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愣了下，两年不见，她已经出落成一位小美人了，怪不得宫人误以为他看上了人家的姿色。他笑着走近，只见小姑娘把锦被收得更紧，往床里挪了挪，盯着他的动作：

　　“你别过来！”

　　他有些无奈，自己又不是禽兽，怎么会对还没出阁的小姑娘下手，但他也感到欣慰，心道他的锦儿终于懂得男女大防了。

　　他从旁边的衣架上拿过自己的衣袍，丢到她身边，笑着道：

　　“穿上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真的吗？”她紧接着开口。

　　他顿时觉得奇怪，试探道：“难道有人对你做过什么吗？”

　　他想到今日欺辱她的那群乞丐，心中一沉。若真有人对她做了那种事，他非要把人揪出来活剐。”

　　“那倒没有。”她拿过扔在一旁的衣袍，见在他面前露出了细嫩的胳膊，顿时触电似的收了回去。

　　“你转过头去，不准看。”

　　原来真的是懂事了，他消了火，笑着按她所说转了过去。

　　她在身后窸窸窣窣动了一会儿，又道：“不行，你要出去。”

　　他笑着顺了她的意。

　　锦儿见他对自己果真无害，才恢复了刚见面时亲近的模样，他的外袍有些宽大，衣角拖曳在地上，衬得她很是娇小瘦弱。

　　他有些心疼，锦儿却似乎并不在意，把那当宝贝一样拼着被打也要护着的包裹放在他面前。

　　他觉得这情形很是熟悉，打开了包裹，果然，里面是稀稀落落凑成一堆的十几块糕点。

　　“谢谢哥哥救我，这些都送给哥哥了。”

　　他笑道：“都给我吗？”

　　锦儿犹豫了下，不舍地看了眼那堆糕点，猛地点了点头。

　　“都给我了，锦儿吃什么？”

　　她茫然半晌，却是低落起来，小声道：“我不知道，但我只有这个能报答哥哥了。”

　　他愣了会儿，有些艰难道：“锦儿来这里几天了。”

　　小姑娘低着头想了会儿，才道：“大概十几天吧，我记不清了。”

　　他心口溢起密密麻麻地疼，他想捧在手上宠着的人儿，生生流落街头受了十几天的苦，十几天就只能吃几块糕点裹腹，不，不止十几天，这三年来，她不知受了多少苦。

　　他颤着手把人搂到怀里，幸好小姑娘没有像刚刚那般抵触，软软地任他搂着。

　　“锦儿送我糕点，那我请锦儿吃更多好吃的好不好。”

　　“真的吗？”

　　“自然，哥哥从来没有骗过锦儿。”

　　那段时间，他课业重，白天不是在国子监读书就是在校练场练武，他放心不下她整日一人呆在宫里，便让她扮了男装，假装成他的陪读。

　　她腿不能行，他便在所有皇子和大臣子嗣到国子监之前就背着她到书房里先坐好，在所有人走尽后再带她一起回去。

　　她生的娇美，扮成男儿装也遮不住娇软可怜，国子监里大多又是同他一般年纪热血方刚的少年，对这个新来的娇美少年很是感兴趣。每每空余时间便经常几个人围在锦儿身边，问这问那。

　　锦儿父母亡故后，应当是没读过书的，但她很是聪慧，除了开始时有些磕绊，后面一日千里，进度没多久就超过了一些资质中等的学生，显露出熠熠才华来。

　　旁人围在她身边叽叽喳喳她也不恼，微微弯起的眉眼越发精致，脸上也红润许多，看着格外迷人。面对别人胡天漫地的询问甚至调笑，她都淡笑着接下，一丝不漏，让人挑不出毛病。

　　除非有人伸手想捏捏她的脸，她才会微微侧身，向他投过慌乱的眼神。

　　这时候，他原本酸胀的胸膛才会如春风划过，起身替她解围。

　　她其实不算乖顺，尤其是在旁人面前，常常如同一只小刺猬一样，浑身紧绷，刺伤心怀恶意接近的人。但在国子监和校练场时，她对那些皇子公子似乎并不防备。

　　起初他并不明白，只是看着旁人接近她却不拒绝的场景心里难免难受，也就是那段时间，他或许渐渐清楚了他对她的感情，已经由单纯的哥哥对妹妹的宠爱变质为一种不会存在于兄妹之间的占有欲。

　　他无意听到了她和他宫里宫女的对话，才知道，原来她那样反常，是为了自己。

　　“我这样的身份，若是冲撞了旁人，会给哥哥添不少麻烦吧。”

　　他开始察觉从未有过的悸动，为了眼前的女子。

　　他忘不了有次春闱，被其他皇子恶意放箭刺中，翻下了山崖。他是大腿根中的箭，本是无碍，但那箭头带毒，他整个大腿都发麻无力，只得坐在原地等待救援。

　　他等了半日，等到日落，等到深夜，身上被悬崖上石头磕碰的地方阵阵疼痛，腿已经完全失去知觉，让他几近绝望。

　　他没想到，第一个找到她的人竟是锦儿。

　　彼时他眼前模糊，几近昏迷，只听到几米远处一声重响，一团黑影落了下来。

　　他顿时清醒了过来，屏住呼吸，他怕来人不是为救他而来，却是为杀他而来。

　　那人在地上一动不动躺了一刻钟，才慢吞吞地爬起来，但奇怪的是，她并没有站起来，只是坐在地上往四处张望一番。

　　也就是这时，他看清了来人的脸。

　　“锦儿！”

　　锦儿也看到了自己，小声喊了一声“哥哥”便朝他这边爬了过来。

　　他僵在原地，满是不可思议，黑夜里他看不清她身上是否带伤，但从这么高的地方落下来，她又毫无武功，怎么会不受伤。

　　她却仿佛知道自己的担心似的，笑着拿出手中厚厚的毯子，平铺在地上。

　　“哥哥，我裹着这个下来的，没有受伤哦。”

　　锦儿挪到他身边，抱住他的腰把他挪到了毯子上，他双腿僵硬，只能用手扣住她的肩膀，焦急询问：

　　“真的没受伤？”

　　她很白，笑容清晰地落在他眼底。

　　“真的没有，哥哥，受伤的可不是锦儿，哥哥你快躺下，我看看伤能不能治。”

　　“没用的，我是中了箭毒。”

　　锦儿坐在他一旁，犹疑道：“从哥哥失踪到现在已经过了半日，哥哥依旧神志清晰，这箭毒想必并没有扩散，毒性也不会太强。”

　　他感到诧异：“锦儿何时学了这些。”

　　“哥哥书房里的书我闲着无事看了许多，总有不少医书在里面，左右不会武功，学些医术还能帮上哥哥，就钻研了些，这不，还是能用上的。”

　　“哥哥，你快给我看看中毒之处，我看看能不能帮你排毒。”

　　“......”他想到中箭的位置，脸上燥热起来，幸好天黑的厉害，看不出来。

　　“哥哥？”

　　他僵硬道：“还是等皇宫侍卫寻到我们上去再解毒吧。”

　　锦儿皱了下眉，不同意道：“这块很是偏僻，我寻过来的时候一路无人，若想他们寻到我们，怕是要清晨了。”

　　她边想边说，最后坚定道：“哥哥，我先给你看看，若是我能解，我们就解了毒，你也好带着我这个拖油瓶早点上去休息，若是不行，我也不会强试，哥哥相信我，我是不会拿哥哥的身子开玩笑的。”

　　她考虑周全，让他完全无法反驳。可他真的怕，若是让她见了那物，她会觉得自己丑陋，吓跑了她，有些深藏起来的心思，也会暴露出来，变得不容掌控。

　　他撕开了衣物，指了指中毒的位置。

　　锦儿的视线顺着他的手指滑下去，落在那片裸、露的肌肤上。

　　他不敢直视她，只僵着身子往夜色中看去。

　　锦儿低下头，仔细瞧了瞧，才道：“还好，果真如我所料，并没有扩散。”

　　她这话刚说完，他就飞快地扯过旁边的毯子盖住了身子，他也不知道锦儿究竟有没有看到，那两处离得近，他只感觉身下无比清凉，似乎没有感受到她的视线。

　　就在他胡思乱想时，锦儿突然凑过来，小声道：“原来书上画的都是真的，哥哥作为男儿郎，竟真的和锦儿有所不同，不过哥哥那物，似乎比书中写的尺寸大了不少。”

　　他只感到脑海轰地一声闷响，脸上冒出密密麻麻的汗来，热得他难受。

　　听明白锦儿在说什么后，他又感到一阵眩晕，气血上涌。

　　他左右也想不到她会这般回应！

　　良久，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哑着嗓子道：“锦儿，你从哪看的这些？”

　　“哥哥的皇兄，之前偷塞给我几本书，上面画了不少。”

　　“沈斐？”

　　“应该是叫这个名字吧。”

　　他怒火中烧，又生生压住，扣住锦儿的肩膀，低声道：“锦儿看过其他男子的那物？”

　　她摇摇头。

　　他松了口气，轻声道：“男女授受不亲，锦儿你要记住，你的身子只能给以后嫁的夫君看，你也只能看自己夫君的身子。”

　　锦儿听了这话，咬着唇道：“那我看了哥哥的身子，哥哥岂不就是锦儿的夫君了。”

　　他心头一动，泛起一阵热火，呼了口气：“锦儿及姘后，才能嫁人，娶你的人，定要十里红妆、八抬大轿迎你入门，视你为心头肉，一心一意对待你，那个人，你才能称他为夫君。”

　　锦儿弯起眼眸：“那再过四年，我就可以改口叫哥哥夫君啦。”

　　“......”

　　等你长大，我娶你，到时候，你要生生世世喊我为夫君...这句话，他没有说出口。

　　他有些怀疑，是不是上天听到了他的愿求，觉得他太过贪婪，才让他这一世，最终与她分离，他没能娶到锦儿，没有再听她唤他一声夫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