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

　　雾宁对武陵广场不是很熟, 李知夏连发了一串信息，说要过来找雾宁。

　　雾宁想拒绝。

　　白天李知夏的态度让雾宁退缩了, 但雾宁又忍不住去想李知夏。

　　素白说, 李知夏频繁私下约她，是有目的的。

　　雾宁今晚就想知道李知夏这个目的是什么。

　　雾宁在朋友圈动态里知道赵雨婷她们刚到音乐喷泉, 还没八点，音乐喷泉没开始。

　　再晚些回去, 没有会发现的。

　　雾宁把自己在的位置定位发给李知夏, 李知夏回了句：“等我。”

　　雾宁就真乖乖坐在广场旁边的小喷泉等李知夏。

　　——

　　李知夏没和《爱拼才会赢》剧组的人住一酒店，孔炎给李知夏安排的酒店的酒店距离武陵广场不远。

　　他们统共要在杭州录两天, 明天是宋城景点的录制。

　　孔炎把明天的行程和注意事项一一给李知夏交代清楚, 李知夏敷衍点着头, 想快点把孔炎撵走, 去找雾宁。

　　孔炎人精，早看出李知夏今天下午从断桥回来后就心神不宁。

　　“听秦进荣说你要求节目组删了一些录制镜头？”孔炎问李知夏。

　　秦进荣是李知夏这两天的follow pd。

　　李知夏随意嗯了声，撵人：“你出去吧, 我要休息了。”

　　孔炎看了眼墙上时间，冷笑：“不到九点，睡哪国时间？”

　　李知夏皮笑肉不笑：“我夜生活早。”

　　“断桥上拍到那个小作家了，急着让摄影师删视频。”孔炎看过下午删掉的那些母带, 带了李知夏这么多年, 李知夏什么德行，孔炎用脚趾想都知道：“现在又急着赶我走，是把小作家约到酒店来了？”

　　孔炎的后半句话不招李知夏喜欢, 李知夏直接动手轰人，把孔炎推出房，并为雾宁的清白和人品解释：“她不是那么随便的人。”

　　意思是雾宁不会来酒店。

　　是他要出去找人。

　　孔炎被推到走廊上。

　　走廊里有监控。

　　虽是豪华套房，走廊上没人，但孔炎也不好在公众场合怼李知夏什么，只多嘴叮嘱李知夏：“自己注意点，有什么事第一时间联系我。”

　　李知夏：“懂。”反手把门关上。

　　孔炎看着紧闭的房门，百感交集。

　　——

　　李知夏以最快的速度换了身衣服，全副武装，站在镜子前，看镜子里只露出一眼睛和耳朵的自己。

　　确定了没仔细看没人认不出他后，李知夏才出门。

　　按着雾宁发来的定位，李知夏打车到武陵广场，在广场上绕了一圈，才找到安静坐在花坛旁边长椅上的雾宁。

　　雾宁插着耳机，还是下午的那身打扮。

　　雾宁应该是在听歌，小脑袋跟着节奏轻轻摇晃。

　　李知夏轻手轻脚走过去。

　　走近雾宁。

　　身上淡淡的青柠香味飘散过来。

　　雾宁停下摇晃的脑袋，抬头。

　　一身黑衣黑裤黑帽子黑口罩的男子朝她走来。

　　走越近，那股熟悉的青柠香就越浓。

　　雾宁认出那是李知夏。

　　李知夏没出声，走过来，在雾宁右手边的空位上坐下。

　　雾宁侧头。

　　李知夏不动声色，伸手，轻轻拿走雾宁右耳上的一只耳机，戴在自己耳朵上。

　　耳机里正在放他的歌曲。

　　《不远》。

　　“不要走太远，不会走太远，我还未完成我的心愿……”

　　雾宁双手搭在腿上，四下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李知夏听着自己的歌曲，回头问雾宁：“好听吗？”

　　雾宁坐的地方背光，是广场彩灯的一处死角。

　　李知夏又全副武装，雾宁看不清李知夏脸上的表情。

　　李知夏这么问雾宁，雾宁点头：“好听。”

　　李知夏：“电影好看吗？”

　　雾宁脑海里第一时间蹦出李知夏穿校服时的朝气模样，点头：“好看。”

　　“那什么不喜欢我？”

　　雾宁顿了下。

　　反应过来，拿起手机，点开微博，转到李知夏超话，右上角有签到记录，雾宁给李知夏看：“连续签、签到、36天。”

　　雾宁上次摔碎的手机膜已经换新的了。

　　李知夏不客气拿走雾宁手机，退出自己超话，在她微博搜索栏里搜索“颜辰允”，跳出颜辰允的超话链接，李知夏点进去，看到雾宁没有签到记录。

　　才把手机还给雾宁。

　　闷了一下午的心稍稍缓解。

　　李知夏：“那你今天下午为什么说是颜辰允的粉丝？”

　　雾宁说，“是、事实。”说完明显感觉李知夏情绪不对，赶紧又补充：“也是、您粉丝。”

　　追星哪能只追一个。

　　李知夏呵了声：“还有多少墙头。”

　　很多。

　　没敢说。

　　雾宁：“我、您死忠……”粉。

　　“当不当女友粉？”李知夏打断雾宁。

　　雾宁张了张嘴，哑然，不知道怎么接话。

　　心跳加速。

　　“有想过我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接近你吗？”李知夏看着广场远处嬉闹的大人小孩。

　　没有人注意到他们这边。

　　夜色正浓。

　　有风吹起雾宁前额刘海。

　　雾宁没骗李知夏：“想过。”

　　比如艹粉这个想法。

　　“想的什么？”

　　“不能说。”

　　李知夏转头，再伸手，不客气，硬把雾宁下巴抬起来，逼得雾宁和他直视。

　　李知夏手指冰凉，触摸在雾宁下巴上。

　　雾宁轻颤了下，缩头，想躲。

　　被李知夏握得更紧了。

　　李知夏盯着雾宁颤抖的睫毛，还有雾宁眉心处那一小颗淡淡的痣，李知夏抿了下唇：“是我想的那样吗？”

　　都是成年人，饮食男女，相互不讨厌，接触多了，是有感觉的。

　　雾宁在李知夏来前补了妆，唇上的口红新鲜无褪色。

　　李知夏脑海里蹦出一念头，如果把手指往那饱满殷红的唇上印一下，会不会把口红沾到自己手上。

　　李知夏的问题，雾宁没马上吭声，李知夏露在口罩外的双眸，愈来愈深。

　　雾宁承受不住这番架势，轻嗯了声，“是。”

　　是有感觉的，一点点感觉也算感觉，何况不止一点点。

　　雾宁说话时下巴跟着在李知夏掌心上颤动。

　　撩得李知夏浑身酥痒。

　　放开手，李知夏把掌心里那份细嫩触感捏成拳，尽量保留久一点。

　　两人并肩安静坐在长椅上。

　　广场上人来人往。

　　相对无言，坐了好半天，李知夏才又开口，声音低沉了不少，“聘你做我一天导游，需要多少钱？”

　　耳机还是一人戴一边，循环播放着《不远》。

　　雾宁：“您、想做、做什么？”

　　李知夏又问：“有护照吗？”

　　雾宁：“没。”

　　“去办。”

　　李知夏一连串的话，雾宁搞不懂：“为、什么？”

　　“我要去瑞典。”李知夏脸不红气不喘，半真半假说出自己的小打算，“你来当我私人导游。”

　　“我、我？”雾宁指着自己，以为自己听错了，“我英语、不行。”

　　当年就是因为英语不行，才没能转专业。

　　“没事。”李知夏站起身，半笑，“到时候我负责做你翻译，你在旁边喊666就行。”伸出手，要拉雾宁起来，“走吧，我送你回酒店。”

　　雾宁把手放进李知夏掌心上，一对比才发现自己的手比李知夏手小了一圈。

　　李知夏收拢五指，把雾宁细软的小手拽进掌心里，拉雾宁站起来。

　　身高也差了一截。

　　李知夏187，雾宁158，最萌身高差。

　　“这事不急着答应我。”李知夏拉着雾宁的手没放开，两人并肩往出租车停车点处走。

　　雾宁注意力大半放在被李知夏牵住的手上，含糊点头：“嗯。”

　　目光时不时落在两人相握的双手上。

　　这是雾宁长这么大以来第一次和男生牵手。

　　男生的手刚劲有力，完完全全把女生的小手包了起来。

　　肌肤.相.亲。

　　明明不是十指相握，却比十指相握更让雾宁心动。

　　这，是雾宁的初牵啊。

　　——

　　李知夏打车，把雾宁送到酒店楼下，在出租车上，看着雾宁安全进酒店大门了，才让司机师傅掉头回自己住的酒店。

　　雾宁从的士上下来，直到离开了李知夏视线，整个人才恍恍惚惚轻飘飘起来。

　　一切好想不太真实。

　　被握过的手还残留着李知夏的温度。

　　就这样水到渠成了吗？

　　他们？

　　太突然了吧。

　　下午好像才刚吵过架。

　　不是，也不算吵架。

　　她还没问，为什么会选她？

　　看上她什么了？

　　不会是又想买她那本书的影视权所以来和她套近乎？

　　不应该，李知夏应该不会真的缺德。

　　那究竟是什么……

　　怎么就……

　　雾宁恍恍惚惚。

　　回客房时其他人都还没回来，雾宁先去洗了澡洗了头，吹干头发后赵雨婷她们才热热闹闹的推门进来。

　　赵雨婷带了些夜宵给雾宁：“我看你晚上都没怎么吃，给你带了吃的回来。”

　　雾宁接过来，“谢谢。”

　　白巧灵把桌上横七竖八的东西收了些起来，给雾宁腾出一空位，让雾宁放桌上吃。

　　赵雨婷打包的是馄饨面。

　　还热乎着。

　　雾宁喝了大口汤，暖和胃。

　　候然然从进门就没和雾宁说过话，先其他两个人去洗漱，然后躺在床上，不知跟谁视频，和对方在炫耀今天和李知夏录制的《爱拼才会赢》事情和那张亲笔签名照。

　　雾宁把馄饨面吃完，收拾了下餐盒，躺上另一张床，手机里有李知夏的短信，李知夏说自己到酒店了，一切安全，有一只耳机落他这里了，等下次见面还给她。

　　雾宁看着李知夏那个工作室logo头像。

　　想了想，雾宁把李知夏的备注改成：和我第一次牵手的先生。

　　然后，雾宁笑问李知夏：“要不要把头像改了？”

　　他们应该是情侣关系了吧。

　　虽然李知夏没有明确的告白过。

　　雾宁头像是只卡通猫。

　　李知夏那边没马上回复，几分钟后，李知夏才顶着一只卡通狗的头像回来：“这样？”

　　雾宁想说自己手机里有很多以前网上存的情侣头像。

　　算了。

　　都差不多，李知夏估计不在意这些东西。

　　雾宁：“嗯。”

　　两人又用文字聊了会天，李知夏问雾宁为什么会突然想去看《岁月晴空》。

　　雾宁老老实实把看完电影后的观后感和李知夏说：年少喜欢一个人，害羞、慌张、欢喜，每一瞬间都可以记一辈子。这部电影演出了大多数人的初恋感觉。

　　因为你演得好，所以我去看。

　　李知夏认认真真把雾宁发来的一段段观后感读完，心里是说不出来的感慨。

　　末了，李知夏问雾宁：“你有初恋？”

　　雾宁老实巴交：“没有。”

　　李知夏那边没回复。

　　雾宁手指在屏幕上滑动，心一横，鼓起勇气发过去问：“那您呢？”

　　发出去后，雾宁心提了起来，躺进被子里，屋里有候然视频的声音，赵雨婷和白巧灵聊天的声音。

　　雾宁等了一会，李知夏才回复：“有。”

　　一个字，雾宁心一揪。

　　——“谁年少没个暗恋对象呢？”

　　——“我高中暗恋过隔壁班的学霸。”

　　雾宁不知道为什么，对当初李知夏在《秋色青葱》发布会上说的这些话印象深刻。

　　李知夏不知道雾宁在想什么，这边孔炎又发了一堆文件过来，李知夏准备结束聊天：“不早了，早些睡。”

　　雾宁有点不是滋味，啪啪在窗口上打了句话，发过去：“您是不是还落了什么话没说？”

　　李知夏：“晚安。”

　　“不是这句话。”

　　李知夏盯着屏幕看了两秒，一下明白是什么话。

　　但不适合在微信上说。

　　“你和我去瑞典。”李知夏和雾宁商量，“我说给你听。”

　　告白这件事，李知夏不想这么草率。

　　李知夏想要在银装素裹漫天飞舞雪花的瑞典小镇上，捧着鲜花，和小结巴说出那句藏了很久的话。

　　——我等你好多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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