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委屈你了。”

　　其实对秦岚来说是没什么委屈不委屈的，林书瑶能让她住在这里就已经是不幸之中的万幸了，怎么还能强求人家做更多的事情？

　　至于表白和许愿这事，来日方长，她也不是等不起和没有那个时间。

　　“好了，赶紧回去吧，我一个人没问题的。”秦岚畅快地回答说，“我会有分寸处理好这事的。”

　　可林书瑶没回去。

　　相反，却在床上坐了下来。

　　“我不回去，我得留在你身边。”林书瑶轻轻地把自己的手抬起来，“我知道你刚才其实什么都想说，但你在乎我的感受，也知道要是说了会引起什么样的后果。”

　　其实林书瑶这也没算说错。

　　“你真的会一直不提吗？”不知道是不是不信任秦岚，林书瑶仍然多问了句。

　　“我说不会就不会。”她伸手捏了林书瑶的脸颊，却被那人一躲给绕开了，“听你的。”

　　秦岚这忍耐力还真不是盖的，要不是林总稍微有些忌惮她的身份，不怎么敢提很多事情，估计就要露馅了。

　　林书瑶内心一平静，很快就接了话：“那等把院里的事情解决了，我就去跟母亲说这事。”

　　“嗯？”

　　不是不愿意说的吗？

　　秦岚奇奇怪怪的神情，以为是自己听错了而已。

　　“你教我改变主意的。”林书瑶低头笑了一声，凑过去捧住秦岚的脖子，“我想……我们反正都在一起这么久了，一直这么辛辛苦苦躲下去也不是个办法。”

　　林书瑶咽了口水。

　　秦岚说得对，确实该有些不同的行动了。

　　再者，跟母亲说而已。

　　她应该不会要求那么苛刻。

　　“那为什么现在不行？”秦岚终于还是低头，“我怕事情耽搁太久，林总和夫人都会不满意的。”

　　现在说也不见得能变好。

　　抛开秦总这个案件不说，院里还有那么多事没解决，秦岚这一生拼命为文学事业奋斗到底是为了什么，总要有个解释。

　　碌碌无为的人，就算林总真要接受她也难。

　　“因为我想让你专心。”林书瑶捏了她的手，然后认真地抬头看着她，“秦岚，我们不可以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下去了。你要为秦总推翻当年的案子，大家才会认可你。”

　　至少考古界和文学界的人会认可，那么她和林书瑶还有戏，可如果终是只这样混日子，大家的耐心也会消失的。

　　“我跟着李姐这么久，看过很多的事情。”林书瑶轻轻摸了一把她的发丝，“几乎每个人都是这样想的。”

　　突然觉得这话也并不无道理。

　　想要林书瑶，她还得去证明自己。

　　“我今天晚上想和你在一起。”林书瑶蹭了她的脸，很快依偎在秦岚的怀里，“放心，明天一早上我就离开房间，不会让家人看到。”

　　她说完话，就立刻伸了懒腰，摆出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秦岚发了会呆，好半天过去手才搂着林书瑶的腰部，带着她的身体慢慢往下躺。

　　房间的空气好像四面流通，尤其是南北面都有窗户，可毕竟是书房改造，到哪里都还有些能有股刺鼻的木器怪味。

　　可看着林书瑶就要闭上眼睛睡觉了，秦岚也没好打扰，只能轻轻拍了她的肩膀，然后主动拉上了大灯。

　　边上是个床头柜，床头柜旁边挂着一盏台灯，那盏台灯的光线十分微弱，只是稍微显得有些光亮。

　　秦岚轻轻把手搭放在林书瑶的肩膀上，仔细地看着对方。

　　林书瑶这宛若睡美人的样子，实在很难不让人去想入非非。

　　这种负罪感……

　　即使秦岚闭着眼睛，心大概也是乱的。

　　***

　　迷迷糊糊地过了一个晚上，秦岚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林书瑶已经不在身边。

　　她在床上稍微打了两下滚，才见床边上已经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于是便又拿起手机，林书瑶给发来一条消息，是张图片。

　　那是一个中年女人拿着一个水果篮子的图片，想是她清早应该出去了。

　　但算时间现在也快十点了，估摸着也要回来了。

　　秦岚就立刻穿了衣服，洗漱完之后就下了楼。

　　可林总还坐在那的。

　　秦岚脑子又比较糊涂，压根忘记了昨天晚上林总和夫人已经来了这茬，下楼的时候慌慌张张，发出了不少的声音。

　　林总现在就是想关照她，也没被给予这个机会。

　　“叔叔——”

　　秦岚低了头，喊了那人一声，“上午好。”

　　林总点了点头，把桌上的案件慢慢合上。

　　“坐下吧。”林总耐心地说道。

　　秦岚心里一哽，在他的对面坐了下来。

　　“院里给来的记录我已经看过了。”他认真严肃地解释说，“虽然说王叔的推断和论证也十有八九符合现实逻辑思维，但目前摆在你们面前的难题是这个证人，谁来做？”

　　如果没有证人，空口无凭也不行。

　　“叔叔为什么认为这符合逻辑思维？”秦岚一紧揪桌布，谨慎地说道，“就凭那人对我老爹下手之后一年之后的行踪轨迹？”

　　按照秦岚的思维方式，这人编什么理由不是编？

　　毕竟如果没那么高的智商，怎么能对秦总下手？

　　林总好半天才摇头说道：“那倒不是，那人来找我的时候确实身无分文。而且我问过他一两次，还有他的证词。”

　　秦岚的脸色有点变。

　　林总的意思是，不想翻案？

　　“那林总当年为什么不翻？”

　　“一言难尽。”林总喝了口茶，然后说，“那人压根没在录音里提及任何有关秦总的名字，我只是有一天去他的办公室找到了他的旧手机，那里面有几条录音，他自己的录音，我就听了。”

　　不听还行，一听知道了些大不了的事情。

　　“不单是他在下手之前，连带着中间的一年关于他自己的故事，我这里都有。”

　　“他在对自己倾诉衷肠，表达恨意。也一直说那人对不起他的父亲，这基本上可以构成谋杀的理由了。”

　　“但是我当时没想到他会因为这个杀死秦总。”

　　……

　　秦岚犹豫了一阵子，但林总突然说这个，肯定是有条件。

　　“林叔叔想让我做什么？”

　　秦岚咬了咬嘴唇，“我尽力。”

　　林总挥了挥手，才解释道：“也不用那么拘谨，咱们只是正常聊聊天而已。再说秦总和院里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牵涉案中，本来就没打算逃避。”

　　“只是，想了解些事。”

　　“好。”秦岚点头，“我要知道，会说的。”

　　但这是棋逢对手啊，秦岚甚至都不用动脑，就知道对方要提什么样的条件了。

　　可她也不主动说什么，一直在心存侥幸。

　　“你和林书瑶，认识多久了？”就见那人冷冷一笑，然后说道，“我不相信外面媒体的一套说辞，也不相信林书瑶那个经纪人的说辞。”

　　“我只相信我自己看到的，和我自己听到的。”他把案子往前推了一下，“我想要实话，应该不会太为难你。”

　　秦岚倒吸一口凉气，果然昨天晚上就是在装傻。

　　这会没人，确实是问话的好时机。

　　可这个案子，不仅是自己要得到的。

　　甚至王叔和整个考古界都需要知道这个真相。

　　就连林书瑶都把希望放在秦岚的身上。

　　如果林总就这样连出面作证都不愿意，那可就什么希望都没有了。

　　“没问题，有什么事情说吧。”

　　“你告诉我，你那天为什么要当着媒体的面向林书瑶告白？”

　　特别是这个告白，直接说到了谈婚论嫁。

　　要是告诉对方这就是个玩笑，很可能不能服众。

　　既然编谎话不成，那就只能含蓄地把这个事情给引出来。

　　“叔叔，您相信我和林书瑶感情很好吗？”

　　“你指的是哪方面的感情？”林总有些不解地问道，“书瑶她姐和我说了，你很善于把一件事情搞砸。”

　　“……”

　　丢人。

　　“各方面吧。”秦岚没回应林总后面一句，“她在院里那段时间，就一直都是我带的。”

　　“她经纪人是说过有这种事。”林总再次陷入思考，“就因为这个你就喜欢她了？”

　　“不是说了嘛，年少轻狂不懂事。”秦岚叹气，“我小时候住在村里，以为这些都理所应当。”

　　秦岚坚持咬下话，“我道歉过了。”

　　“那你住她这里，她没有意见？”

　　“不是院里生活太枯燥吗？是叔帮我出谋划策的，他人缘挺好的。”

　　看秦岚的神情有些把这事不当事看的神情，好像一切那么顺理成章。

　　“那你的事业呢？”

　　不知道是看秦总威信那么大，还是看秦岚这孩子太癫疯。可一说到事业这上面，秦岚就有些无奈。

　　虽然王叔说她这几年干得还算不错，可是实际说起来，秦岚除了管管小队伍，也没做什么特别大的贡献。

　　原来还能经常出差，帮帮院里。可自从林书瑶一来，她就陷入爱河不能自拔了。

　　“我想过拿奖，哪怕是写篇论文能得到大家的认可都行。”秦岚低下头说道，“叔总说我遗传了秦总的基因，可是我知道自己根本没有往那方向努力。”

　　也是，要就这样下去的话。

　　秦家这个事业，确实要被她给捣毁。

　　“秦总也算是咱们那个时候的代表了。”

　　“是吧。”

　　“有困难的话，跟我提。”

　　嗯？

　　这是有戏了？

　　“谢……谢谢叔叔。”

　　秦岚有些结巴，一下子没组织好语言，好半天才说了完整的几个字，“我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