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个手术是没有办法一起做的，风险太大了，最要紧的还是先把子弹从颅骨内取出来。

　　“好，我看看。”

　　唐谦翻了一遍病历，脸色凝重极了。

　　这比他预想的还麻烦，病人先前就已经出现了四肢麻木和视力模糊的情况，已经很严重了。

　　虽说是良性肿瘤，但也……拖不了多久，还有子弹。

　　取出子弹以后，最迟只能拖两周不到的时间，就必须切除肿瘤。

　　时间差太紧了，先不说这场手术能不能成功，成功以后都来不及看病人的具体情况。

　　甚至于病人可能会长时间陷入昏迷，就算不陷入昏迷，病人也需要持续观察，并且完全不能下床。

　　这和昏迷，其实没什么两样，唯一不同的是苏醒的病人可以对于自身情况进行描述，也方便他们做出判断。

　　“怎么样?有把握吗?”

　　见他看完了，齐雯沉声询问，“里面那位是西北军区的顶梁柱，事关重大……”

　　她也很头疼，这种情况，而且里面那位一直还挺受人爱戴的，本身也有军功，年龄也不小了。

　　“这个不好说，本身情况就挺严重，子弹如果位置危险，那我也没什么办法，我只能说尽力。”

　　唐谦连病人都没见到，怎么敢打包票，不可能的。

　　所有手术都有风险，说出事实也是对自己和病人负责。

　　他能保证自己的手很稳，不会抖。

　　可其他的，就不好说了。

　　“没时间了，先看病人情况吧。这种时候，也想不了其他的了。”

　　齐雯深吸了一口气，眼睛里闪烁着凝重。

　　“好。”

　　两人进了手术室，在看到病人的那一刻，唐谦瞳孔都微缩了一下。

　　这情况，确实很麻烦。

　　病人的生命体征还算良好，血压却已经开始在降了，手术必须即刻进行。

　　“开始手术。”

　　他在心里做出判断，齐雯在他旁边协助他。

　　这场手术，从下午四点多，一直到了凌晨四点半。

　　足足做了十二个小时还多，唐谦从手术室出来的时候，感觉自己跟废了差不多。

　　太凶险了。

　　差一点，里面的人可能就直接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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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09章 自此，原来透进世界的光，再度被抽离

　　出了手术室，他直接瘫在了椅子上，什么力气都没了。

　　一天没吃饭，连续十二个小时高强度的手术，直接把他的精力和体力都耗光了。

　　“你中午没吃饭吧?”

　　齐雯出来看到瘫坐在椅子上的唐谦，瞬间明白了什么。

　　她这个学生，是越来越出色了。

　　还以为人救不回来了，没想到居然还救回来了，看来这几年的医生生涯，让他更沉稳熟练了些。

　　“嗯，老师，有没有葡萄糖，让我先喝两口。”

　　唐谦揉了揉隐隐作痛的太阳穴，这场手术太耗神了，后期还不知道怎么样，有点麻烦。

　　重要的是，是取了子弹，但依旧有残存弹片，颅骨内的残存弹片位置比较特殊，暂时不能取。

　　必须要等到做肿瘤切除手术的时候，才能取出来。

　　目前还不知道病人什么时候苏醒，也不知道后续身体情况，更不知道子弹有没有对他的身体造成不可逆的伤害。

　　“有，我去给你拿。”

　　齐雯深吸了一口气，在手术室里就有葡萄糖，也是为了方便关键时候给医生补充体力的。

　　只是每家医院放置的位置不一样，她找了一下递给唐谦。

　　葡萄糖很甜，喝到嘴里甜得要命，但补充体力的速度也确实是非常快。

　　喝完没多久，他体力就恢复了一部分。

　　“老师晚上也没吃，先去吃个饭，晚点睡个觉，让护士们注意病人的情况就行。”

　　唐谦从椅子上起来，看到老师眉眼的疲惫，沉声开口。

　　接下来，可能还要打一场持久战，谁也不知道病人的情况会怎么样。

　　“好。”

　　出了手术室，楚尉源连忙迎了上来，看起来他也是一夜没睡，脸上噙着焦急和担忧。

　　“怎么样?齐教授，唐医生?”

　　他知道，主刀的是唐医生，但总归还是更相信齐教授一些。

　　“手术成功了，但是病人现在还没醒，需要观察。只取了子弹，但颅骨内有残存弹片，多亏了小谦反应快，不然……”

　　齐雯不是个会抢功的，学生越来越好她很欣慰，本也不是她力挽狂澜，倒也不会去在意这些。

　　事实就是这样，她也不如小谦的手稳。

　　“谢谢，谢谢你，唐医生。”

　　楚尉源知道齐老是个什么样的人，所以知道这肯定就是事实，没想到这么年轻的人，会这么厉害。

　　“食堂在哪?有饭吗?我和老师都饿了，吃完得去睡觉，让护士看着注意病人的生命体征，一旦出现问题，立刻叫醒我们就行。”

　　唐谦微微一笑，他现在就想吃口饭，然后睡觉补充体力和精神。

　　长时间的手术，让他脑子都是钝的。

　　“有，您们跟我来。”

　　想着两位到现在没吃饭，楚尉源脸上露出了自责，他都忘了这一茬。

　　*

　　在唐谦和齐雯去军区食堂吃饭的时候，远在云城的盛卑，彻夜未眠。

　　他坐在床上，从天亮坐到天黑，又从天黑坐到天亮。

　　唐医生的电话，无论打多少次，都是关机。

　　有唐医生的那个小群里，他也问了。

　　没人知道唐医生去了哪，医院那边只是说唐医生出差了。

　　去哪里出差不知道，被哪个医院调走了也不知道。

　　他彻底失去了唐医生的联系。

　　从认识他就没有断过的早晚安，终于在昨天晚上彻底断了。

　　他凝视着手机，想着唐医生肯定会给他发一句晚安，结果……什么都没有。

　　过了零点以后，依旧没有任何动静的手机，让他觉得仿佛过去半年里和唐医生的一切，就好像是镜花水月。

　　就好像都是他的想象。

　　从来没有那么爱他的人，他也从未被任何人爱过，自始至终他都是一个人。

　　他一无所有。

　　那种想过一辈子的美好，瞬间被撕碎的感觉，让他痛不欲生。

　　他似乎，真的失去了唐医生，还是被他亲手推出的他的世界。

　　他无法责怪任何人，只能怪他自己。

　　卧室里，他静坐着，看着天边泛起了鱼白，看着一缕阳光从窗户爬进了卧室，爬上了他的床。

　　阳光依旧温柔，可他身边再也没有了那个从骨子里透出温柔的唐医生。

　　他，把那么爱他的唐医生，给弄丢了。

　　自此，原来透进世界的光，再度被抽离。

　　世界，又陷入了永恒的黑暗。

　　*

　　已经陷入疲惫中的唐谦，根本不知道云城发生的任何事情，也不知道他的盛先生钻进了牛角尖。

　　他一沉浸在工作中，周边的一切都不会过多的考虑。

　　病人，才是他眼里最重要的存在。

　　没有办法，作为一名医生，病人的生命才是第一位的。

　　一个心性不坚定容易被旁的情绪打乱的人，是当不了医生的，更当不了神外科的医生。

　　就算有天大的事，工作中的唐谦，在上了手术台的那一刻，也必然会把所有的情绪抛开。

　　这并不是优秀，也不是冷血，只是一个医生的专业素养。

　　病人的情况太危急了，他根本无法想其他的事情。

　　下一场手术的时间还没定，现在检查不能做全，多数情况需要他和老师靠现有的病历去判断和模拟。

　　这对经验的要求太高了。

　　要不是唐谦做了好几年的医生，恐怕都无法去模拟现在的情况，压力着实是很大。

　　一觉睡到下午，他才把耗费的精神给补回来。

　　两人联合了其他军区医院的医生，进行会诊。

　　主刀人，依旧不会变，还是唐谦，经过上一场手术，军区医院的医生们对唐谦异常的佩服。

　　手术，那些医生并没有参加。

　　但这场手术全程是有录像的，他们看了录像，对这个没满三十岁的小伙子，有了不一样的看法。

　　难怪他会被齐老一直提在嘴边。

　　果然，他足够优秀。

　　会诊结束后，两人又去看了病人的情况。

　　麻醉已经过了，病人依旧没醒，情况很不好。

　　为了这个病人，一连五天两人除了吃饭睡觉，就是泡在会议室里，或者去ICU病房观察病人的情况。

　　在他们的努力下，五天后病人总算是苏醒了。

　　病人名叫山恒，今年51岁，是西北军区的顶梁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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