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哄着秦绍去我房间里坐，手机里拍下来的视频我跟他一起看。

　程毅接待的是一个律师团，为的也是秦慕铭洗钱的事儿。

　“二公子这回，真是捅了大篓子了。”我讨好地靠着秦绍，“九爷怎么打算？”

　“涉及经济犯罪要走法律程序。”秦绍兴致不高，跟我说话的时候也有些心不在焉，我知道他跟我置气呢，因为刚刚我敷衍他。这男人越来越难对付，他明知我搪塞他，却又没有证据证明，一口闷气憋在胸口，可不是不痛快。

　“哦，那是要让他进去了？”我仰起脸看他，秦绍瞥了我一眼，伸手摸了根烟。

　“九爷，你和二公子关系不好，全天下人都知道，那你为什么不落井下石呢？秦集团固然会受影响，但我不信这是真正的理由。凭你的实力，就算受影响，用不了多大的力气就能重振往日雄风，所以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其实你心里不希望他出事？你们还是有一点兄弟的情分在的？”

　“情分这个东西，早在他进入我们家那一天起，就彻底消失了。”秦绍目光深幽看着前方并未打开的电视机，磨砂玻璃上映着他并不清晰的轮廓，仿佛他不想让别人得见的内心。他在某些事情上确实是神秘的，就比如他的过去，他的家庭。

　“但主要，还是因为温炳兰吧。”我小声道，“二公子是不是也有些，被逼迫的可能？”

　“逼迫？”秦绍侧过脸看我，“姜薇，我怀疑你在替他说话。秦慕铭刚到我家的时候确实还挺老实，后来随着我们相处的时间变长，我发现他这个人的心机，深不见底。秦松不是个传统意义上的慈父，他对我极为严苛，却能次次对秦慕铭网开一面，甚至有时候温炳兰都不知情，这就是秦慕铭独有的本事，当然，也是我羡慕却学不会的本事。”

　“那是什么？”

　“讨好。”秦绍说这两个字的时候带着满满的不屑。他生平几乎没有讨好过任何人。

　就算有，也仅仅停留在很小的时候。

　“那确实是你学不会的。”我抱着秦绍的胳膊，“你有你的骄傲，你放不下。”

　“是秦松看不到。”秦绍对他父亲的成见非常深，他每次提起秦松，语气里似乎从未有过该对父亲有的尊敬，反而是鄙夷居多。

　“我和秦慕铭，几乎时时刻刻都处在一种竞争关系里。”秦绍说完自己也笑自己，“可能这就是命。”

　“那你为什么，不借着这次机会直接扳倒二公子，以后不就永绝后患了吗？”我问得直白，秦绍一愣。说真的我自己也吃惊，秦慕铭对我还算不错，我要是真的劝动了秦绍，他这辈子可就完了。

　“你想让我扳倒他？”秦绍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为什么？”

　“我随口一说。”意识到自己失言，我赶紧为自己辩解，“我只是好奇你为什么这么做而已。”

　“秦松卸任董事长是早晚的事情。”秦绍跟我解释道，“让集团上下都知道秦慕铭犯了错，还是巨大的经济纰漏，这个时候只有我能救他并且保住集团，仅仅这一条理由，足够推我坐上董事长的位置。”

　我恍然大悟，原来秦绍的布局这么精妙。

　果然还是我格局小了。

　“只不过，我也不确定秦松什么时候卸任，我是该让他快点下去，还是让他在多快活几天？”

　我觉得脊背有些发凉。

　秦绍的言外之意，他能决定秦松在董事局里的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