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内暗沉沉的, 只有一束月光勉强透了进来，师青寐看着黑夜中萧清悟脸上的表情，就像他刚进来的身影一样萧索。他的语气虽然冰冷，但她似乎能从里面听出一丝难过。

　　他其实也是有点喜欢我的吗？如果真的话，那他在知道了我的行为后该有多难过。师青寐的心里翻涌起一丝愧疚，低声道：“你想要什么, 只要我给的起的, 我都给你。”

　　“我想要什么，难道你不知道吗？”萧清悟冷笑一声，拉过师青寐的手放于腰际, 见师青寐愣在原地，低沉的声音中带上了几分恶意：“侍寝都不会吗？”

　　“我......”师青寐知道他现在正在气头上, 但她真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做些什么, 手指在他腰际不安地磨蹭着。

　　萧清悟一手勾起她的下巴：“你果然连如何取悦我都不知道，就是最基本的都不会。”

　　“不是说好我想要的都给我吗？”萧清悟嗤笑一声：“你知道怎么给吗？或者应该问, 你给得起吗？”

　　师青寐的手心冒起一丝丝冷汗，下定决心般轻轻地搭上他的腰际，低声道了句：“我这就给你。”

　　师青寐搂着他的脖子极为生涩地取悦着他, 青涩而柔软的吻落他的唇间。可是萧清悟好像并不满意, 被这么亲了之后除了口干舌燥，心中恼火外再也没了其他感觉。

　　他揽过师青寐的腰，狠狠地亲了上去，双手在她的身上略显粗暴地动作着。

　　师青寐左支右绌地招架着他作乱的双手，疼, 很疼，疼出了生理性泪水。

　　萧清悟感觉自己的心像被活生生分成了两半。一半听着她口中的呜咽声有些于心不忍，一半想要狠狠地惩罚她的所作所为。

　　萧清悟抬头看了眼师青寐脸上的泪痕，轻轻动手拭去，他的声音似乎只是勉强保持着冷静：“哭什么？和我在一起你就那么难受吗？”

　　“不难受。”只是因为痛。师青寐看着萧清悟，有些不确定萧清悟究竟是不是喜欢自己，又有多喜欢。

　　如果他真的喜欢自己，会舍得这样对自己吗？

　　她忽然想到这个世界有关萧清悟的介绍，萧清悟偏执阴鸷，即便白落瑾不从，也要强行占有她。所有的东西不管他是否喜欢，一旦成了他的东西，他便坚决不放手。

　　他对自己教别人争宠的反应那么大，可能仅仅只是因为不能忍受自己的妃子想要推开自己，不能忍受自己的自尊心受到伤害？

　　如果他不喜欢我，那我现在的付出又是为了什么？师青寐忽然觉得很是难过。

　　萧清悟拨了拨师青寐的头发：“既然不难受，那就继续吧。”

　　他的指尖挑开她的外衣，里衣，师青寐的眼泪顺着脸颊滑落了下来，滴到了他的手上，冰冰凉凉的。

　　“我若今晚付出了，你就会把你的真心给我吗？”师青寐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坚定地问了一句。

　　屋内燃烧的银炭早已熄灭，四周空荡荡的有些寂冷，师青寐好像已经分不清自己是因为想完成任务才得到他的心还是为了自己才想得到他的心。

　　“你要我的真心做什么？宠冠六宫么？”萧清悟忽然觉得很是可笑：“培养不了别人才打算自己亲自上阵吗？早知今日，你当初为何要推开我。”

　　“现在的你没有资格和我谈条件。”萧清悟说完这句话，师青寐忽然觉得很委屈。

　　萧清悟低头重重地咬了一下师青寐的嘴唇。

　　很痛，应该是破皮了。

　　“是你先不要我的。”

　　师青寐终于决定说出内心的想法，她的声音有些暗哑，眼角微微泛红：“就算你喜欢我，你还是会去别的妃嫔的宫中。你以为我想培养她们吗？”

　　“你以为我教别人的过程很快乐吗？”师青寐的眼泪很自然地落了下来，一时间竟分不清是发自内心还是自己的演技已经炉火纯青：“我也不想你喜欢别人啊，可你能保证只爱我一人吗。”

　　夜，寂静得可怕，萧清悟认真地看着师青寐，似乎要将她看出一朵花来，他沉默了许久，最后只回了一句：“我没有不要你。”

　　“你嫌弃我不能生孩子。”

　　“我有说过吗？”

　　“你明明就有。”师青寐轻轻地咳嗽了一声，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上去正常一点：“那天晚上。”

　　萧清悟顺着她的话想起几天前那个夜晚自己开玩笑说让她生个孩子来留住自己，忽然觉得很是头疼。

　　“不生了，我们不生了可以吧？”

　　“不生了，我拿什么留住你。身体吗？”师青寐的语气微微加重：“我还什么都没付出，我不配得到你的爱。”

　　萧清悟：“......她脑袋瓜子里的情节也太霸总了。”

　　系统014：“那就是你刚刚表达的意思。”

　　萧清悟迟疑了半响，一只手搂过她的腰，看着她的眼睛对着她吻了下去，舔了舔她嘴唇上的伤口。

　　这个吻跟先前那个吻截然不同，带着几分温柔与缱绻。

　　萧清悟从她的脸上抬起头来，轻声道：“一个吻换一个真心。”

　　“你付出了。你也得到了。”

　　师青寐的脸上还挂着泪痕，有些愣愣地看着他。

　　“怎么了？”萧清悟低声道。

　　“那么...便宜吗？”

　　萧清悟看了她一眼，笑了笑：“你想多付出些东西也行。”

　　师青寐的情绪没有缓过来，哪怕是听了这样的玩笑话，还是有些低沉。

　　萧清悟抱着她安慰了几句，末了道：“其实你还挺会哭的，你先前那么哭可是因为觉得我......”

　　师青寐回想起先前发生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一开始是因为痛才哭的，你刚刚...弄疼我了。”

　　“那需要我帮你揉揉吗？”

　　太不要脸了。师青寐看着他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脱口而出，觉得自己真的不是他的对手，闷闷地上了床：“不需要。”

　　萧清悟在心底里笑了笑，躺在她身边替她掖了掖被角。

　　自己以后真的不用培养其他宠妃了吗？师青寐觉得今晚发生的一切相当不真实，毫无睡意地问了问萧清悟：“从此以后你会只爱我一人，再也不把心分给其他妃嫔吗？”

　　“嗯。”

　　师青寐听到了他的肯定回答，仍是有些不相信：“可是帝王的爱永远都是短暂的。你有那么多的选择，肯定不会在一棵树上吊死。我总觉得你只会短暂地爱我一下。”

　　萧清悟看着她的眼睛想了想道：“你说的有道理，所以要想留住我的爱必须要用方法延续。”

　　师青寐疑惑地问了句：“怎么续？”

　　萧清悟拉过师青寐：“我教你。”

　　萧清悟抱了师青寐一下：“续一天。”

　　萧清悟摸了师青寐一下：“续两天。”

　　萧清悟搂过师青寐，轻轻贴上她的嘴唇，扣着她肩膀的手越收越紧，越吻越深。

　　师青寐觉得整个人都很热，非常热，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她被人搂在怀里深吻。

　　除了难以呼吸之外，还有一丝快感传来。

　　大约过了一刻钟，萧清悟才慢慢地松开师青寐：“续一个月。”

　　“如果还想往上加的话。”萧清悟意图很明显地看了看她：“记得找我来做其他交易。如果不想做其他交易的话，那就多亲我几次好了。”

　　热气还未散，师青寐被熏得脸有些发红，伸手抱住了他：“先续一天。”

　　白落瑾这些天看上去很是消沉，前几日萧之琛向她表明了心意，她也痛快地承认了自己对他的爱慕之心。可随后萧之琛便提出要与她私奔。

　　她只能拒绝，家中的老父亲在朝为官，她若私奔，一定会牵连父母。可看着萧之琛低落的情绪，她心里也相当不好受。

　　师青寐时刻关注着白落瑾的状态，找了个机会问道：“你近日为何有些闷闷不乐？”

　　“娘娘，若是有心爱之人，是否历经万险都要与他在一起？”

　　师青寐坐在她的旁边，眼皮微微抬了一下：“你有心爱之人？那人不是皇上？”

　　白落瑾惶恐地否认道：“怎么会。”

　　“我倒希望你有。”师青寐摸了摸手中的小暖炉，意有所指道：“对我而言，你有喜欢的人反而好，这就意味着皇上身边的位置又少了一个。”

　　白落瑾一句话犹豫了半天：“可倘若如此，我的家人又该如何是好？”

　　师青寐明知故问道：“你真的有想法吗？”

　　白落瑾自是不敢回答她。

　　师青寐悠悠地接下去：“其实我也不是不能帮你。”

　　白落瑾闻言心中一动，装作不在意地开口道：“这能怎么帮？”

　　“如若你喜欢的是宫外之人，自然是帮你逃出宫去了。”

　　“我会借口让你去寺庙中为我祈福送你出宫。”师青寐从怀中拿出一颗假死药给她：“到时候或假死或意外，你逃脱便容易多了，皇上在宫内，估计早就忘了你了。”

　　白落瑾有些犹疑不定地看着师青寐。

　　“机会只有一次，我若想害你有千万个法子。”师青寐垂眸看她：“我只是希望这后宫里的竞争对手能少一个是一个。”

　　白落瑾听她说的诚恳，又回想起分离时萧之琛脸上低落的神情，终于下定决心为他赌一把，起身行礼道：“多谢贤妃娘娘成全。”

　　夜半子时，萧清悟和师青寐同床而眠。萧清悟疲于政事，早早便入睡了。

　　师青寐侧身看着萧清悟安静的睡颜。他只有在睡着后才会浮现几分纯真的少年气，看上去让人格外不忍打扰。可惜任务要紧，师青寐未多犹豫，便假装惶恐地叫醒了他。

　　“怎么了？”萧清悟从睡梦中醒来，眉心下意识地微微蹙起，转过身来看她。

　　“皇上，有人要害我。”师青寐躲进萧清悟的怀里，声音中带了几分颤抖。

　　“做噩梦了吗？”萧清悟还处于半睡半醒的状态，声音中带着几分晒太阳时的慵懒，随手拍了拍她的后背：“不怕，不怕。”

　　......太敷衍了。师青寐撒娇道：“我这样的噩梦已经做了好几天了。”

　　萧清悟知道自己的觉怕是无法睡下去了，只得稍稍搂紧了她：“你梦见了什么？”

　　“臣妾早些年作恶多端，我梦见我害死的那些孩子在我床头啼哭，全身沾满鲜血地向我爬来。”师青寐将当初齐嫔说的鬼故事润色了一番说给萧清悟听，故作可怜道：“我是不是要活不久了。”

　　萧清悟已经差不多清醒过来了，有些搞不懂师青寐的意图，要是她真的会良心不安，几年前就应该被活活吓死了。但还是顺口说了句连他自己都嫌弃的经典台词：“不会的，谁也不能把你从我的身边带走。”

　　“皇上，臣妾前几日也有这样的症状，落瑾妹妹说想去隆恩寺为我日夜祈福，我看她情真意切的模样，便想着要答应了。”师青寐抱着他：“你觉得此事妥吗？”

　　系统014吐槽道：“傻子才会相信白落瑾是自愿的。她定是想要白落瑾去那寺庙之中，青灯古佛，终了此生。太坏了。”

　　“嗯。”萧清悟将下巴抵在师青寐的额头：“就听你的。”

　　系统014：......呵，狼狈为奸。

　　几日后的早晨天还蒙蒙亮时，白落瑾和自己的贴身丫鬟便开始收拾前往隆恩寺的行李，抬头间见师青寐走了过来，当下行了个大礼：“臣妾谢过贤妃娘娘。”

　　师青寐扶起白落瑾：“你们不要回来京城就是对我最大的谢礼了。”

　　“一定不会。”白落瑾的脸上带着轻快的笑容：“贤妃娘娘也一定能如愿以偿，和皇上白头偕老的。”

　　师青寐笑了笑，没有多话。任务完成后她只能在这个世界里逗留一个月左右，怎么可能陪他终老。

　　她将白落瑾送出宫，在宫门附近逛了逛，临近傍晚才轻快地走回宫去，抬头竟看见不远处的萧清悟在等着她。她快走几步将手伸进他的衣袍里，道了声：“好冷啊。”

　　“要下雪了。”萧清悟低声道了句，伸手拢了拢师青寐的外衣。

　　“那走快点。”师青寐拉过萧清悟的手快走了几步，可惜到寝宫的路实在有些遥远，刚走到半路就下起雪来。萧清悟脱下自己的外袍盖在师青寐的头上，狐裘上浅浅的白毛擦着她的脸颊，温暖之余又有些痒意。

　　师青寐不由地拨了拨被风吹到嘴边的白毛，抬头看见萧清悟的发隙间已落了一层白白的雪花。

　　师青寐怔了几秒，轻轻地将狐裘扯下来。

　　“做什么？”

　　“下雪天太美，不想盖。”

　　萧清悟用一种关爱傻子的眼神看着她：“等得了风寒，你会觉得下雪天更美。”

　　“那肯定。”师青寐也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她伸手摸了摸自己头顶的细雪，嘴角浮现一抹浅浅的笑容。

　　“还笑呢。”萧清悟相当无奈地看了看师青寐，不由分说地将狐裘给她盖了回去。

　　师青寐没再阻止，沉默地跟着他走回去。

　　再陪你几天。师青寐看着昏暗的夜色中漫天纷扬的细雪，再陪你几天，我就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