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和善，可说出这话的时候，语气里竟然藏着几分压抑不住的怒。我在一旁看得清晰，秦绍握着老人家的手，林硕也过来安慰。

　“我年龄大了，其实该放下了。”老人家言不由衷，死了一个女儿，哪有那么容易放下？

　“嗯。”秦绍点头，压着情绪，“我理解您，外婆。”

　“唉……”老人家叹息一声，“你说，你妈当年死，真的会是意外吗？这么些年了，我不信啊！我那么好的女儿，说没就没了……”

　我听得心里难受，其实我的心情和秦绍外婆一模一样。我同样不相信那是意外，那么大的房子，来来回回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是意外？

　倘若当时秦绍外公还在，凭借他的势力，不可能不追究到底。可惜他去世得早，留下外婆一人。她早年间又是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脉圈子窄，又没了主心骨，整日郁郁寡欢日渐消瘦，要不是油瑗陪着细心照顾，估计早就到了。

　“外婆，您别难过。”秦绍安慰她，“总会查清楚的。”

　“都这么多年了……也不知道我死的时候，能不能看见真相。”老太太又一声叹息，林硕轻咳一声，换了话题。

　“外婆，我哥生日，您送个什么给他？”

　老太太被拽回思路，擦干眼泪问秦绍：“阿九，你想要什么？”

　我这才知道，为什么外人叫秦绍九爷，阿九是他的小名。当年油奈女士生他的时候，外婆说，希望这孩子幸福久久，后来阿久就被这么喊起来了，再后来，圈子里熟悉的人都这么叫，但是久这个字有些女气，就变成了数字九。

　我看着他们互动，心里挺不是滋味，油瑗女士端来果茶，让我喝一点。

　我道谢，她打量我几眼说：“姜小姐，跟着秦绍多长时间了？”

　这话问得不友善，我握紧杯子，思考片刻。油瑗突然解释：“没别的意思，就是还从没见秦绍带女孩子给他外婆看过。”

　“乔柔柔，也没有吗？”

　“没有。”油瑗说，“当时结婚，老太太去见了一面，匆匆一晃就过去了。”

　我默不作声点头，心里有点乱了。

　不管怎么说，第一次，头一回，这种字眼都分外戳人。我一边跟油瑗女士聊天，一边留意秦绍那边的动静。老人家问他要什么他还没说，最后想半天说了句：“要您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老人家笑了，摸着他的头说好孩子。

　这是我第一次见秦绍像个孩子一样地伏在别人膝边，再杀伐决断的人也有温情的一面。我很幸运，把秦绍温情的一刻尽收眼底。后来老人家又过来问我的话，都很日常，我中规中矩回答，她点头，倒是没评价什么，不过看表情应该是不讨厌我。

　当晚我们带着老人家和油瑗女士回来，直接住在31号院里。

　第二天晚，秦集团太子爷秦绍的生日宴正式开始，会所里高朋满座，我花瓶一样的跟在秦绍身边，笑着跟这些人打招呼。

　他和乔柔柔解除婚姻的事情还未公布，但如今这个场合，等于变相肯定了我的身份。要说不高兴那是假的，谁能控制自己不去贪慕虚荣？我不能。

　沈清和也来了，身边跟着陆可心。

　我和她对视一眼彼此点头，也就是这个功夫，秦松和温炳兰到场。他们入场得晚，比秦绍外婆和姨妈都要晚，但因为他是集团董事长，位置在这儿摆着，自然受到的关注更多。

　儿子过生日，老子出来露个脸也就行了，秦松没想抢风头，只是跟一帮过来敬酒的碰个杯，说几句话。秦绍拥着我要过去，我扯了一下他的西装：“我过去，是不是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