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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太傅

淡月溦云 12094字 2022-12-31

  赵珚坐直身子,道:“邹忌问于妻、妾、客,自己容貌比之城北徐公,孰美。以三者所答为喻,劝诫齐王应除弊纳谏。齐王从之,终使国势强盛,威震诸侯。是以,为帝王者,当广开言路,虚心纳谏,摒除弊政,方能兴国。”

  说罢,赵珚目视沈浔,大概是连日来已习惯将自己当做九岁孩童,竟带着几分想要得到赞许的期待。沈浔并未立即回应,神色清冷,看不出情绪。赵珚顿感心虚,心道:怎的,似乎并未说错……还是,阿浔看出什么不寻常来了?赵珚低头,躲避沈浔直视目光。半晌,方听到沈浔开口:“陛下说得不错。臣望陛下,亦能如那齐王,听得劝诫。”

  赵珚面色一滞,心道,原来阿浔有意问及此文,旨在提醒她须听得劝阻,莫要一意孤行。她觑着沈浔面庞,小声道:“谢太傅教诲,朕,定当谨记。不知今日,太傅给朕讲读何文?”

  沈浔道:“今日暂不讲读。臣有话要同陛下说。”

  “太傅……请讲。”

  “溱国祖制,历朝太傅,作为储君或帝王之师,除教习经史古籍及治国之道,还肩负训导之职。此职在于,其一,如储君或国君言行不当,太傅应予劝谏。其二,如国君年少,未到亲政之龄,后宫又无太后管束,必要时,太傅可对国君行管教之权。”沈浔说完顿了顿,看向女帝,目光平和。沉默须臾,方继续道:“臣受先帝重托,奉遗命为太傅,训导陛下。陛下先母宁王妃早逝,如今后宫亦无太后掌权。陛下先前不听劝阻,执意行猎,乃至坠马昏迷。是以,臣当按祖制,行管教之权。今日,臣要同陛下立下三规。”

  赵珚唇角微微抽了抽,阿浔这是要管教她了。心下虽这样想,表面一副乖巧模样:“先帝……亦嘱咐过朕,须受教于太傅,不得违逆。”

  沈浔闻言,淡淡一笑,道:“陛下未忘先帝嘱托,先帝若能有知,必感欣慰。臣,所立这三规,是欲提醒陛下,爱惜己身,勿忘先帝之志。这三规,其一,陛下日后行事,须三思后行,切莫高估自身所能,意气用事。其二,万事以保全己身为上,陛下乃一国之主,万民所仰,切不可让身体损伤分毫。其三,陛下如遇困惑不解,须同臣说,臣为陛下解忧,万死不辞。”

  赵珚闻言,竟一时怔住,说不出话来。她知晓,虽是立规,但这规矩无一不是出于对年幼女帝的爱护,不想女帝再受到半点伤害。尤其最后那句“万死不辞”,让赵珚的心,好似刀片划过,割得生疼。她听不得沈浔立下如此的誓言。她的阿浔,该是被她好生爱护,却为何,总让阿浔为她担忧和难过。赵珚低下头去,喉头哽咽,双目泛光。她极力平复着心绪,对着沈浔郑重一礼,允诺道:“朕,定谨记太傅所言,不会再让太傅失望。”

  眼见面前女帝那恭顺模样,沈浔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颔首道:“如此,甚好。”

  心下却想,陛下可知,臣眼见陛下坠伤昏迷,内心有多焦急。先帝重伤而归的情景还历历在目,如若陛下有何不测……于先帝,臣如何对得起她多年情谊,万般信任?于溱国,朝廷动荡,北戎若趁机再侵,内忧外患,臣作为尚书令,又该如何力挽狂澜?

  “咳咳咳……”正想着,沈浔忽地咳了起来。沈浔自小身子弱,临近冬日,咳疾又犯。一阵剧烈的咳,让沈浔的脸庞瞬间通红,好一阵没缓过来。

  赵珚见状,顾不得身份,慌忙起身步至沈浔身旁,一边轻抚沈浔胸口,替她顺气,一边向殿门外嚷道:“来人,快来人!”

  伺立门外的秦氏闻声推开殿门,只见殿内沈浔正掩唇咳得缓不过气,小皇帝在一边急得不行。赵珚一见秦氏,立刻吩咐道:“速速命人,唤太医来天禄殿!阿秦且留此处,侍奉太傅。”

  “诺!”秦氏不敢耽搁,吩咐宫人召唤太医后,自己忙去倒了温水,取了帕巾。

  赵珚接过盛着温水的玉盏,亲自端到沈浔唇边,让沈浔喝下。沈浔饮了温水,顿感喉内舒适许多,终是缓了过来,道了声:“有劳陛下,臣,无碍。”

  说话间,沈浔依旧微微气喘,看得赵珚心疼不已。先前坐于案几前与沈浔对视,毕竟离得远些,看得不清,现下立于沈浔身侧,仔细端详沈浔面庞,才发现沈浔美目下隐隐一圈乌青。沈浔丽质天成,素来很少上妆,可为了遮掩乌青,看得出沈浔特意抹上了一层淡淡粉脂。赵珚哪会知晓,自她“离世”,沈浔已是许久未得好眠,身心俱疲。

  赵珚望着虚弱的沈浔,再度暗下决心,这一世,定要好生疼惜阿浔。待到合适时机,将所有一切告知阿浔,包括……她对阿浔藏了那么多年、未有勇气说出的爱意。希望,阿浔能接受她的爱,到那时,她再也无需掩藏,可以好好地将她的阿浔捧在掌心、疼在心底。

  第5章 探病

  沈浔终是病倒了,连日来在府中养病。政事都交予尚书省左右二仆射。左右仆射皆是沈浔亲信,交予他们,沈浔自是放心。二人在衙署批阅奏疏,每日傍晚来沈浔府中将紧要疏文禀报于她,二人拿捏不定之事,也由她一并决断。

  这一日未时,沈浔用了药,昏昏睡去。侍女珞儿替沈浔掖了掖被角,望着沈浔睡颜,轻叹道:“终得病成这样,小娘方肯歇息几日。”

  尚书府门外,一辆马车悄然而至。待马车停稳,驾车之人掀开车帘,搀扶一人下车。那人身形不长,却贵气非凡,头戴黑丝远游冠,身着玄色窄袖直裾,外披一件狐裘大氅。她稳步走至尚书府门前,从袖中掏出一枚玉佩递于守门之人。守门之人乃一少年,见到玉佩,显然一惊,惶恐之余,正欲跪地行礼,却被执玉之人小声制止,道:“免礼。朕来瞧太傅,不欲张扬,烦请带路。”

  守门少年是沈浔居于沈宅时的家生子,随了主家姓沈,名十一。听赵珚如此说,忙应道声:“奴为陛下引路。”

  赵珚微服出宫,只带了郎中令霍棋。郎中令乃朝廷要职,肩负护卫国君安危之责。霍棋出身武官世家,武艺超绝,对女帝亦衷心耿耿。赵珚上一世便对霍棋颇为信任,但凡出宫,必带他随行。

  二人跟在沈十一身后,绕过客堂,向沈浔卧房走去。尚书府景致,落入赵珚眼中,是那般熟悉。不远处的花园,青石小径,曲径通幽,亭台楼阁,池水清澈。赵珚忆起某年夏日,她和沈浔坐于池边亭台,赏花饮酒。沈浔爱喝桂花酿,赵珚便让御厨采集宫中桂子,用晨露清洗、去梗,再取名贵柘浆,煎热,熬成糖稀,混入桂花中。此法酿制的桂花酿清香甜美,沈浔尤爱之。赵珚还记得沈浔饮着桂花酿的模样,少了平日里的清冷淡漠,多了几分娇俏可人,纤手执卮,抿唇细品,然后眯眼笑曰:“《吕氏春秋》有云:物之美者,招摇之桂。——古人诚不我欺也”。

  想及此,赵珚忍不住轻扬唇角。阿浔,来年夏日,朕定亲手为你做那桂花酿。

  快到沈浔卧房,赵珚令霍棋止步,守在外头。珞儿并其他侍从上前向女帝施礼问安,赵珚挥手令众人退下,她要独自探视太傅,不欲旁人打搅。珞儿领命,引女帝进屋,便转身关好屋门。赵珚步至里间沈浔卧室,见沈浔卧于榻上,尚在熟睡。赵珚生怕吵醒沈浔,轻挪脚步,不发出任何声响。待至榻前,细细端详起沈浔睡颜。沈浔睡容恬静,乌黑发丝散落锦被,弯长柳眉下,双目紧闭,睫毛微颤。如玉脸庞略显病态苍白,小巧双唇,也失了些许血色。平日里那般绝色女子,眼下竟显得如此娇弱纤瘦,让人心生怜惜。赵珚看着,心中一疼,急欲伸出手去,轻抚沈浔秀额,可终究还是忍下,将悬于半空的手缓缓收回。她俯身在沈浔耳畔喃声轻言:“朕在这儿,朕,会护着你。”

  屋内烧着炭火,甚是暖和。赵珚起身,轻轻将炭火挑了挑,回眸再望沈浔一眼,随后掩门走出里屋。她唤来珞儿,仔细询问沈浔近日饮食起居,是否按时用药,再三叮嘱珞儿务必尽心伺候。听闻左右仆射每日会来奏报,赵珚皱眉,心道阿浔需要休息,怎的还来烦她,一时间竟忘了她“自己”尚不能亲政,国事自然需得沈浔操持。赵珚吩咐珞儿,引她至客堂等候二仆射,她今日要留在尚书府,和太傅一同听政。

  晚些时候,二仆射至。沈浔亦醒来,珞儿侍奉她起身梳洗,搀扶她步至客堂。沈浔一袭窄袖青色深衣,手握暖炉,见到赵珚,忙俯身施礼:“恕臣怠慢,让陛下久候。”赵珚目光都被沈浔那青衣翩然的身姿吸引,虽带着病态,却有一种柔弱之美。她步至沈浔身旁,扶着沈浔的手臂道:“太傅还在病中,不必多礼。”

  二位仆射亦和沈浔施礼问安,而后,赵珚跽坐于上,沈浔次之。左仆射崔宁之先将紧要奏疏禀报,沈浔静静听着,神色淡然,时而微微颔首,时而打断,问询几句然后予以决断。崔宁之将沈浔之言一一记录在册。

  待崔宁之处理完毕,右仆射薛崇上前,向沈浔递上一奏疏,望向沈浔的神色颇有些忐忑。沈浔诧异,问道:“是何奏疏,薛仆射似有所难?”薛崇面色一白,道:“乃是豫王上书,道是……道是下月进帝京,面圣。”沈浔闻言,抚着暖炉的手不由一滞。赵珚听见,也皱起双眉。溱国祖制,诸侯王去国至封地,无命不得回帝京。豫王未经女帝传召,擅言回国都,已是犯了大忌。沈浔冷笑一声:“看来,有人念及新帝年幼,终是按捺不住了。”赵珚亦觉愤然,问道:“豫王奏疏,以何由入京?” 薛崇俯身回道:“豫王道是下月乃新岁之始,他有几件新岁贺礼,欲面呈陛下。”“此等说辞,未免太欺人。”沈浔冷冷道,“不过,来帝京也好,我有一事,正欲当面请教豫王。”此话一出,不仅两位仆射,连赵珚也是一惊。薛崇问道:“令君此话何意?”沈浔搁下手炉,掩唇轻咳两声,道:“先帝亲征北戎,中箭染毒……你们可曾想过,先帝英武,岂会轻易中箭?”“这……”薛崇和崔宁之大惊失色,面面相觑。赵珚也暗自攥起双手,脑海里回想当时中箭一幕。沈浔秀眉微蹙,面色似有隐隐怒意:“我祖父沈炤乃前朝太尉,军中颇有人脉。先帝驾崩后,我令人暗中查访。当时随先帝出征的五部军中,其中一部由校尉孙尧统领。你们可知,这孙尧,乃是豫王外甥。豫王外甥不足奇,奇的是,最后一战,听闻这孙尧将部军交予副校尉卫子继统领,他同卫子继道,自己另奉陛下密诏,率小队人马分路突袭。”赵珚大惊,自己分明从未下此密诏,只听得沈浔又轻咳两声,继续道:“先帝归来之时,卫子继亦率部回朝,却无人……见过孙尧。当时朝廷上下,人人皆为先帝中箭而忧,个中细节,未及细究。”沈浔说完,面色冷凝,“我,疑心,豫王早有反心,那一箭,怕是并非射自北戎,而是,孙尧所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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