒋继蒙蔽了啊!”

  圣上阴沉着脸望来,世子爷不过手指一动,三皇子突地膝行几步,离他远远的,他冷笑一声,“三殿下不必害怕,我也不会对殿下如何,只是心怀疑惑问一问罢了,蒋继死前说了,你亲口允许他在酒楼的所作所为。”

  冷汗顺着三皇子的脸颊滑落,当初蒋继等人给他找了假公主回来,他一时高兴就助长了蒋继的恶行,哪怕知晓蒋继在地窖欺侮姑娘害其性命,他亦默认了,这会儿他生恐被揭露出来,满脸冷汗淋漓,“那混账在污蔑我!”

  可表现得如此恐惧,这声否认毫无说服力,一双双眼睛都盯着他瞧,世子爷却望着另一处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他提步朝秦初苧走去。

  秦初苧的身子微微战栗,她在后怕,原来那地窖里没了几条人命,若是世子爷晚些到,后果不堪设想。

  太后原也在细细瞧她,见她发抖,手腕处又有许多瘀痕,一时心疼极了,国公夫人此时附耳过来,“适才刑部不便说,秦姑娘被绑着在地窖待了一夜。”

  “混账东西,只知道纵容恶人行凶!”蒋继一死,太后的怒火只能朝着三皇子发,秦初苧怕得越狠,她的怒气就越凶,她抖着手喊人,“先给哀家打十棍,狠狠打,让他也知道什么叫疼!”

  若不是秦夫人受了惊,扯着她的袖子要哭了,她不知要发多久的火。三皇子要被人拖出去了,云贵妃哭得凄楚,不停地向圣上求情,着实损了天家的颜面,圣上瞧不得,背过身道,“带云贵妃回宫。”

  云贵妃被强制带了下去,外面三皇子的哀嚎传了进来,秦夫人还在害怕,太后搂着她要走,圣上只得暂时停了寿宴,百官散去,李枝等人一应交给刑部处理,就连昏迷的蒋柔都被拖走了,傅均将军抽空安慰傅夫人,“是我们看走了眼。”

  傅夫人柔言细语,“不,是我看人不准,与夫君无关。”

  “你便是我,我们两人何必分这么开?”傅均将军扶起她,两人跟着太后一行人。

  太后迫不及待地要领着秦夫人及秦初苧回自己宫中,秦初苧临走前回头望了一眼,世子爷在殿门前瞧着三皇子挨打,不远处的圣上神情莫测。

  及至太后宫中,太后手上搂着秦夫人不松,眼睛瞧着秦初苧,欢喜之情溢于言表,又见秦初苧头次见她,只规规矩矩地坐着,也不多言,难免愧疚地叹了口气,“是哀家瞎了眼,没能及时认出你们,还让那李枝欺负了你,你怪哀家么?”

  她这是想起那时候纵容李枝让秦初苧跪在外殿一事了,秦初苧听了摇摇头,“那是太后将假的认成了娘亲才那样疼,太后只是被坏人蒙蔽了,我不会怪您的,娘亲也不会怪。”

  “好孩子。”太后红了眼圈,见秦初苧这么像自己,坐那乖乖巧巧的,好看又知礼,越发高兴,转瞬暼见她手腕勒痕,气不打一处来,“那个混账!”

  秦夫人握着她的手,“母后不要生气。”

  “好,不生气,不生气。”太后抱着秦夫人笑了,秦夫人一安心又安静下来,她越是安静,就越显得娴雅,若是脑子清楚了,比这更有气质。

  这才是自己的女儿,太后心道,还有外孙女,她多少年都没见过像秦初苧这么好看的姑娘了,不由探身摸了摸秦初苧的脸,“可真好看呢。”

  “太后,哪有自己夸自己的?”国公夫人笑道。

  “哀家什么时候夸自己了?”

  “如今谁人不知,秦姑娘生得像你,你夸她,不就夸自己?”

  “就你会说!”

  瞧着太后笑了,满殿的人都笑了起来,喜气洋溢中,傅均将军起身告退,“我这就给父亲写信,让他也高兴高兴。”

  “去吧。”

  太后挥手,耳边听着旁人夸秦初苧的话,一口一个秦姑娘,不知怎地听着不顺耳了,以往旁人喊李枝姑娘她也没觉着哪里不对,一旁的张皇后会意,“母后若觉着委屈了秦姑娘,儿臣就去同圣上说。”

  太后与圣上关系不好,甚少亲自求圣上什么事,可瞧着自家女儿,自家外孙女,她毫不犹豫地起了身,“哀家亲自去。”

  一行人到了御书房,秦初苧一眼瞧见了世子爷,那男人正倚着御桌看折子,见她来了,抬袖招手,她慢步过去,世子爷低语,“还疼?”

  视线落在她的手腕上,秦初苧摇头,“不疼了。”其实还是疼的,她不好意思说,可世子爷瞧得明白,继续低语,只有两人听得到,“你不说,可没人疼你。”

  秦初苧眨眨眼。

  不远处,圣上听了太后所言,无奈道,“母后有所不知,有关皇妹的封号,朕早就备下了。”

  这么多年来,圣上没有一天不想化解与太后的僵持关系,也费了许多心思,他甚至想着倘若有一天皇妹能回来,他能备好封号,母后定会对他和颜悦色的,便早已着礼部拟好了封号,可圣上不喜假的长公主闹腾多事不知礼节,太后那时又无心要这个,便一直没提此事。

  “母后,圣上用心良苦啊。”张皇后道。

  太后也不是心硬之人,只是这些年饱受失女之痛,脾气变得执拗可怕,现下被触到心底柔软,动容地拍了拍圣上的手,“往日是哀家无理取闹了。”

  众目睽睽之下,圣上也不好露出激动神情,温和着面容道,“礼部拟了许多个让朕选,朕想着皇妹乃是母后心头至宝,还是由母后来选吧。”

  礼部捧来封号,太后选了许久,择了一个,疼惜地抚了抚秦夫人的发,“从此,你就是宝华长公主了。”

  足见太后对秦夫人的珍视宝贝。

  秦夫人的脸颊蹭了蹭太后的手。

  太后又要落泪,众人忙地宽慰,秦初苧眼眶湿得厉害,世子爷暼见面色不郁,“好事,哭什么?”

  众人望来。

  不等太后开口,圣上询问她,“对于初初,朕有加封公主之意,可好?”

  “好,好。”太后招了秦初苧近前,她知道女儿这么多年自己病着,自家外孙女定也吃了不少苦头,圣上道,“朕即可让礼部拟封号。”

  世子爷缓步过来,“圣上若不嫌弃,不妨让臣来拟。”

  众人吃惊,圣上却抚掌一笑,“好!”

  及至晚间,寿宴继续,圣上下旨昭告此事,百官望着坐在太后身侧的秦夫人与秦初苧,暗暗感叹,亲生的没错了,太像了。

  众人欢庆之时,世子爷悄然离了座,秦初苧暼见偷偷跟上,世子爷回眸,“出来做甚?”

  秦初苧跟来完全是下意识的行为,一时不知说些什么,只好说,“谢谢世子爷为我拟封号。”

  不想世子爷道,“此事原是父母亲人才能做的,我想你父亲及太后极为愿意做这个,但被我要走了,想必她们还气着,你却要感谢我。”

  秦初苧:“……哎?”

  眼睁睁看着男人极快地消失在夜色中。

  宴会结束,太后舍不得放秦夫人回府,兴许天黑了,秦夫人有些怕,看着周围陌生得很,只抱着秦仲清不松,太后如何哄都不行,秦仲清这才有机会告知太后秦夫人的病情,“已看过大夫了,大夫医术极好,说是能根治。”

  太后伤心不已,可看着秦夫人依赖秦仲清的样子,又欣慰许多,“你待我女儿定是极好的,罢了,今日你带她回去住吧。”挥挥袖子,背过身去了。

  秦初苧于心不忍,白日她觉着太后身份过于贵重,威势又重,不好亲近,一到晚上,热闹褪去,太后也不过是个思念女儿的花甲老人,她不由轻声道,“我能留下来陪您么?”

  太后欣喜地回头,“初初愿意么?”

  秦初苧嗯了一声,太后喜极,目送秦家夫妇走了,带着秦初苧回了寝殿,两人同住一夜,秦初苧与太后亲近许多,越是亲近,太后越是不想放她回去,索性和秦初苧一起回了秦府。

  太后摆驾,阵仗极大,过长街时许多人抻着脖子看,全京都在传秦夫人才是真正的长公主,一时间众人唏嘘不已,想当初秦仲清入狱,秦夫人发病,他们女儿被迫入了宫观,如今才过了多久,秦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太后进了秦府,秦夫人见了她就要她抱,嘴里喊着母后,多少年了,没有人知道太后心里多么渴望这声母后,她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秦夫人,更别提秦夫人要她捉蝴蝶了,她当即要去,众人忙道,“太后使不得。”

  太后年纪大了,可做不得这个,秦仲清命丫鬟带着秦夫人去捉,太后环视四周,“初初呢?”

  “回院子去了。”秦仲清扶她坐下,她望了一眼隔壁,“柳暄在此修道,对你们有无影响?”

  秦仲清迟疑,这不是有没有影响的事,按理说世子爷救了秦初苧,他该去道谢的,只是……

  太后一看就明白了,“你也怕柳暄?”

  被戳中心思,秦仲清羞愧地垂下头,太后道,“别不好意思,哀家有时候也怵他,初初呢?”

  她还念着秦初苧,秦初苧放下给师父写了一半的信过来了,听太后问道,“初初怕柳暄么?”

  “世子爷对我有救命之恩,我不怕的。”

  太后与秦仲清对视一眼,秦仲清到底是个男人,心思不若太后敏锐,太后思及李枝以往对秦初苧的嫉妒,转瞬明白了,“救命之恩确实重要,我们得报答,但是,初初你记着,男人是最惯于隐藏的,初初可不要被外表迷了眼。”

  秦仲清极为赞同的,连连点头,“你可记清了,哎,张大人来了。”

  张载言远远过来,秦初苧见到师父,笑着迎了上去,这一迎,太后神色变了,“初初与张载言甚是熟悉?”

  秦仲清便把与张载言的约定说了,太后听了满意地笑眯了眼,“两人是般配的,不过张府提亲前,还是要问一下初初,姑娘家心思难猜,别弄错了。”

  “是,那我晚间问问。”

  “哀家来。”

  太后喜欢为秦初苧操心,对秦夫人的关切更是无微不至,觉着秦府宅子过于简陋了,同圣上说要为秦家修建长公主府,圣上当即着工部去做。

  还不等太后来问秦初苧,张皇后来见,张口就问,“初初可与人有过婚约?”

  “并无,怎么了?”

  张皇后道明缘由,原来是大都督府的大公子,便是杨卿卿的兄长杨庭之,寿宴那夜窥了秦初苧一眼,回了府就念念不忘,请求母亲来秦府提亲,杨夫人斟酌着秦家如今的地位不敢贸然行动,便进宫求了张皇后来太后处打探一下。

  太厚听了神色有些古怪,“可你弟弟中意初初,不过杨庭之也是极好的,哀家见过,俊得很。”

  “母后,当儿臣没说!”

  张皇后回去命人飞快告知都府夫人,“此事莫要再想!”

  杨夫人还以为怎么了,一时被这个气势唬住了,命令儿子断了对秦初苧念头,杨庭之面上应着,心里不甘心极了。

  张皇后唬了杨家,便来催太后,催得太后心底舒服,“初初多讨人喜欢,这家求,那家求,自然你弟弟也很好。”抽了个天好的日子,和颜悦色地问秦初苧,“你觉着张载言如何?”

  秦初苧笑答:“极好。”

  她从不吝啬对师父的夸奖,提起师父就双眼发亮,太后道,“张载言极为喜欢你,你愿意让他做你的驸马么?”

  “这……”

  秦初苧不知所措,师父极为喜欢她,还要娶她?

  一时间,秦初苧心神乱飞,思绪混乱得嘴唇翕动几次都没说出话来,“我……”

  慌张意乱的模样入了太后的眼,太后一下猜中她的心思,她这是在犹豫,没有直接拒绝,那就有可能,太后笑道,“初初别怕,此事不急,多想一想也好。”

  秦初苧回了府也是不知如何是好,秦仲清偏偏还问了她,她更是无错,亦有些烦躁,“爹爹莫问了。”

  秦仲清只好闭嘴。

  夜间,秦初苧拿起给师父写了一半的信,心想师父可知想娶的是自己徒弟?她提笔要写,却不知写些什么,总不能写,听说您要娶我?

  不若再约见面,上次见面被毁了,她亦不想再去青阳山,直接命丫鬟送了信去张府,信上邀请张载言去游湖。

  张载言接了信,不免紧张地做了准备,及至那日,秦初苧抱着世子爷帮她寻回的鸽子先进了湖中画舫,张载言不过一会儿也到了,还未行礼一眼就暼到了她怀里的鸽子,神色一怔。

  秦初苧预料到了张载言会如此,“张大人瞧着鸽子熟悉么?”

  张载言还疑惑着,“是,我养过的。”

  得了他亲口承认,秦初苧当即笑了,眉眼舒展,笑容粲然明媚,“那师父也猜到我是谁了吧?”

  张载言凝视着她的笑,不舍得挪开眼,也忘了回话,秦初苧以为他震惊得都愣住了,忍不住道,“师父,是我呀,我知道你觉着不可思议,我先前亦是这样,我们用书信联系这么久,竟不知原来就在对方身边……”见张载言猛地簇起眉头,她顿了顿,轻声问,“师父见了我,不高兴么?”

  张载言从没见过她对自己露出这么小心翼翼的模样,那个师父一定对她很重要,他心底翻出酸意,不可抑制的嫉妒让他嗓子眼挤出一声含糊的否认,“不是。”

  “那便好!现在您也知了我的身份。”秦初苧欢喜过后,抿着唇道,“那您可知,太后问过我了,说您……”羞赧得说不全话。

  张载言霎时明白了,神色黯然许多,心想也许她没有明确地拒绝是因这个师父,那一刻,他不想承认自己不是师父,因为眼前这女子所有的欣喜与羞怯都属于师父,他暗暗攥紧了拳头,“是,我是想娶你,你可愿意?”

  目光灼灼地盯着秦初苧,秦初苧飞快地垂下眸子,樱桃&师父亲口承认了,他……他真想娶自己,在她眼里,张大人是极好的,可也仅仅是好,但若他还是师父……

  鸽子在船里扑棱翅膀,一不小心就飞了过去,秦初宁猛然站了起来,“我……我……捉鸽子。”扑出去追鸽子去了。

  张载言只来得及瞧见一抹裙角,便是裙角,她的也比其他姑娘好看,蓦地起身就追了出去。

  秦初苧捉了鸽子立在船头,纤姿秀丽,张载言心中情思难忍,“我不急,你可慢慢想。”

  秦初苧没有回头,低低嗯了一声,“谢谢师父。”

  张载言几乎要落荒而逃,那鸽子他是熟悉的,养好了便送给了世子爷,他要去向世子爷求证,等到两人回了秦府,他便问,“鸽子能给我么?”

  秦初苧想着日后也用不到鸽子传信了,双手递了过去,张载言目送她回了府,抱着鸽子进了隔壁。

  新观已经建成,世子爷移去了新殿,一应布置均如青阳观内的,唯墙壁是新的,世子爷提了笔在上作画,张载言疾步过来,鸽子扑棱起翅膀。

  世子爷侧目,眉峰一拢,“它又乱飞了?”

  “没有,和秦姑娘要的。”

  世子爷手上动作终于一顿,转过身来,张载言便把话清楚了,“世子爷知道这只鸽子一直在秦姑娘吧,那世子爷就是秦姑娘的师父?”

  世子爷只是眯起双眼,“你想说什么?”

  “秦姑娘误以为鸽子是我的,将我当成了她的师父,对我十分感激亲近。”

  最后两个字使得世子爷面色一沉,一根画笔呯得一声在他两指间断成了两截,“蠢货!”不悦地转过身去,张载言腾出手递一根画笔过去,世子爷道,“继续说。”

  “我想借世子爷师父这个身份。”

  世子爷接笔的手一顿,眉峰紧皱,偏偏张载言还道,“我欲娶秦姑娘为妻,就承认了我是她师父,她应会答应我,还望世子爷助我。”

  “你敢骗她?”

  世子爷冰冷的声音掺着寒意,“我看你想死。”

  隔壁,秦初苧把自己关在房里,心中乱得不行,只要一想起师父那句让她再想想,她就坐不住了,师父无疑是最好的,她不禁在心底问自己,你在犹豫什么?

  一夜都坠在梦里,梦里的师父说了无数遍要娶她,她犹豫着要答应时,闪出了世子爷的身影,星冠羽衣,翩然卓世。

  秦初苧被惊醒了。

  如此关头,她竟梦到了世子爷,秦初苧抚着心口惊惑不定,一出门,秦仲清从走廊那头过来,忧心忡忡地喊,“初初,张大人被世子爷打伤了。”

  “为的什么?”

  秦初苧不敢置信,秦仲清叹了口气,“都不晓得缘由,张大人也不说,初初,我瞧隔壁世子爷脾性太差,你近日可莫要去了,救命之恩,我们缓一缓再报。”

  “师父伤得重么?”

  “倒也不是什么重伤,听说今日休息了,若不你去瞧瞧。”

  秦初苧遂备了礼,出了府门路过隔壁,咬咬唇还是进去了,宋灼见了她先是行了礼,而后摆手,“我不知你要问的!”指了指屋内,“估计只有公主能问出来了。”

  秦初苧簇着眉进屋了。

  “坐。”世子爷五指覆上琴弦,示意秦初苧坐身边,秦初苧站着不动,“世子爷何故打伤张大人?”

  “原来是讨理来的。”

  世子爷手指挑起琴弦,琴音未出,琴弦便断了,这般轻淡态度,让秦初苧心中真泛出了气,“世子爷既要修道,该心怀善念,何故还要出手伤人?”

  “善念?我不久前才杀一人。”世子爷唇角慢慢往下垂,眼底郁气难消,“你这是太中意张载言,满脑子都是他,忘了这事?”

  “不是。”秦初苧眉眼浮出几分无措。

  “为了张载言急成这样,那何不干脆地嫁给他,还迟疑什么?”

  “我……”

  秦初苧本不想惹他生气,一时解释不清,索性一脸羞愤地扭头走了。

  身后,“铮”得一声,琴弦俱断。

  秦初苧坐在车里,想起适才世子爷那话,也不知怎么地,就委屈地红了眼睛,赌气地想我若知道在迟疑什么倒好了,还用得着你提醒?

  马车到了张府,她抹了抹眼睛,下车进了府,张明年过来迎她,她笑道,“听闻张大人受了伤,我来瞧瞧。”

  “小伤,世子爷手下留情。”

  当即带着秦初苧去了张载言的院子,而后离开了,张载言在窗前望着走过来的女子,一颗心揪得生疼,目光却是渐渐柔软,他摸了摸面上的淤青,觉着有些丢人,不愿让秦初苧见到自己这副模样。

  于是秦初苧都进厅了,他才迟疑着出来,对上秦初苧担忧的眸子,笑道,“无碍,过几天便好了。”

  秦初苧:“师父能告诉我缘由么?”

  师父二字,刺得张载言心中一痛,挨了顿打,他也明白过来,若以欺骗的娶了秦初苧,日后秦初苧知了,能不怨他么?他不想秦初苧怨他。

  “是因为我骗了你,其实我不是你的师父。”北北

  无异于一道响雷炸开,秦初苧懵了一瞬,桃花状的双眼愣愣地看过来,“不,不是?”

  “对,鸽子我养过一段,后来就送给世子爷了。”

  秦初苧死死捏着手里的帕子,“张大人说谁?”

  “世子爷。”

  张载言万分不情愿地道出这三个字,秦初苧一瞬间发懵又愕然的神色揪疼了他的心,他多么希望自己就是师父,提步靠近了些。

  秦初苧却如梦初醒,连退两步,世子爷三个字紧紧地缠住了她的心口,“你是说世子爷才是我师父?”

  “我……不想回答公主这个,我想问问,我不是公主师父,公主可愿意嫁给我?”

  秦初苧拧着眉尖,张了张口,张载言从她神色中看出了果断,先她一步发出声音,“公主不要说,就当我今日没问。”

  张载言在绝望之后又生出希望,即便世子爷是公主师父,公主将她瞧得极重,可世子爷是修道之人,他会为了公主放弃修道么?

  秦初苧哪里晓得他没放弃,心神慌乱地出了张府,若是世子爷是她师父,何不一开始告诉她?

  秦初苧去而复还,一脚踏进观中,见窗户开着,疾步到了窗前,屋里世子爷将那手札翻来覆去地瞧,秦初苧越瞧越不敢出声,还是世子爷发现了她,“张载言同你说了?”

  “世子爷既是我师父,为何从不告诉我?”

  世子爷容色冰冷,“你这样埋怨我,我倒不敢应你师父了,觉着张载言好是吧,喊他师父去!”

  作者有话要说:  十二点前还有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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