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着急现身，在上面的楼层听了会儿，这群医生平日里道貌岸然，讨论起八卦不输街头巷尾的中年女人，我有时候挺佩服这些人的伪装能力，穿上白大褂怎么看怎么斯文，脱了衣服，只怕和世间所有男人一样俗不可耐。

　“姜薇确实漂亮。”一个男医生说，“不然不可能让秦九爷破防，他和其他女人可很少有绯闻。”

　“嗨呀，没有不绯闻不代表就没有事儿，都是男人，还能不懂吗？”

　这群人大概真以为没人听得到，毫不客气地讨论起了秦绍的人品，我拿起手机录了音，传给秦绍听。他倒没客气，直接把语音电话打过来了，我一愣，楼下的一群男医生也愣住，走了几步过来看到是我，尴尬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奈何秦绍的医院装修太好了，没有地缝。

　我泰然自若接起来，在这群人的注视下款款下楼，随便他们怎么看我，反正这几个人以后的日子好过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从前我不愿意整人，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只是自从乔柔柔想要弄死我开始，我的善良就带了锋芒。善良要留给值得善良的人，不值得我何必浪费感情？

　“九爷。”我压低声音，“您怎么打电话过来了，我不过就是给你听几句八卦。”

　“腿酸么？”秦绍不提刚刚那几个男医生的议论，反而问我身体情况，我脸一红，脚下一顿。

　“酸。”我说，“九爷腰不酸么？”

　“你来我办公室，我告诉你。”秦绍开着不着调的玩笑，我发现我真是看错了这个人，他开起车来比谁都猛，和他平日里沉着冷静的形象大相径庭。我笑着问他怎么告诉我，秦绍声音很低，带着故意撩人的气息：“姜医生喜欢什么方式？嗯？”

　我耳朵痒，想骂他不正经又不敢，就轻哼一声挂了手机。一楼大门口，我经过玻璃门的时候和一个男人擦身而过。我做过记忆力训练，对和我有交集的人的外形很敏感，我余光瞥了一眼这个男人，确定他是温家人。

　难得撞上一次，我要是不跟上去看看对不起天赐良机。我从包里拿出口罩戴上，把我的风衣外套放在了前台。男人应该是去乔柔柔的楼层，我不方便跟他同乘一个电梯，又为了跟上他的脚步，就选了爬楼梯。

　我比他到得迟，我上去的时候，夏医生刚出来。

　“夏医生！”我几步跑过去拉住她，她一愣。

　“怎么了姜医生？”

　“谁来了？”我问。夏医生有点蒙，说没人来啊。我心里预感不好，那男人我不会认错，他在芝加哥与我为敌，他化成灰我都认识！可他竟然不来找乔柔柔，那他去哪儿了？

　“确定？”

　“嗯，我刚出来，这还能有假？”夏医生一头雾水，“怎么了姜薇，发生什么事儿了把你急成这样？”

　我缓了缓情绪说没事，我看错了。夏医生挠挠头，全然不知我心里在想什么。我给监控室打电话，说一会儿要去看监控，监控室的小哥知道我是谁，说让我一会儿去就行，随便看。

　四月末的江北气温已经挺高了，医院里的新风系统嗡嗡作响，我脑子里把这个人要去、能去的地方盘算了一遍，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医院这么大，能藏身的地方这么多，可人也多，想找到一个人并不难。

　我去楼梯间，打算直接下到地下一层监控室，只是刚进入楼梯间便觉得不对。女人的第六感很准，我才走几步就觉得心里慌，楼上楼下的看看又没有异常，我顿了顿，继续往前走，时不时回头看一眼，那种让我心里发毛的感觉越发强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