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集团公司，哪怕申请破产都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那么多繁琐的流程，最起码也要走半个月。

　更何况秦集团下面还有那么多子公司、分支机构，每一个部分的盈利都要单独算，亏损多少结余多少，哪怕经验丰富的检察机关，也要忙上好一阵子。

　破产，也不是说得那么简单的。

　“你说什么秦绍？你什么意思？”

　我带着林深回来的时候，底下股东正在群起而攻之，秦绍泰然自若坐在主位，双手交握放在皮带扣上，一副上位者的姿态，丝毫不惧，冷眼看着众人。

　“董事长还没回来，这集团不是你说了算的！说破产就破产，你把我们这些股东置于何地？！”

　“诸位不必这么激动。”秦绍端起咖啡轻抿一口，“财务一直公开，有问题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可别跟我说，你们从来没发现过。还是说，诸位平日里对集团根本就不关心，直到分钱的一刻才想起来过问？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

　他几句话把锅甩回去，竟没人能接得住。

　“林总，麻烦跟大家说一下集团财务情况，也让各位股东，对集团有更清晰的认知。”秦绍说着脚尖轻轻一挪划开椅子，给林深腾出一个位置来。林深点头，把电脑接入投影，

　“如诸位股东所见，集团的营收都在这里了，为了方便大家查看，我做了图表。”

　林深公事公办的讲解，我对财务不精通，但图表清晰显示出了问题的严重性，集团的窟窿无法填补，是既定的事实。

　秦松贪心不足，盲目开展业务，赚的钱又被他偷偷转移不少，如今已经有不少分公司都处于亏损状态，需要从总公司借款来支付员工的工资，其中弯弯绕我不用多想，只要明确一件事就够了——集团撑不下去，除非秦绍大刀阔斧地改革，大面积裁员，保留核心业务，其他的全都砍掉。

　偏偏他不想砍，他就想让秦松亲眼看着自己经营多年的事业毁于一旦。

　这种痛苦，可与他年少丧母相比。

　秦绍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似乎下面的人说什么都与他无关。

　林深继续讲一些专业术语，我偷偷给秦绍使眼色，秦绍似乎没明白，招手让我过去。

　这么多人都在，我不能太没规矩，猫着腰凑到他身边问他：“累不累，用不用休息会儿？”

　秦绍抓我的手揉了两把，“没事，解决完再说。”

　“秦绍！”下面的人不乐意了，集团风雨飘摇，总裁竟然还有闲心在这儿跟秘书调情？这得多不务正业啊。

　“我听得见，不用这么大声。”秦绍云淡风轻回了一句，“林总，休息会儿。”

　林深点头坐下，秦绍一手支着下巴，一手握着我的手。

　“诸位，有什么疑问的话，可以直接联系温炳兰女士，或者联系秦松。我坐在总裁的位置上之后，一直要求财务透明、制度透明、奖惩透明，所作所为你们看在眼里，历年的股东大会没人对我不满，但集团积劳成疾，这毛病还要从根上找。”

　他把问题甩给了秦松和温炳兰，那两位，这几天恐怕连觉也别想睡好了。

　“秦绍！你父亲现在人在何处我们都不知道，你别以为把问题甩给他，我们就不找你了！子承父业，他的问题你来解决天经地义！”

　说这话的人约莫六十来岁，表情狰狞得仿佛要吃人。

　我没忍住笑出声，秦绍亦然。

　“我保持沉默，我的律师会回答你们想问的所有问题。”秦绍非暴力不合作，这群人是真的没了办法，气得甚至拍桌子，秦绍依然握着我的手，用力捏了一下，我会意扶着他站起来，走出了会议室。

　后面的狂风暴雨有林硕替他拦着，秦绍看了我一眼说：“薇薇，大厦将倾了。”

　我抓着他的胳膊：“九爷，真的不遗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