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的意思，让姜医生……怀个孩子？”林硕问得磕磕绊绊，显然是无法接受这个信息量。

　秦绍抽烟，沉默片刻：“我心里是有这个打算，又不想强迫她。她性子野，本就不是个能服管教的，你看看她现在，蹬鼻子上脸，我的面子都不给。”

　“那还不是您宠的？”林硕声音里带着笑，“九爷，就算您真这么想，现在也不是个好时候。”

　“我当然知道。”秦绍抽烟抽得凶，叹息声也重，看样子我确实让他挺苦恼。

　我心里笑，秦绍也不是什么纯情小男孩了，怎么反而因为女人不知所措？真不应该。

　林硕低声道：“姜小姐还有其他事要做，九爷再放她自由一阵子吧。”

　“嗯。”秦绍点头，“我也是拿她没办法。”

　“您少有这么无奈的时候。”

　“哼。”秦绍一声轻笑，笑得我心情极其复杂。

　他刚刚的话，好似一捧蜜糖，让我那么多委屈突然间得以释怀。女人再强，总还是希望有人成为自己的依靠。单打独斗太累了，我没有秦绍那样好的心理素质，我卧薪尝胆16年靠近他，一边提醒自己不要沦陷在他的深情里，一边督促自己找到那场大火的真相。我倾尽所能的折腾，秦绍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对我确实算得上纵容。可他又太能算计，我的每一步似乎都在他的掌控里。

　如果真的有上帝，那上帝，大概就是他这样的人。

　“你去休息吧，”秦绍说，“我也累了。”

　“嗯，再过几天您就要准备飞芝加哥，另外董事长那边……他已经回来了，您是不是要去看一眼？别等他查到31号院来吧。”

　“嗯。”秦绍说，“我自有安排。”

　“孩子……”

　“孩子，我得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秦绍灭了烟，“总在我身边不是好办法，你帮我联系一下乔姐，我养她这么多年，也该派上用场了。”

　“是。”

　林硕退出去之后，秦绍又在书房里忙了会儿，后来他去洗手间洗澡，什么时候躺回到床上我一无所知。只是第二天的时候，我比秦绍醒得早。彼时天还未亮，卧室里的窗帘欠了一条缝。这是我要求的，秦绍睡觉必须在极端黑暗的环境里，我不行，第二天早晨起来如果我看不到光，会觉得特别恍惚。后来他妥协，答应我窗帘可以留一条缝。

　外面雾蒙蒙的，好像是下雨了。

　我把他搭在我腰间的手拿下去，轻手轻脚下床。确实是下雨了，细细密密的。一场雨一场寒，天气也跟着冷了几分。我又钻回到被子里，秦绍很轻地动了动眼皮，没有醒。

　我冷，就往他身边靠，秦绍下意识地拥紧我，他体温比我高，抱着特舒服。我伸手搂住他的腰，听着他平稳的呼吸，有一种恍如隔世之感。

　我们两个人，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睡是睡了，可总好像还差点什么。

　秦绍被我来回来去的小动作给折腾醒，他睁眼看了我一眼，又闭上，重新抱我，迷迷瞪瞪的。我在他怀里又睡过去，再睁眼的时候秦绍已经在楼下吃早餐了。

　他不会跟我解释，更不会道歉，他的骄傲比我的还要值钱。我心情如何有点难以形容。知道他对我好，又不得不沉着脸面对他。

　薇姨把我的那份早餐端过来，我坐在秦绍旁边的位置上安静地吃。两个人都不说话。后来月嫂把孩子抱出来，给秦绍看了一眼，秦绍点了个头，没发表意见。我问月嫂昨晚上孩子醒了几次，吃了多少。月嫂一一回答。

　秦绍突然接话：“今天安排乔柔柔出院。”

　“然后去哪儿？”我到底按不住好奇，问了句。

　“送她和她父母去南方。”秦绍语气波澜不惊，“等什么时候这孩子长大了，什么时候放他们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