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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晚舟归澜(二)

陆尚恩 10319字 2022-12-25

  国子监自然与民间书院不同,目之所及,皆是雕梁画栋、花团锦簇,鱼贯而入的学生个个衣着不凡,要么是皇亲贵戚,要么是权臣后人。

  谢文襄穿着一袭朴素的青衣,倒是和普通的教书先生差不了几分。他年近半百,负手而立,看见谢清、陆暄一齐带着长安过来,露出和蔼的笑颜。

  长安行礼:“见过谢大人。”

  谢文襄赞许地点点头,他与陆家相熟,早就从严岭那儿了解了长安的勤奋。哪儿有夫子不喜欢勤奋的学生的?今日一见,陆炀这位“义子”年纪轻轻,便行事沉稳,彬彬有礼,更是让人心生喜爱。

  三人与老师打过招呼,一同走进明室。陆暄轻车熟路地往最后一排走去,掀起衣摆坐了下来,动作如舞剑一般行云流水,她拂了拂笔筒上的一丝灰尘,突然反应过来,抬头笑嘻嘻道:“啊,小长安得好好听老师讲经,你去跟谢清坐前面,快去。”

  谢清也笑道:“你啊,从来都不改——长安你看看,空着的位子都可以挑,我一般会坐在窗边,偶尔读书烦躁了,就看看外面的树木花草。”

  长安点点头,道:“我和谢大哥坐一起。”

  他没再坚持用“谢公子”这种生分的称呼,却也做不到像喊陆暄姐姐那样,以亲昵的“哥哥”相称。只是与谢清相处时间越久,便愈加明白何为与君子交,如入芝兰之室。

  怪不得陆暄会如此待他,长安暗想,这样温润如玉的君子,任谁都会敬重三分吧。

  不出片刻,长安便发现自己想错了——敬重君子的人往往也是君子,这话放在小人身上,是不中用的。

  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贵公子大摇大摆地走进来,身后一左一右,伴着两个唯唯诺诺的书童。

  此人乃是当年的户部尚书的外孙,伍念之。伍小少爷的母亲并未嫁至京城,无奈户部尚书觉得用女儿换来世家联合以得自身利益,有些对不起她,这份愧疚也随着他年纪增长、华发丛生,转移到了小外孙身上。他四处托关系,把伍念之接到了京城,让他也来国子监读书。

  伍念之少不更事,竟在宫里也敢横着走,多数时候,大家看在他外祖父的面子上,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宁人息事罢了。可伍念之父母不在身边,尚书日理万机,疏于管教,家里的仆人都看他脸色,哪儿敢说教两句?

  伍念之眉毛一挑,对着陌生的面孔道:“你是谁?”

  长安正在磨墨的手突然一顿。

  一旁的谢清笑道:“伍公子,这位是陆炀将军的义子长安。”

  什么陆太阳陆月亮,不关心国事的伍念之才来京城几个月,他到的时候,陆炀已经动身去边关了,京城关于他的消息也就少了些,户部尚书也未曾在家中提到过陆炀的名字。

  伍念之不耐烦道:“让开,这是我的位置!”

  长安不解:“明室并无固定位子,不是先来后到么?”

  “可笑,还跟我讲先来后到?”伍念之冷哼一声,“爷说是我的就是我的,快起开,不然我……嗷嗷嗷!”

  他话未说完,便被身后一人揪起衣领,随即感觉膝盖一软,“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伍念之哪儿受过这种气,脾气上来也不管身在何处,大吼道:“哪个孙子敢动我!”

  谢清连忙起身,急急地喊道:“晚舟,停下!”

  陆暄嫌弃地擦了擦掌心,好像伍念之的衣服脏了她的手一样。她淡淡道:“你,新来的?”

  伍念之没想到被一个丫头弄的颜面扫地,怒火更盛,一拍桌子:“你谁啊!”

  谁知陆暄一哂,直接抬腿,一脚踩到了桌上,离伍念之的手指头只有一寸远。

  她保持着这个比地头蛇还地头蛇的姿势,盯着对方的眼睛:“我是长安的姐姐,你们听好了,谁敢动他,后果自负。”

  搞出这么大动静,后半句的“你们”自然不仅仅指伍念之和他的书童了。

  陆暄是因为上课偷偷睡觉和开小差方便才坐到最后一排,而后面还有不少人是自觉身份低微——虽然他们也是来自京城有头有脸的人家,但怎么敢在宫里,和皇亲国戚相提并论?

  坐在后面的众人不由得在陆小阎王这句话里抖了三抖。

  只有伍念之悍不畏死,与陆暄初次见面,不知道这位姑奶奶姓甚名谁。他如一个点爆的□□桶,嚷嚷着要讨个说法,突然被一个低沉的声音打断:“还上不上课了?”

  伍念之一转头,差点咬着自己的舌头——二皇子洛旻正阴恻恻地看着他。

  洛旻早就看伍念之不顺眼了,他知道陆暄虽是个野性子,但还明白事理,更对谢文襄恭敬有加,不会在国子监弄得一众人难堪。伍念之再傻头傻脑,也认得二皇子,随即偃旗息鼓,乖乖找了另一个位子坐了下来。洛旻则是坐到了第一排中间靠右的位置,他的左边是留给太子的地方,即便太子洛晋有事告假,也无人敢动。

  站在门外,目睹了一切的谢文襄皱着眉头,叹了口气,才夹着书卷走进明室。

  “今日这堂课我们继续谈诗,”谢文襄道,“有谁能说说何以为诗?”

  一人起立,躬身行礼后道:“诗者,志之所之也,在心为志,发言为诗。情动于中而形于言,言之不足故嗟叹之,嗟叹之不足故永歌之。因此诗之本在情,是情的表达。”

  谢文襄点点头,示意他坐下。

  长安听到一半,蓦的想起陆暄握着自己的手临诗帖的画面,没忍住偷偷往后看了她一眼——

  然而此人单手托腮,头一栽一栽的,早就不知道和周公下了几盘棋了。

  “回首望长安,”陆暄的声音回荡在耳际,“你就叫‘长安’吧!”

  读书越久,长安越喜欢这个名字,不论是“长安一片月”的温柔,还是“一日看尽长安花”的自得,即便是“长安不见使人愁”的凄凉,都别有一番味道。

  回首望长安,本是一首哀伤之叹,他却觉得,若能一直在陆暄身后,盼她回首,何尝不是一种长久的眷恋。

  而后发表见解的几个人皆是以情言诗,直到谢清起身,才讲到了别处:“故诗有六义焉:一曰风,二曰赋,三曰比,四曰兴,五曰雅,六曰颂。其中一国之事,系一人之本,谓之风,言天下之事,形四方之风,谓之雅。雅者,正也,言王政之所由废兴也。”

  谢清吐字清晰,不徐不疾,让人不自觉地被吸引过去:“因此,诗的另一重重要含义,是教化与讽谏。”

  谢文襄终于露出了赞许的神情:“不错,文人志士自古以来,便是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少了这一层,诗之境难免有所欠缺。”

  洛旻接道:“政有小大,故有小雅焉,有大雅焉。‘雅’映着国家治乱兴衰。”

  谢文襄笑道:“是这样,为学切忌脱离现实,耽于表面之情。”

  长安不知怎的,脸上有些烫。

  他从记事以来的人生里,只有眼前的一亩三分地,温饱事大,不论家国。一个铜板恨不得掰成两半,一份情意也恨不得掰成两半。

  在将军府过了这么久少爷的日子,他却依然没想过政事,谢文襄并未指名道姓地点拨他,却无心插柳,与谢清站在窗边的侧影一道,在长安心里埋下了一粒种子。

  他听闻谢清体弱,还因此在家休养,比同来上课的人年纪都稍稍大些。但不论如何,他的学识依旧令长安钦羡。这日放学,他忍不住道:“谢大哥。”

  谢清正在收拾书卷,忙停下来,看着长安的眼睛笑道:“怎么了?”

  谢清从不会让他人觉得被怠慢,无论地位尊卑、年纪大小,和他说话的人总是能得到最大的尊重。

  长安有些羞愧:“此前我只读最浅的经书集注,还有许多要补的地方,可否去你那儿借些策论来读?”

  谢清道:“当然。”他又笑着拍了拍长安的肩膀:“不过听晚舟说,你已经很努力啦,也不必心急。”

  长安点点头,心里并未赞同。

  人言道绳锯木断,水滴石穿。可有人手里已经拿着尖刀利剑,劈断木头、砸开巨石,他默默地跟在后面,要跟到何时呢?

  长安跟着谢清上了马车,没想到陆暄也在里面,有些惊奇:“姐姐也要去谢府?”

  陆暄眼睛一眯,双手叠在脑后,一条腿翘在前面的座位上:“怎么啦,我去不得?你和谢清才认识几天,就想甩开我单独去玩呢!”

  长安忙辩白:“不是……”

  谢清笑道:“她开玩笑的。”

  陆暄接道:“哎,小长安这都听不出来,等长大了出去别被卖啦。”

  长安抿了抿嘴,低头不语。陆暄坐起来:“好了好了,真的是开玩笑的——是老师说,让我放学跟谢清一道回府。”

  长安突然有种不太好的预感。

  马车晃晃悠悠地停在谢府门口,三人接连下去,迈入别院,就看见谢文襄面容严肃地站在石桌旁。那桌上,竟放着一条长鞭。

  作者:诗论部分参考《毛诗序》

  关于长安的诗分别来自孟郊,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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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PS谢清是一个重要人物,但不是白月光哦,暄崽和长安崽都是彼此初恋,只不过暄崽她小时候没长恋爱这根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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