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秦绍把话说开实属难得。

　我佩服他能一直深藏不露，他说是我太自信，总以为能凭小手段瞒天过海。我辩不过他，索性不说话，事到如今，我们坦诚相见，再也不用端着了。

　“当年你家厨师王炳的老婆现在的位置，陆羽已经查到了。”我看着秦绍，把我知道的一一托出。他点头，等着我的下文。

　“王炳老婆现在在镇子上做生意，自己带着孩子，生活得还行。”我继续道，“九爷，我最近打算去见她，套一套话，你一起吗？”

　他点头，“我本来也打算去见她，可我出面不合适。她认识我，虽然许久没联系，但我知道她一直关注我的动静。她虽然是个普通女人，但是智商不低，脑子灵光得很。当年……我其实都怀疑，她有在背后唆使过。”

　秦绍说的我认同。

　王炳当年是个得了脑瘤的患者，如果他老婆劝他发挥最后一点价值，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地告诉他孩子成长需要支持，拼了这一次幸福一辈子之类的话，那王炳确实有可能不顾一切往前冲。秦松当年，可没少补贴这些被遣散的佣人，我查过他们的账户，王炳一家是拿钱最多的。

　抚恤金比其他人家多出十几倍。

　“我和陆羽去，然后您在幕后指挥就好。”我看向秦绍，“九爷，不管怎样，我都希望这事儿能快点结束，我追了16年，真的累了。”

　“嗯。”秦绍握住我的指尖，他的温度传递给我，我懂，他比我更累。

　“我一直在想一个问题。”秦绍说，“你说如果当年我也在……我会不会，也死了？”

　“……他是你父亲。”

　“对他来说，重要吗？”秦绍摇头，“父亲这个身份，在他心里，或许都不如秦集团董事长有分量。我是亲眼见到他如何运筹帷幄，又如何挖空心思算计……集团有今天，他确实有功劳，但也确实没少害人。”

　“我知道，02年的时候，他把不少人逼得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是，那是一场漂亮的商战。”秦绍看着我，“谁都佩服他在商场上的手腕，可我却希望，我从未有过这样的父亲。”

　****

　我去医院看望水晨，她醒了，但没什么力气，全身上下包扎得如同一个木乃伊。

　她抬眼瞥向我，我也不知道为何，突然有一瞬间的错觉——她和乔柔柔好像重叠了。

　两个人都是温炳兰的棋，两个人甚至都是差不多的结局。

　“我来看看你。”我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水秘书，工作的事情你不用担心。你先好好休息，这段时间里，九爷会照常发你工资，医疗费用也会全部报销，安心养着。”

　水晨缓缓点头，脖子似乎有些僵硬，她这一次出事确实严重，我叹息一声，“嫌疑人已经在审了，但死活不松口，这人你从前见过吗？”

　水晨犹豫了一下，而后点了个头。

　我心中大喜。

　既然见过，那就好办了！

　“是，她的人吗？”我没提名字，但水晨懂了。

　她点头想说话，但张了张嘴没能发出声音。我心下了然。温炳兰果然是落井下石的狠人。水晨无意间卖了她，她就要让水晨从此以后彻底闭嘴。

　“好，那你先好好休息，医院有人保护你，你放心。”我握了握她的手，“你和乔柔柔，曾经都是她的人，我不希望你们走相同的路。水秘书，识时务者为俊杰，你的选择不会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