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自己滑进浴缸里，任由水淹没我。或许短暂的窒息能让我暂停思考，不这么纠结。

　从水里钻出来的一刻，我发现秦绍在我面前站着。简单的白衬衫，西裤，笔挺好看，他独有的气息笼罩我，让我一瞬间清醒过来。

　“九爷。”

　“有心事？”秦绍拉过一只矮凳坐下，我低头咬着唇角，他伸手抬起我的下巴，让我看着他，不允许闪躲。

　“嗯？”

　一声质问，我知道自己无处可逃。

　我看着秦绍，问出了一句让我自己都倍感后悔的话。我说九爷，这块地一定要争吗？

　秦绍不可思议地看我，眉头皱得紧。我知道自己说错了话，想打个圆场却为时已晚。秦绍捏着我下巴的手骤然用力，我疼得“嘶”一声，可他没放开我，也没有减轻力道。

　忘了是第几次，我和他因为秦慕铭而产生嫌隙。

　那个二世祖和我的渊源，有可能是我上辈子欠他五百万，所以他这辈子跟我纠缠不清，每次出现都要坑我一回，从不手软。

　“秦慕铭跟你说什么了？”秦绍问得严肃，他居高临下看着我，我被迫和他对视，只一秒钟就败下阵来。

　“九爷……”

　“姜薇，跟我说实话。”秦绍的耐心在一点点流失，我攥着拳，把自己掐得生疼。我太怕了，怕秦绍跟我生气，又怕他们真刀真枪地为了南城郊拼命。不管是哪一种后果，都是我不愿意看见的。

　“秦慕铭和市政领导的谈话我都听见了。”我声音有些不稳，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因为过于紧张，秦绍的目光稍微放松了一点，我偷偷松了一口气。

　“说了什么？”

　“他……打算赔上全部身家，力争南城郊，甚至连周边道路也一并修建，算是给市政的诚意。”

　我说完秦绍也愣住了，他应该从没想过，他这个弟弟能这么有魄力。我盯着秦绍片刻，他放开我，站起来走到洗手台靠着，没看我，但给我的压迫感丝毫不减。

　大概过去十几分钟，秦绍问我一句：“姜薇，你不忍心看他落魄，是么？”

　我汗毛直立，哪怕在温暖的浴缸里也觉得浑身冷。我要如何回答秦绍，告诉他我真的对秦慕铭没有别的意思，我只是不想看他们兄弟相残。

　但这话一旦说出来就变了未来，秦绍本来就因为我和他私下有联系不痛快，如今我若再替秦慕铭求情，那相当于直接打了秦绍的脸！

　我哪里敢！

　“九爷别误会。”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冷淡，陈述事实一样陈述自己的看法，我说：“你们是兄弟，虽然不是同父同母，但好歹有一半相同的血。若因为南城郊，传出来秦九爷斗垮了自己弟弟的恶名，怕是不好听。”

　“我会在乎这个？”秦绍的耐心差不多被我磨光了，他气得不轻，也不知道从哪儿摸了支烟点上。他换了牌子，不知道是什么，但是太呛人了，我没忍住咳了几声，若放在平时，秦绍必定把烟掐了，可今天没有。

　他是真的在生气。

　“姜薇，”他突然叫我一声，“你刚刚说的话，是真心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