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小篱落看了一眼，单冬凌捏起一块饼干，送到云篱嘴边。

　　云篱不好意思让她喂，忙主动抓了两块饼干，顺手递给小篱落一块。

　　小篱落却没有吃，从她膝上跳下，很快蹿到厨房去了。

　　“我问了玄览大人，再过两天，我们可以离开。”单冬凌也拿了一块饼干，温声说，“这两天还是待在这里。”

　　云篱点头。

　　吃完饼干，云篱听到厨房传来猫叫，想必又是小篱落在缠着玄览了，正打算过去抱它回来，身边白光一闪，单冬凌变回了白狼，跃上沙发。

　　看大白狼像小狗一样拱自己，云篱忍不住摸摸她的大脑袋，把她抱在怀里顺毛。

　　单冬凌的妖身很大，前爪搭在云篱肩上，后腿还挂在沙发边缘，狼尾巴垂在底下，小幅度地扫来扫去。

　　“冬凌见过金毛犬吗？”云篱抚着狼毛，随口一问，“我觉得你现在越来越像金毛犬了。”

　　“我像二哈，像萨摩耶。”单冬凌道，“现在又像金毛犬了。”

　　这些都是云篱冠给她的形容。

　　可她并不喜欢。

　　云篱听出她话里的不悦，笑着抱了抱她的大脑袋。

　　“大白狼。”她唤。

　　单冬凌嗷呜了一声。

　　云篱贴了贴她的额头，狼毛稍微有些扎人，但云篱并不在乎。

　　她隐约感到大白狼又在吃醋了，这匹狼实在太容易吃醋，有时候醋得莫名其妙。

　　她一遍又一遍给大白狼顺毛，从耳朵尖揉到尾巴尖，单冬凌乖乖伏着，眯起眼小憩。

　　过了大约一个小时，玄览端着一碟小鱼干走出来，身后跟着小篱落。

　　在云篱对面的沙发上坐下来，玄览边给小篱落喂小鱼干，边对云篱说：“领结婚证需要做身心检查，合格了才可以拥有结婚证，你的大白狼，也许过不了心理检查。”

　　云篱揉毛的动作顿了一下，下意识捂上单冬凌的耳朵。

　　“将芜大人看过她的记忆，的确是个苦命的孩子。”玄览继续说下去，“她的内在早已扭曲了，只是藏得极好，她本人又寡言少语，鲜有和人接触的机会，也只有和她朝夕相处的人才能觉察得到。”

　　云篱没有作答，低头往怀里看，然而单冬凌依旧保持着休息的模样，一言不发。

　　“那我们不领证就好了呀。”云篱不知道她听见了没有，看向玄览，“拜完天地，也算结过婚了。我们之间有没有感情，不需要一纸证书来证明吧？”

　　大白狼的性格有阴暗面，她早就发现了，只是觉得没必要在乎。

　　谁都有阴暗的一面，只要克制得住，不去伤人就好了。

　　单冬凌其实听得一清二楚。她是修真者，又是听觉敏感的妖族，捂耳朵对她来说没有半点作用。

　　听完云篱的话，她默不作声地伸出舌头，舔了一下云篱的手，把小篱落的气味舔得干干净净，留下自己的。

　　手背上的温湿吓了云篱一跳，但她没有阻止，就当做没看见，对玄览说：“比起我们的婚事，现在最要紧的是将芜大人的事吧？您说再过两天我们就可以离开了，是神明们已经谈妥了吗？”

　　她不希望继续刚才的话题。

　　给小篱落喂了一条小鱼干，玄览道：“单凭谈话就想让那位大人妥协，几乎是不可能的，所幸主上早有准备，现下那位大人已经答应，同意分出部分小世界，作为新法则的试验地。”

　　“……她们该不会和神尊打起来了？”云篱小心翼翼地问。

　　玄览笑而不语。

　　“那就一定是打过架了。”观察她的反应，云篱心想。

　　也不知道是在哪个地方打的架，有没有人受伤。

　　这些问题很快得到了解答，两天之后，云篱在小屋门口浇花时，一道白影从天而降，紧接着又出现了一道时空裂缝，一只巨大的羽族从时空裂缝里冲了出来，浑身羽毛如同火一般鲜艳，把血迹的颜色都盖了过去，背上伏着一位青衣女子。

　　云篱一呆，看清站在门口的一众伤员，吓得丢下喷壶跑进屋子。

　　诸神与神尊之间的交涉，看起来一点也不顺利，除了司梦神伏梦无和司战神沈酌，其他三位神都伤得不轻。

　　端玄的眼镜片碎了，今霏的一身白狮子毛秃了好大一片，伤痕深可见骨。

　　云篱万万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到齐袅和扶瑶，不过齐袅自从到了这个时代就昏厥过去，扶瑶的妖身背上全是她的血。

　　扶瑶的心思全在齐袅身上，等玄览和单冬凌把齐袅搬进屋里，她才把目光转向云篱，茫然问：“这是什么地方？”

　　云篱扯出一丝笑，“欢迎来到我的家乡。”

　　有两位熟人在，扶瑶稍作适应就习惯了新环境，端着云篱泡的奶茶，斯斯文文地喝。

　　“扶瑶前辈，我怎么感觉您和神大人经历了很多事呀？”云篱坐在她对面，好奇问道，“以前您从不这样喝东西。”

　　扶瑶垂眸看向杯中，纤长的指甲在杯壁上划了划。

　　“扶瑶已是成年妖了。”沉默几秒，她道，“成年妖要有成年妖的样子。”

　　这话一听就像齐袅教她的。云篱忍不住想调侃，但转念想到齐袅现在的惨状，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单冬凌帮着处理完几位神的伤，走出房间和云篱她们一起喝茶，权当放松。

　　“司时神大人怎么将您也带来了？”她问扶瑶。

　　“扶瑶是她的灵宠，她受伤，扶瑶自然不能不管。”扶瑶严肃回答，“但是……不知怎么就离开了原来的地方。”

　　她记得很清楚，齐袅不止一次和她说过，不能带她离开古修真界，否则她们都会遭到天罚。

　　单冬凌想了想，“也许是新的‘天道法则’开始生效了罢。”

　　不管缘由怎样，她们能在一起，就是最好的结果。

　　扶瑶却变了脸色，她喝了口奶茶压压惊，皱眉道：“生效的话，齐袅又要走了。她还剩下最后一个世界的历劫，历完劫，还要在那个世界停留。”

　　云篱点了点头。

　　她听说了，神尊虽然答应分给诸神一些小世界，试行新法则，但这些小世界需要至少一位神去管理，不然要是被抓到什么把柄，神尊很有可能会立即收回这些世界的掌管权。

　　“齐袅和司医神的关系好，她会去那个世界和司医神会合。”扶瑶说，说完眼里的光彩就黯淡下去，“扶瑶……也想和她一起……”

　　她们已定了主仆契和道侣契，扶瑶不放心齐袅，也不想离开齐袅。

　　“她会带上您。”单冬凌忽然接过话，语气笃定，“只要您将心意告诉她。”

　　扶瑶的呆毛微微翘了翘，她很轻很轻地应了一声。

　　-

　　因着诸神不能去医院养伤，将芜的小屋热闹了起来。

　　将芜虽然习惯安静，但身边都是熟人的情况下，她倒是比独处的时候更高兴。

　　神尊不能伤无修为的人，将芜就成了大战之中唯一没有受伤的人，一回来就亲手给伤员们做了一桌子营养餐，吃饭的时候还叹着气道歉：“都怪我当年没有安排好一切，害得你们受委屈了，连个新年也没能好好过。”

　　司命神端玄的眼镜还在修，内息又被封了，闻声端着杯子站起来，却是朝齐袅的空座位鞠了一躬，“不怪您，这是迟早的事。”

　　她算得上是将芜的半个徒弟，知晓将芜的计划。当年将芜被削去神职，放逐到凡界之后，她便接过将芜未完成的计划，在暗中想方设法为历劫中的诸神逆天改命。

　　哪怕背负种种骂名，她也不在乎。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一个世界不能留下太多的神，等养好了伤，在下便和司养神一起离开，去计划之中的小世界历劫。”酒足饭饱，端玄又道，“至于玄览……”

　　“你带她走吧，好歹她是你道侣啊。”将芜笑道，“可别真把我小孩看。我独自生活的时间比你们的岁数都大，更何况现在篱落也回来了，我一点也不会寂寞。”

　　小篱落抬头喵呜了一声，将芜顺手把培根土豆卷塞到她嘴里。

　　伤员们的情况好转之后，云篱抽空带着单冬凌离开，去市中心的家具城。

　　“咱们的小窝还有点空，你可以去挑些自己看得顺眼的家具。”半路上，她跟单冬凌说。

　　挑完家具就回小窝布置，这是她们昨晚就商量好的。

　　寒假已经快过去了，再不拾掇一下住处，云篱就该去上学了。Z市的莲都大学允许在学年结束之前插班，只要成绩和综合素质测试足够优秀即可。

　　云篱对自己的实力还是很有自信的，更何况，她还有个绑定的师父可以手把手帮她速成。

　　单冬凌对家具没有什么特殊要求，只是多买了几个书架。比起电子读物，她更习惯阅读和收藏纸质书，小别墅里原有的小书架满足不了她。

　　出了家具城，云篱扭头看到一家花鸟市场，拉了拉单冬凌衣袖，问：“要不要买多肉和鱼缸呀？摆在室内的那种。”

　　单冬凌的回答很干脆：“不要。”

　　这里的动植物，她都看不上眼，品质太差，买回家估计也活不了半个月。

　　不过她挑了好些纹样古朴的花盆，打算回去培育些灵植——她的储物玉佩里装着不少灵植种子，从观赏类到可以结果食用的都有。

　　买下的家具和花盆，全放在了青鬼莲台的储物空间里，怕青鬼莲台的飞行速度太慢，耽误时间，她们回去的时候，选了水路。

　　云篱熟练地将莲台变成莲船，放了块灵石入槽，驾驶起来。

　　莲船路过莲都大学时，她指给单冬凌看：“这是我就读的大学，离咱们家不远。你……可以随时过来看我。”

　　单冬凌点头，默默记下地址。

　　作者有话要说：每篇文必备的询问来也：番外想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