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耀国是第二天一大清早回来的。我正躺在床上，没睡着，听到客厅的声音就下床了。

　　我站在卧室门口看徐耀国，他正在换鞋。徐耀国抬头看了我一眼，又很快低下头，我能看到他眼底的黑眼圈，“怎么不穿鞋？”他问我。

　　我低头看一眼，回卧室穿上拖鞋才出来。

　　徐耀国坐在沙发上，外套没脱。

　　我走到他面前站着，徐耀国突然伸手圈住我的腰，然后把脸埋进我的肚子上，我听到他声音闷闷的，“宝儿，你生气了？”

　　我摸他的头发，有点扎手。“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刚刚开车回来手一直在抖，我害怕你气我骗你。”

　　那倒是没有。而且徐耀国并没有骗我，他只是瞒了我很多事。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心情，总之不太好受，我有种不太真实的感觉，徐耀国早就认识我甚至连我那些乱七八糟的破事都知道的这个事实让我感到惊慌。

　　我拍他后脑勺，又扯扯他耳朵，“徐耀国那你说说你骗我什么了？”

　　徐耀国又不说话，抱着我的腰不撒手。于是我又加了点劲儿揪他耳朵。

　　徐耀国说，他第一次见我是五年以前了。我算了下，我二十一岁。那时候他母校校庆，他被邀请去了，当时学校请了几个小明星来演出。

　　“有我？”我双手捧着他的脸问，有点惊讶。徐耀国看着我点点头，这么大岁数的男人眼睛眨巴眨巴的还跟我装可怜。

　　我是真不记得了。我那时候几乎什么活动都跑过，去大学演出这种事儿实在记不得了。

　　徐耀国对我说，当时我一边弹钢琴一边唱歌。

　　“是killing me softly with his song，我还去查过，”他说，“我当时坐在前排，离你特近，我感觉我都能看清你睫毛。我当时就想，这小孩儿看着真小，成年了吗？”他说着说着又轻声笑，我气得又拍他后脑勺，扎得我手心疼，我更气了。

　　徐耀国搂紧我，叹气，“我以为你是那儿的学生。你下台之后我还去后台找你来着，我去那时候你在化妆间里画画儿，拿个不知道哪找的白纸在那涂涂画画。”

　　？？？

　　我打断徐耀国，“你停停，我刚表演完就在那儿画画？我有病吗？”

　　徐耀国把下巴戳在我肚子上，抬脸看我，一脸无辜，“我说真的啊，我当时也很好奇，我就过去问你，你是学生吗，你说你不是，我又问你在画什么，你说你刚刚过来的时候看到有情侣在校园里牵手散步，你说灯光很美，你想画，然后我就问你，那你为什么现在画，你说怕忘了。”

　　我操，我都不知道我以前能做出这种傻 逼事儿来，我完全不记得了，我觉得徐耀国在坑我。

　　我被他说得恨不得扒个地缝钻进去。“我怎么不知道我以前还这么有艺术精神，还什么怕忘了赶紧画，你是不是在坑我……”我小声嘟囔，脸热得够呛。

　　徐耀国闻言，闷声笑，“谁知道呢。我当时觉得这小孩儿真有意思，想认识认识你，你一听吓了一跳，抬眼看我，一副我想对你做点什么的表情……”

　　我使劲揪他耳朵，“你别说了别说了！怎么这么丢人……”

　　“然后没说几句话你就跑了，刚刚画完的画也不要了，一把甩给我了。”

　　我想象了一下当时的场景，我是个什么牌子的纯种傻 逼。我双手捂着脸十分无奈。

　　徐耀国往下扒我的手，我不理他，捂着脸不想说话，我听到他笑，“我当时被你迷得不行，真的，你太好看了，又干净，傻瞪着我那时候也好看得不行。我找人到处去打听你，后来才知道你是个小明星。”

　　“你别说了…我不想听了…”我继续捂脸。

　　他继续拽我手，拽下来一只就握在手里。徐耀国叹气，“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去看过你很多场演出。还给你送过礼物，你没要，给我退回来了，”他垂着头，一下一下地摩挲着我的手心，“你看不上我。”

　　我没敢说话，我记不清了，给我送过礼物的不安好心的老板很多，我那时候青涩得很，这种事情根本不敢接触，好像一接受了好处就是犯了大忌。

　　“我把你的画留下来了，那上面有你留的名字。你记得吗？”徐耀国问我。

　　我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是画画时候我画的水印，一个签名。

　　“我当时上网一搜就搜到了，也就你傻，小号和签名都用一个名儿。”

　　后来我想想也都知道了。他摸到了我画画的小号，向我买画，后来的事他也都知道。

　　“你出事之后……我就找不到你了。”徐耀国低头把玩着我的手指，一根根地摸过，“我当时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要是知道…我，我也不能让你受委屈。”

　　徐耀国只知道一夜之间有关我的视频铺天盖地，却不知道我到底怎么了。我拍拍他肩膀，“都过去了。”

　　“那之后呢？”

　　“再碰到你我也没想到，前段时间我去椿秀园，就那么碰上你了。”

　　哦，那时候我应该是刚和我妈搬到那儿。

　　我说呢，我怎么扔个垃圾就被徐耀国他妈看上了。

　　我盯着徐耀国的头发看，沉默了好一会儿，最后只能叹口气。

　　我坐到他大腿上，抱着他，下巴搁在他肩膀上，“蓄谋已久。”

　　徐耀国摸我头发，轻声笑，“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