绮罗又顺手买了盒创口贴和烫伤膏，结了账，一边拿着鼻炎喷雾看说明一边往外走，忽然“轰”一声巨响，药店落地窗“哗啦”碎裂，一股强大的冲击力撞得药架子哗啦哗啦摇摇欲坠。

　　“啊！”药店内人纷纷捂住耳朵下意识尖叫躲避，绮罗也就近靠着柜台蹲下，外头一片烟尘火光之中有人喊：“是液化站爆炸，快报警！”

　　绮罗抬起头往外看去，对面的面包店已经陷入一片火海，爆炸就在它后头，原本的二层小楼已经塌下来，消防车声音由远及近。

　　液化站……在天然气普及的今天，除了一些小饭馆大排档，很少有地方用液化气了。

　　“快疏散开！”她猛地站起身大喊着，“有可能还会爆炸，快离开这里！”

　　药店中人这才纷纷往外跑，幸好一大早，除了几个药师没其他人。

　　绮罗穿过烟尘往大路上跑，一路红色消防车已经开了进来。

　　黎明的清静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故打碎，路边陆续多了些骑着自行车或穿着睡衣跑出来的人，渐渐路口就堆满了看热闹的观众。

　　有附近居民咒骂，“早就说这个地方危险，天天几大车罐子运进运出，我看见就跟看见炸弹一样！”

　　有人附和，“就是嘛，这种地方就该办出城去！”

　　有人反驳，“这个站子盖这里二十几年了，没出过事啊！年年都查得严得狠！”

　　有消息灵通的解释，“听说是吊装车的时候摔了一个，幸好不是仓库出事！不然半个斜街都要完！”

　　“面包店最惨了！”有人叹气，“拉罐的车就在他们旁边进出！”

　　“七七！七七啊！”

　　绮罗忽然听见程芮的声音，定睛一看，在面包店外围一边张望一边喊的可不就是她吗？

　　“七七！”程芮在狂哭，不顾保安的拦阻要往里冲，“我妹妹在里面！你们快救救她啊！”

　　绮罗脑子有道白光闪了一下。

　　“姐。”她走过去轻轻拍她肩，“我在这里。”

　　程芮猛地转过身来，眼中一闪而过几分难以置信，再一把抱紧了她，“呜呜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刚好在面包店里！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然我怎么跟你爸交代！”

　　绮罗也抱着她，看着消防员从垮掉一半的面包店中抬出一个浑身烟黑的人，目光渐渐变寒。

　　不知是哪家父母心头的肉，是哪家孩子头顶的天，但每个人的生命都独一无二的珍贵！

　　若是真如她所想是有人蓄意而为，她绝不会有一丝心慈手软。

　　绮罗手机响了，是傅言恒。

　　“七七？”他语气十分焦灼，“你在哪儿？听PD说你去面包店了？那边发生了爆炸你知道吗？”

　　“我没事。”她说，“我去了药店，马上回来。”

　　挂了电话，程芮擦擦眼角解释，“我一直在门口等你，一看这头又是爆炸又是起火的，太着急了，就没来得及跟他们说，自己先跑过来找你！”

　　绮罗笑着挽起她的手，“还是姐关心我，没事啦，我命大嘛。”

　　很快傅言恒和谢明鑫也赶了过来，火势渐渐扑灭。

　　果然只有院子外的运装点爆炸，液化站还好，最倒霉的就是挨着的面包店了，白白无辜受冲击，店里一个店员两个厨师都已经送医，伤势严重程度未知。

　　他们几人回到早餐店。

　　开业没能大吉，别说做包子了，这一下连节目组都暂时没了心思，小组PD赶紧找场监巡查安保去了。

　　“你说你还真是命大哈！”谢明鑫拿着绮罗买的创可贴往手指上缠，“幸好你懂事儿知道关心我，捡回一条小命吧？是不是得感谢我？”

　　“你是顺便。”绮罗笑眯眯拿出喷雾递给程芮，“我是看我姐鼻子闻异味儿老不舒服，去买了管过敏喷雾。姐，你这状况是过敏吧？我看有些不对劲啊？”

　　“是鼻子的问题吗？我还以为你肠胃不好呢。”秦淼淼说，“看你一直不太舒服。”

　　“没事。”程芮接过喷雾笑一笑，“就是过敏。”

　　绮罗帮她打开盖子，示意道：“用前摇一摇，大夫说这个很管用，除了孕妇禁用，平常人不舒服喷一喷当即就能见效。”

　　程芮握住喷雾的手僵住，她拿着喷雾看了看，“有激素的吧？那还是不用好了，我自己抗更好。”

　　“不天天用没关系。”绮罗劝她，“这几天本来就要辛苦，这店里油烟味儿又重，不喷你多难受啊！”

　　“真不用了。”程芮推脱着往兜里放，“我还能再忍忍，再看看吧，实在不行了再喷，谢谢七七啦，我带在身边。”

　　绮罗微笑看着她，没再说什么。

　　“傅总干嘛去了？”秦淼淼张望，“不会背着我们吃好吃的去了吧？”

　　她蠢蠢欲动，又回头问PD，“现在是不是属于非节目时间？我们可以花自己的钱吗？”

　　谢明鑫鄙夷，“他去网吧玩儿游戏了，网瘾中年！”

　　旁边PD或许是受了启发，不一会儿，临时节目启动。

　　“下午有五个小时的娱乐时间，前提是，只能花任务资金！”

　　“那玩儿个毛线！”谢明鑫躺平，“不如找老傅开黑去！”

　　绮罗想想站起身，神秘道：“想免费玩儿吗？”

　　》》

　　傅言恒的确进了网吧，不过进了网吧又从后门出去钻进旁边地下车库中一辆黑色商务车，三宝在里头等他，身边一圈电脑。

　　“怎么样？”他小心关上车门，看了看四周监控。

　　“进展很快。”三宝粗大的手指在键盘上舞得飞快。“有了怀疑对象，只需要进行验证就好，我已经把数据传回去了。”

　　傅言恒不再多说，打开自己的工作电脑迅速操作起来。

　　九十分钟后那边有了回复。

　　“确认了，吊装车操作台失控，怀疑是病毒入侵，仍然是收尾干净无法追踪。”

　　傅言恒毫无惊诧，平静道：“把结果发给警方网安组，说明，信息共享。”

　　“是。”三宝答。

　　傅言恒再飞快发过去一段代码，“用这个测试一下。”

　　又过一会儿，三宝瞪大眼：“这是狗皮膏药啊老大，神！自动繁殖能力爆棚！只要被它粘上一个尾巴，立即能全盘捕捉复制！”

　　傅言恒：……

　　“这种千金难买的好东西你命名为狗皮膏药？”

　　“可是放哪儿呢？”三宝疑惑，“除非咱们事先知道他们会攻击哪儿。”

　　傅言恒吐出两个字：“钓鱼。”

　　绮罗猜对了，对方已经发慌，迫不及待想取她性命。

　　为什么？

　　只有一个可能，他们离真相越来越近了。

　　可似乎他还不知道，突破点到底在哪里？

　　“东南亚那边有什么新进展吗？”傅言恒问。

　　“小星下个星期能拿到签证，下下星期可以到宁城。其他暂时没有。”三宝答：“不过，东海城有消息，据说有人有一张傅嶠小时候的全家福，是当时程教授拿去找人时有人拍下来的。”

　　“找到，传来。”傅言恒简洁回。

　　他掏出打火机在手指间打转，眯起眼对着幕静默沉思。

　　现在的线索：消失的红标AJ男算一个，他们已经潜入了交管所的内部监控，查找那天出入交管所小院的监控记录，最迟后日能有消息。

　　那种神秘的破坏力强又不留痕迹的病毒算一个，他相信抓到尾巴也是迟早的事。

　　现在多了一个几乎可以确定的嫌疑人：程芮。但她的动机和背后力量都仍是迷。

　　还有，毫无头绪的A10J1108。

　　前三者指向凶手，后一个指向傅嶠。

　　这之间会有什么关联吗？

　　算起来，对方真正想要绮罗性命是从交管局资料室失火外墙坍塌开始。

　　也就是说，他们害怕的，还是……华园附近的监控！

　　傅言恒猛地坐直身子，把打火机往桌上“啪”一拍，“查华园附近可以看到朝夕路的私人监控，尤其是正门东西方向的来往车辆和行人。

　　朝夕路是别墅区私家路，私人别墅的监控都只对着自家门口，但路口的便利店、药店、咖啡店等等，虽然只能监控自己门口方寸之地，若能联起来看，或许也能查处些什么线索。

　　他又等到下午四点，才离开网吧。

　　网吧在地下一层，走上逼仄的楼梯，是灯光昏暗又嘈杂的电玩城，电子游乐设施光电斑斓，巨大的音乐声夹杂着热浪，震耳欲聋。

　　他转过身正要离开，忽然余光瞥到楼梯间角落里一个身影。

　　程芮？

　　她抬起一只手不断把额发从前往后抚，另一只手似乎捂着嘴，低着头看不清脸。

　　直觉告诉他，她在和人通话。

　　傅言恒来不及想程芮为何会出现在这里，迅速看了遍四周，见她头顶上方有个摄像头。

　　他立即打给三宝，“还没走吧？立即把端口接我手机，用doss，目标：嗨乐电玩监控系统。”

　　两分钟后，电玩城的监控屏幕出现在他手机上。

　　“9号，屏幕放大，调最大。”

　　镜头对着程芮的头放大，再大。

　　傅言恒眼光牢牢被透过头发间隙的一个闪光小圆纽锁住。

　　他低声吩咐三宝，“撤出电玩城，搜寻因纽的R系列通话设备，监听，追踪路线。”

　　很快，他的无线耳机里就传来程芮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