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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5、chapter 5 ...

　　小澈就像失去了所有的知觉，他所知道的，就是不断奔跑。

　　撞到了很多人，背后都是陌生人的暗骂声，但是他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要是现在世界上男人都死光了就留他一个，我就算选择女人□也不会选择他……

　　他的脑子里，全部都是刚才西哲含笑的这句话。

　　这句话就像是一根针，不断残酷地刺在小澈伤痕累累的心脏上。

　　夜风冰冷，他漫无目的地奔跑着。

　　跑进了一条死巷子，无路可走的时候，他顺着墙根慢慢地滑下来，然后颓然地坐在地上。一颗一颗豆子大的雨滴从漆黑的天空掉落下来，他只是仰着头，呆呆地看着那些冰冷的雨丝，任凭雨点侵湿雪白的衬衫，任凭雨点打在满是泥泞的牛仔裤上，面无表情。

　　他不断喘息着。

　　突然间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笑得肩膀微微抖动。

　　啊……原来如此啊。

　　如果他喜欢自己，为什么要把洋洋的情书给自己呢？

　　他一直都表现得那样坦然……他甚至还教自己如何与洋洋谈恋爱……在自己让他给自己示范如何接吻的时候，他说的是什么？他说……“果然还是不行”！

　　如果他喜欢自己，他一定会很想跟自己接吻吧？

　　如果他喜欢自己，他怎么会和其他人做那种事？

　　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他到底有多讨厌自己，才把自己完完全全排除在他做^爱的人之外？！

　　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他突然想起了几个月以前，他和西哲拿着冰棍坐在长椅上，仰头看湛蓝的天，感受春天的花瓣和风，然后相视一笑的情景；

　　突然想起在赶考之前，西哲耐心地给他讲题，用笔头敲他的头说“笨”的情景；

　　突然想起西哲来到他家里面，两个人一起看鬼片的情景。

　　有一次张牙舞爪的女鬼伴随着尖叫声瞬间就冒出来了，那个场面的确相当惊悚！小澈一下子就钻到了西哲背后，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由于屋子很黑，音响效果又特别好，小澈不断嚷着西哲关电视。一点也不记得西哲的表情了，只记得他拿起旁边沙发的毯子，然后转过来，一把就把小澈包裹在了里面。隔着毯子，他轻轻抱着小澈，就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抚摸着他的背部，他的声音那样柔和，他说：“现在还怕吗？”

　　……这样子的他，就像是在顶楼，安慰有恐高症的自己一样。他就像有一种神奇的魔法，所有的恐惧真的会跟随着他温柔的声音和触碰，快速消失。

　　这样的回忆，恍若春天粉色的花瓣一般，舒心而快乐。

　　然而，现在这些回忆，只会让小澈更加痛苦。

　　因为，他清晰地记得西哲一次又一次甩开自己手的感觉，清晰地记得他和别的男人在学校里面亲热的性感，他轻佻却冷漠的话语就像重锤，瞬间将自己一直以来，以为永远都不会改变的天真瓦解。

　　那是怎样的天真呢？

　　小澈一直以为，西哲喜欢自己。

　　所以，他会一直喜欢下去。他的眼里只有自己，除了自己，他不会再喜欢上别人。

　　他万万没有想到，有一天，西哲不喜欢自己了。

　　然而，此时此刻，他挫败地发现……他喜欢西哲，已经喜欢到了不可自拔的地步。

　　心脏一阵一阵刺痛，小澈缓缓地低下头。

　　一缕一缕的，被雨水打湿的发丝贴在他的额头上，挡住了他的眼睛。

　　雨水混合着泪水，无声地从他的眼里淌下……

　　…………

　　一声轻微的叹息从上方传来，然后，一个外套披在了小澈的肩膀上。

　　“为什么要跑？”

　　西哲独有的，清冷的声线即使在暴雨中，也显得很清晰。

　　小澈没有抬头，冻得发紫的嘴唇动都没有动一下。

　　白皙地手心朝小澈伸在了小澈面前。

　　小澈抬头，却没有伸手。

　　他的头发依旧挡住了半边眼睛，右边没有挡住的眸子在漆黑的夜里显得捉摸不透。

　　他张嘴：“你……”

　　完全没有想到自己的声音竟然嘶哑到了那种程度一样，他愣了一下，然后才吃力地继续说：“你讨厌我吗？”

　　西哲收回了僵在空中的手。

　　“怎么会？别胡思乱想了。”

　　小澈笑了：“可是……我已经听到你说的话了，我还真笨，这段时间你一直都在拒绝我，我稍微碰一下你，你就马上躲开，无论是去哪里，你都不再等我，不和我一起吃饭，不和我一起打游戏……可是我还一直相信着只是你很忙的关系……”

　　西哲面无表情：“你不是有洋洋吗？”

　　他似乎很厌倦说这种事，刚刚才稍微温柔一下的眼神再度冰冷了起来。

　　小澈几乎是下意识地吼道：“我不要洋洋，我要你！！”

　　“别傻了……”

　　西哲说着，就转身要走。

　　小澈一把就抓住了他的手腕，他就像疯了一样吼道：“我喜欢你！”

　　西哲条件反射性地甩开了他的手，他皱眉道：“其实我早就想告诉你了，这种话可不是随便说的。”

　　“我不是随便说的……”

　　小澈的声音嘶哑的，低低的。

　　然后，他死命地抱住了西哲的腰。

　　他清晰地感觉到了西哲冰冷且僵硬的身体。

　　他根本就无法抵御内心蓬勃的冲动，他站起来，紧紧地从后面抱住西哲的脖颈以及胸膛，生怕稍微松一点就会被西哲逃走……

　　“放开我。”西哲的声音依旧清冷，但是很明显，他的浑身都在颤抖。

　　小澈猛地一个转身，就将西哲压在墙壁上。

　　西哲睁大了双眼，可是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小澈冰冷的嘴唇已经狠狠地碰撞到自己的嘴唇之上！

　　那是一个没有任何技巧，一点也不温柔的吻。

　　两个人的牙齿不断碰撞，血腥的味道蔓延了两个人的唇舌。

　　小澈就像失去了理智。

　　狂风暴雨中的他，完完全全与平时乖巧的淘气的可爱的他不同，他就像是一只被放出牢笼的困兽，死命地宣布着自己的占有权。

　　在最后的理智就要沦陷的刹那，西哲猛地推开了小澈！

　　两个人都剧烈地喘息着，小澈的发丝凌乱，一缕一缕雨水流进他的衬衫中，他的眼睛发红，看起来有些可怕，而他的嘴唇，因为刚刚凶猛的碰撞已经娇艳欲滴了。

　　西哲用尽了最后的理智，笑道：“这简直是我经历过的，最糟糕的吻了。”

　　小澈似乎还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眼神呆滞着。

　　西哲用手一颗一颗地解开纽扣，歪头微笑，眼神格外妩媚。

　　“我的这副身体，已经不知道与多少个男人发生过关系了。哈哈，不是我自夸，我无论是后面还是前面的能力都不错哦……小澈，你是不是厌倦了女人，突然对自己一直都厌恶的同性恋有点兴趣了所以想尝试一下我的身体呢？”

　　西哲说着，捉住了小澈的手，将他的手掌按在自己沾满雨水的胸膛上，充满诱惑地往下滑动，他在喘息得更加猛烈的小澈耳边继续说：“看在我们的关系一直还不错的情分上，我就让你享受一次另类的极乐吧……这里没有人呢，要不，我们就在这里进行呢？”

　　刚轻佻地说完，西哲的双手抚摸着小澈的腰身，然后就滑到了他的皮带上，娴熟地解起来……

　　他的手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小澈隐私的部分，笑容甜蜜：“哦？这里已经这样了？”

　　他的动作让小澈全身猛烈地颤抖了一下，他似乎才从梦中惊醒！

　　小澈刚刚还是沉醉的表情，而此刻，他的表情扭曲着，简直比哭还难看。

　　让拉开了正想用牙齿拉开自己拉链的西哲，埋着头，声音低低的：“求你了……不要这样对我……”

　　西哲一脸迷惑：“怎么了？”

　　“我不知道西哲你跟多少个男人发生过什么……但是我知道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喜欢你……不光喜欢你的肉体……我……”

　　西哲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声音冰冷：“你要说的就是这些吗？我还以为会更琼瑶一点呢。”

　　西哲的话让小澈把想要说的话都吞进了肚子里。

　　刚刚因为情^欲而产生的热度现在都冷到了极点。

　　大雨磅礴。

　　最后，他望着西哲的背影，声音颤抖着问：“你讨厌我吗？”

　　西哲没有回答。

　　“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这句话轻如蚊鸣，早已淹没在了夜雨中。

　　…………

　　小澈不知道，西哲的手指握得有多紧。

　　不知道，西哲回去后，一整夜都翻来覆去睡不着。

　　他不知道，西哲怎么可能会讨厌他。

　　相反，西哲依旧是那样的喜欢他……

　　只是，自从西哲和第一个男人发生关系以后，自从，他不断地奔波于不同男人的床的时候，自从他知道自己已经变得如何肮脏以后，他就知道自己与纯净的，美丽的小澈之间的距离有多远了。

　　对于小澈来说，与其让自己肮脏的身体玷污他，还不如让他找个漂亮的女孩子，快乐天真地生活在一起……

　　那几天，西哲都没有去上课。

　　原因是他发烧了。

　　几乎是每天，小澈都要来自己家。因为有父母和奶奶，不可能在大家的面前不理他，所以每次小澈一来探病，西哲就窝在被窝里装睡。

　　过了几天，依旧到学校上课。

　　西哲开始潜意识地和更多的人打成一片。

　　不知道怎么回事，常常的，其实他根本就没有什么精神，但是似乎感觉到小澈的视线，他就装作特别开朗的样子和同学们相互开玩笑。

　　实际上，本来西哲的成绩优异，性格温柔，长相也特别俊秀，以前是因为几乎都无视其他人，天天呆在小澈身边，所以人缘一直都一般。但是要是他注意到周围的人了，刻意跟他们好好交流的话，他的人缘一下子就变得超好。

　　现在，一下课，西哲的座位几乎都围了一圈人。

　　女生们红着脸在一旁问西哲数学题，男生们是不是在旁调侃地吹口哨。

　　就在不远处，依旧坐在窗边小澈很难得没有睡觉。

　　他似乎在凝神看窗外的风景，脸上没有什么表情。

　　只是，没有人知道。

　　窗外灰蓝的天，红绿相间的塑胶操场，还有郁郁葱葱的树根本就无法吸引他的注意力……窗户，就像是一面镜子。

　　他安静地看着这面镜子，看着这面镜子里，与同学们不断调侃的西哲。

　　看着他微笑的脸，看着，那曾经只在自己面前才露出那种表情的人，心中一阵阵痛感席卷而来。小澈眼中的忧郁和寂寞让人痛心。

　　小澈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那天的最后一个问题，西哲没有回答。但是现在他的行动已经完全回答了。

　　他们已经不能再做朋友了。

　　他依旧每天中午的时候，过去邀请西哲一起吃饭。但是简直就像是预谋了一样，西哲马上就会说：啊，对不起，我已经和XX约好了，不好意思。

　　每天放学的时候，他不会再等自己，而是和几个要好的同学勾肩搭背地离开。有一次自己跟他们一起走，但是一路上几乎都是他们在说话，他们谈论的完全就是自己一点都不擅长的国际大事，所以一路上自己绞尽脑汁还是一句话都没有搭上来……

　　在家里的时候，每次去找他，他也不怎么说话。

　　以前常常互相发短信的，但是现在发过去的短信，他要不就是不回，要不就回简单的“哦”“嗯”就完了。

　　实际上，如果自己找西哲说话，西哲还是不会无视自己的。

　　但是他的话很少，他对自己很客气，以前，他几乎不会说“谢谢”和“对不起”，因为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已经熟悉到很多话不说也明白的地步。但是他现在简直就像在对一般的同学一样。这让小澈感觉很挫败。

　　…………

　　放学的时候，一个男生捶了捶西哲的后背，笑道：“我说，你最近在和小澈闹什么别扭呢！”

　　“没什么啊？”

　　“还没什么？你现在天天都在避开他吧，你以前简直像个老妈妈一样对他简直好到极点，现在一下子翻脸不认人，这样是不是有点过分哦？”

　　“没有啊，我现在和他关系还是挺好的啊。”

　　西哲说着，单肩背起了书包。

　　男生凑了过来：“是吗？那他把系花甩了的是你知道吗？”

　　“……”

　　西哲明显愣了一下。

　　“看吧？不知道吧！昨天是唯一一次他没有等你是不是？”

　　“……”

　　“他浑身是伤你知道吗？”

　　“怎么回事？”

　　“他刚分手完，就被系花的粉丝男们围攻了一顿。不知道他怎么回事，竟然一点都不还手……简直就是一副寻死的蠢样！”

　　后面的话西哲基本上都过滤掉了。

　　他当然不知道。

　　现在他控制着自己，基本上连看都没有看小澈一眼……

　　他突然开始怀疑自己这样做是不是错了……

　　再怎么说，自己是他的朋友啊！

　　那天，西哲无数次想要到小澈家里去看他。

　　他在小澈的单元楼下徘徊了很久很久……拿出手机，其实他只需要按“1”就好了，但是手指触碰到那个按钮上，迟迟没有按下。

　　自己不就要成功了吗？

　　只要继续和他保持距离，让他对自己突然产生的感情慢慢变淡……然后，一切就可以回到最初不是吗？

　　然后，小澈还是那个天真美丽的人。

　　还是那个，全身沉浸在阳光里的，自己最爱，也离自己最遥远的人。

　　只要那样，不就好了吗？

　　如果现在自己一冲动跑了进去……

　　西哲的脑海里，满是那个站在阳光里，浑身金灿灿的人开始生长出黑色的斑点，慢慢变大，直到全身都变得乌黑……

　　这样想着，他头也不回地回家，把自己关进了房间里。

　　…………

　　就这样。

　　一个人每天持之以恒地等待着，日复一日的拒绝，日复一日的失望，让他的心渐渐地冰冻了起来。

　　另一个人持之以恒地抑制着自己快要崩溃的心，戴上了快乐的假面具，日复一日地在自己所爱的人楼下徘徊，日复一日地写下了短息，然后删除……

　　他们，就是如此别扭的孩子啊。

　　终于，圣诞节到来了。

　　英语系的女孩子拿着五颜六色的纸片拦截着从天桥下来的同学们，说可以把愿望写上去，说不定到时候就可以实现。

　　大多数人都一笑而之，但是小澈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突然觉得自己想写些什么。

　　在拿了一张蓝色的心型纸片回到了宿舍，写好了以后，然后偷偷地贴在了心愿板上。

　　他完完全全没有想到，自己是千分之一的幸运者！

　　就在圣诞节晚会上的最后一个互动节目中，主持人从心愿箱中，刚好抽到的就是他的！

　　“哇……这位同学是给女朋友的吧。”主持人看了着卡片，笑道。

　　台下上千的观众瞬间就骚动了起来。

　　“这么动人的文字，我们还是让他本人来念吧！请手机短号为68469的同学到这里来哦！”

　　小澈是被他的同学们抓到舞台上的。

　　他简直没有想到自己的会被抽中，而且知道自己写的是什么，一阵热潮从他的耳廓蔓延到白皙的脖颈！

　　下面有些认识他的同学笑道：“哈哈……多半是给洋洋的吧，是道歉的，想要破镜重圆的情书吗？”

　　其实小澈在女生中的人气还是不错，好些女生已经蠢蠢欲动了……

　　小澈站在明亮的聚光灯下，茶色的蓬松发丝的颜色显得更加淡，更加朦胧，他小小的脸看起来想到精致秀美。他拿起了那张心型的纸片，心脏简直就要跳出胸腔！

　　他深吸了一口气，拿着话筒，微微转换角度。

　　他似乎很紧张，深呼吸了好几次，在旁边主持人和下面群众的打气下才对着一个位置张开嘴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