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铭大约在车里看到了我，他刻意降了一半车窗朝我笑，而后又缓缓升上去。

　我连看都没敢看，秦绍冷笑一声，前排的林硕和沈清和会意，自动把话题扯到了许幼斌等人身上，救了我一把。秦绍多疑，不许自己的猎物被别人觊觎，这块地是，女人也是。

　后来车在会所停稳，侍者引着我们进了包间，屋里已经坐了三个人，我都不认识。

　秦绍进门，他们主动站起来喊九爷，秦绍点了个头，让他们先座。

　“基本资料和之前考察团显示的别无二致，也不过是细节问题，但是这地方每天都有搬家的搬走的，不足为奇。”其中一个男人拿着表格分析道，“唯一值得注意的是交通还不够便利，如果后期这块地拿下来了要做项目，道路问题需要解决。”

　“那都好说。”沈清和点了烟，“顺手的事儿。”

　“不顺。”秦绍摇头，“那是城建的事儿，不归我们管。”

　“也是。”沈清和点头，“但是胜算能更大一点。”

　“不必。”秦绍淡然，“多余的力，一分不出。”

　我听他们说话，心里第一个想法就是无商不奸，秦绍的稳重成熟宽容不过是给外人看的，他的本性或许和外面的评价大相径庭。一直以两副面孔示人，也是够累的。后来侍者端来茶水，是上好的雨前龙井，江北这地界很难弄到，这会所是秦慕铭的，不得不说他有几分能耐。

　“九爷，我们差不多就回吧。”沈清和提醒一句，“这是二公子的地盘，不一会儿撞见了二公子，不好。”

　他这话像是故意说给别人听，我抬头看着面前坐着的三个考察团的人，果然这几人脸色并不好看。所以秦绍这是……动了秦慕铭的人，让他们给自己递消息？难怪那么多考察团都出动了，他还要再来一次，原来是用这一回考验商业间谍的虚实。

　这局，做得真够绕。

　“不急。”秦绍看了眼门外，似乎专门等着秦慕铭来。沈清和瞬间明白了，让考察团的人先走。这三个人走之前刻意看了我一眼，我大大方方接招，反正我现在是秦绍身边的红人，看吧，看也不收费。

　三个人一走，沈清和给了林硕一个眼神，林硕到外面跟侍者叮嘱了几句话，再折返回来的时候，我透过门缝看到一群人走了进来。

　为首那个，正是玩世不恭的秦慕铭。

　难怪秦绍不走，他想在这儿听秦慕铭的消息。

　现在只有商业间谍已经不行了，他要更确切的东西，要能一招致命的手段。

　“隔壁呢。”林硕说，“已经安排人进去听了。”

　“可这里不都是秦慕铭的人吗？”我看着秦绍问，秦绍不答，伸手，像逗弄小宠物那样抚摸我的头发。我皱眉，到底是我肤浅，在任何竞争对手出现的地方安插眼线，这是商业竞争上的正常操作而已。我见过的世面有限，除了好奇，就只剩下好奇了。

　林硕一直靠着墙，我怀疑他戴了什么装置，但表面完全看不到。大概半个多小时之后，侍者重新进入我们这一间包间，一边给我们添茶，一边压低声音道：“修桥铺路，也是好事。”

　仅有八个字，里面的信息丰富程度却不是我能想见的。秦绍点头，沈清和跟林硕对视一眼，纷纷起身。

　我自始至终一头雾水，上了车我问秦绍：“到底是什么意思？”

　“秦慕铭想连铺路的事情一并解决，这样竞标的时候他们更有优势。”秦绍拉着我的手，在他手里揉捏着玩，“他还真豁得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