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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章

雏耳 22075字 2022-12-25

  小半个月过去, 白先生在云溪那边耽搁了些时间, 等来京已经是十一月初。

  长孙灏死后的第二日, 沈姝颜请来江院使。

  给他看了那支箭, 他并未确定这与那暗器毒性是否一样,只是说了这的确有毒。

  沈姝颜心里担心,但还是将此事压制了下去, 只等白先生来再说。

  且她在这期间并没有旁的奇怪反应, 便也将中毒这事情给搁置到一边去。

  这日艳阳高照, 白先生登上江府,给江幼瑶复诊。

  刚进院落便看见了夜莺,他略一挑眉:“嘉和公主在此?”

  夜莺点头:“先生睿智。”

  江幼瑶的院落门在白先生进来后就紧闭上,他进了主屋, 看着两人笑着行了礼。

  上下看过江幼瑶后, 摸摸胡须:“江姑娘看来调理的甚好。”

  江幼瑶笑开:“还得多谢先生妙手。”

  “此番前来,不知可是有要紧事?”白先生转而将目光落在沈姝颜的身上。

  她起身, 将桌面上的手帕打开, 轻声道:“先生, 若不是此事要紧, 我是万万不会打扰先生清净的, 只是……”

  白先生抬手挡住她的话,上前一步隔着帕子捏起有毒的箭头。

  这东西放的时间过长,上头沾染的血已经凝成痂,白先生的指尖碰了碰那血痂,继而放到鼻翼处仔细嗅着。

  半晌后, 白先生面色沉沉,似乎遇上了难解之题。

  沈姝颜见他这般模样,心头有些发怵。

  皱眉道:“如何?”

  见他不说话,沈姝颜又将这几日的情况与他说了一遍。

  “有毒。”白先生神情比她还要严肃得多,放下箭头道:“这毒性如何,老夫并不知晓,且从未见过。不过老夫知道云溪琼亭山上的神草,能解百毒,若有此物,或许可解。”

  说罢他又诧异:“那中毒之人?”

  沈姝颜脸色有点发白,她哑着声音道:“是我。”

  将这几日的情况与白先生说了一遍,他坐下沉吟道:“若是眼下这般情况,要么是只有些许毒性入了体内,要么便是毒性蛰伏还未爆发。”

  江幼瑶也是听的频频皱眉,“先生所说的那神草,当真可解?”

  “先不说是否能解毒,就那琼亭山上不仅山路崎岖,据说山上还有食人野兽出没。”白先生叹息,抬眸看着两个姑娘脸色都不当好看,安抚道:“莫慌,神草之事待老夫写封信送回去,寻人前去采药。”

  沈姝颜道了谢,白先生叹息道:“公主要记住,不可动气,也不可贪凉贪生,若是你方才与老夫说的那些症状再次出现,定要及时告知。”

  白先生这人,擅长疑难杂症,也好助人。

  江幼瑶轻轻握了握沈姝颜的手,有白先生的帮助,定能化险为夷。

  -

  这日傍晚,沈姝颜刚喝下汤药,就瞧见沈珍珠急急忙忙跑进来。

  她咽下嘴里的药汁,将碗不动声色的递给夜莺,给她使了一个眼色,夜莺捏着碗快步出门去。

  沈珍珠皱皱鼻子,轻嗅:“什么味道,六妹妹你生病了吗?”

  “哪有。”沈姝颜笑,倾身拉过她的手,“我让白先生给我开了两剂温补的药调理调理身子,这不是马上过冬了吗。”

  提起她的身子,沈珍珠也明了。

  想起自己所来的要紧事,赶紧说:“沈今朝要生了。”

  沈姝颜眼睛瞪大站起来,“现在?”

  “可不是,旬府来传话,说她方才扭了脚后肚子开始疼,郎中看过后说是快生了。”

  两人面面相觑一阵,沈姝颜嘀咕道:“那意思是……要过去看看她?”

  沈珍珠叹息,两人往出走。

  沈姝颜刚喝完药,眼下嘴里发酸发苦,着实难以叫人接受。

  臭烘烘的,还有股胆汁的味道。

  于大夫人先一步上马车,瞧见沈姝颜时还愣了一下,显然是还没从沈姝颜这茬事回过神。

  眼下沈家在这京城中,只怕是要成为香饽饽了。

  沉吟片刻,于大夫人问出这几日她与沈祁都在担心的事情。

  “六丫头,眼下皇上为你另分了府邸,若是不搬过去,会不会不大好。”转念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不对,于大夫人急忙补救:“当然我不是说不让你继续住,就只是担心。”

  沈姝颜扬唇浅笑,“没事的,我明白您的意思。”

  “前些天宫里传来话说让我好生休养不必去谢恩,但如今身子大好,还是需要去一趟的,到那时我会亲自与皇上说清楚的。”

  沈珍珠挽着她的胳膊嘀咕:“你若是去了公主府邸住,我可就真的是一个人了。”

  两人轻声说了阵体己话,马车停了下来。

  旬府外头已经有白月候着,沈姝颜先下去。

  瞧见她时,白月还愣了一瞬,转而急忙跪下行礼:“嘉和公主万安。”

  沈姝颜轻飘飘扫过她免了礼,心中多有不适。

  “大姐姐如何了?”沈姝颜问。

  白月起身,边带路边说:“郎中说姑娘胎位不正,眼下还没生。”

  一行人快步到了院子,旬砚站在院落中央,紧张的来回踱步,而旬夫人与沈今朝其他几位妯娌在跟前陪着。

  旬夫人虽说育有三儿一女,可眼下沈今朝这胎可是旬府孙辈第一胎,如何能不重视。

  几人给沈姝颜规矩的行了礼,旬夫人道:“还在生,公主与亲家不如坐着先喝杯茶,等等看。”

  在外人面前,沈姝颜到底还是晚辈,丝毫不肯越过于大夫人一步。

  既然旬夫人这般说了,于大夫人才吭声:“看这形势也只能等着了,为今朝诊脉的郎中在哪里?”

  “在房里,隔着屏风看守着呢。”旬夫人急忙回应。

  当初沈今朝以庶女之身嫁入旬府,旬夫人丝毫没有瞧不起她,或是偏颇哪个儿媳妇。后来沈今朝回门被沈祁私下训斥一通,她看清形势,在旬府与一众人相处的也是和睦。

  当初旬夫人碰上于大夫人还能说身份平起平坐,可如今沈府出了位嘉和公主,门槛蹭蹭涨不说,见了面也得让着一二。

  旬夫人这小心思于大夫人看的一清二楚,但她也不是个会拿乔的人。

  余光扫过与沈珍珠喝茶低语的沈姝颜,安抚道:“生孩子本就是鬼门关踏半只脚的事情,你也别太担心。”

  继而又唤:“旬砚,没事的,不要自乱阵脚,她生了以后还得靠你呢。”

  见她这般为沈今朝着想,旬砚也不好说什么,只得找了地方坐下。

  院子里头一片安静,沈姝颜四处打量,被沈今朝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吓得抖了手指,茶杯晃动,茶水跌出来。

  她下意识去看沈珍珠,只见对方也是惊惧不已。

  忍不住出声问:“这郎中能行吗?”

  旬砚闻声看过来,旬夫人忙不迭道:“是一直给旬府诊脉的郎中。”

  沈姝颜拧拧眉,不再说话。

  没多时,丫鬟打开门跑出来,带着哭腔道:“孩子倒过来了,三奶奶这会儿用不上力,接生婆说是……难产了。”

  旬砚“噌”的一下站起来,他脸色煞白。

  沈姝颜被沈珍珠捏紧手指,听着耳边沈珍珠的低声喃喃:“天哪,难产。”

  想了想,沈姝颜起身带着夜莺走到一边。

  “你去,去把白先生请过来,赶紧的。”

  夜莺接了话,转身拔腿就往出跑。

  沈姝颜也是悬着一口气,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隔着沈今朝偶尔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沙哑声,沈今朝问她:“夜莺去哪里了?”

  “去请郎中。”

  白先生还是住在林珩止别院,距离这边不算远,夜莺拉着白先生上了马车。

  傍晚时分,人来人往间马车在长街上狂奔。

  沈今朝的声音越来越小,旬砚几番忍不住想要冲进去,都被旬夫人拦住。

  就在沈姝颜频频回头,夜莺拽着白先生的衣袖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姑娘,白先生来了。”

  夜莺喘着气的轻呼声引得院中几人都看过去。

  沈姝颜起身快步走到他跟前,扶住白先生的胳膊往主屋门口拉。

  “白先生,我长姐难产,我实在不知该找谁,只能拜托您了。”沈姝颜嗓子有点干哑,她说完这话咽下口水。

  白先生也是累的不行,点点头对她道:“莫要忘了老夫说的话,别动气。”

  沈姝颜愣住,扶住长廊下的柱子,看着他进了主屋,才垂下头闭上眼睛慢慢抚平自己的狂躁的心绪。

  打从心底她不是一个心软的人,可当初为了许照年肚子里的孩子都能够忍耐一时,如今沈今朝腹中之子,名义上还是她的外甥。

  听着她一声一声的嘶喊声,沈姝颜也有些慌。

  手指被人握住,沈姝颜缓下气息看过去。

  沈珍珠低声问她:“你不舒服吗?”

  沈姝颜摇摇头,“没有。”

  “哎,也不知道大姐姐怎么样,真是急死人了。”沈珍珠皱着眉头,移开落在她身上的视线,直直望着那张紧闭的门。

  “不会有事的。”沈姝颜轻声道,她看过来,沈姝颜笑了笑:“大姐姐不会有事的。”

  算了吧,沈今朝并非罪无可赦。

  当初少不更事,如今她有了孩子命悬一线,就连沈珍珠都能够放弃前嫌为她担心担心,自己也不过是顺手请来白先生罢了。

  沈姝颜这样安慰自己。

  两姊妹回了院中重新坐下,沈姝颜刚抬起茶杯,还未喝下一口,只听见屋子里传来一声嘹亮的婴孩哭声。

  旬砚紧张许久的肩膀松下,快步上前推开门走进去。

  接生婆还未开口报喜,只见旬砚直接走到床榻边,蹲在沈今朝跟前握住她的手。

  他眼角带泪,哽着声音道:“谢谢你,辛苦了。”

  沈今朝柔柔一笑,轻轻反握住他的手:“不辛苦,旬砚,我的人生圆满了。”

  沈姝颜刚进来就看到这样的一幕,她没料到的是在自己面前嚣张跋扈、张牙舞爪的沈今朝竟能面对旬砚这般温柔。

  轻轻吐出一口气,看着沈珍珠前去看孩子,她趁机退出屋子。

  沈今朝虽愚蠢易受人撺掇,可现下没了莲姨娘这等人,她也终于获得新生。

  沈家的人对待感情坏处就是太长情,好处便是一旦认定便付出真心。

  沈姝颜笑了笑,站在长廊边仰起头。

  看着夜空中一轮明月,她忽然有点想念林珩止。

  沈今朝产后虚弱,沈姝颜几人没有多留回了沈府。

  于大夫人回院子以后,沈珍珠挽着沈姝颜的胳膊去了青岚阁。

  她轻声碎碎念:“生了个儿子呢。”

  “你也想生啊?不过马上就成婚了。”沈姝颜笑着打趣。

  沈珍珠没回她这句话。

  两人一道吃了些晚饭,沈珍珠才揉着眼睛回菡笙居。

  青岚阁内燃着烛光,沈姝颜单手支着下巴在榻上看话本子,看着看着就想起今日在旬府。

  沈今朝刚生下孩子时,旬砚不顾阻拦冲进去的模样。

  说不艳羡是假的。

  可沈姝颜却想到那日画廊着火,在火场外,林珩止打湿衣衫冲进画廊的场景。

  她虽未曾亲眼看见,可想想都觉得心头颤抖。

  抿着唇角轻叹,耳边传来一声低笑。

  沈姝颜下意识直起身子朝外头张望,林珩止站在屏风处,笑吟吟的偏头看她。

  “你怎么来了?”沈姝颜笑起,合上话本子起身。

  林珩止走进来,正要开口的时候,沈姝颜忽然红了脸。

  瞧见她莫名其妙的害羞,林珩止诧异片刻想起自己说过的话。

  笑吟吟的弯下腰,俯身与她平视:“所以有些人,又偷偷摸摸的想我了?”

  沈姝颜结结巴巴的说不出话,林珩止也不逗她了,坐下喝口茶道:“今日来是有事情与你说。”

  “程烨他们就要回朝了。”

  沈姝颜挑眉:“不是说要十二月初吗?”

  “日子提前了。”林珩止静静看着她,犹豫片刻问:“姝颜,若是程烨此番回来身边跟了人,你……”

  沈姝颜皱眉,“跟了人?什么叫跟了人?跟了什么人?”

  她的三连问叫林珩止咽下后面的话,轻飘飘的移开眼:“我就只是问问你。”

  “程烨若是带了女人回来,我能怎么办,况且你该想的是,四姐姐该怎么办。”沈姝颜单手支着下巴,对他这话极为不赞同,“我四姐姐心眼小,不似别家姑娘能忍耐。”

  “我这人虽不喜欢拿身份说事,但四姐姐可是沈府嫡女,容不得旁人糟践。”沈姝颜想了想,轻声嘀咕,“且他要真的做了错事,我可是第一个不放过的。”

  “我知道。”林珩止失笑,在她的视线下缓缓道:“你现在可是公主。”

  沈姝颜耳尖红红,轻哼:“所以你叫他好自为之。”

  想起这几日京中流言,林珩止忽而轻叹:“你知道你现在,在京中格外的招人喜欢吗。”

  “什么?”沈姝颜不明其意。

  林珩止也不解释,只伸手揪住她的脸。

  “真是后悔叫你这么快暴露在别人眼皮子底下。”

  -

  那夜林珩止说的话就像风从她心间扫过,丝毫没有留下印记。

  沈今朝生产后第三日,白月来带了话,说是想要见一见沈姝颜,请她移步旬府。

  沈姝颜本不愿去,但想了想她从小金库里翻翻找找后,上了旬府的马车。

  看着面前头戴护额,靠在软垫上的沈今朝,沈姝颜抿紧唇角不知该说些什么。

  两姐妹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沈今朝才泄了气。

  “我听旬砚说了,生产那日多亏有你,如若不然……”

  那一日的确惊险,她胸口似乎是被什么给压住一样喘不过气,孩子的身子转了方向硬是生不出来。丫鬟出去禀报后,她又疼了一阵,看见外间进来了位白衣老者,从药箱里拿出银针,一针下去,孩子竟调转了方向。

  她喝下补汤,下/身一用力,就听见了孩子的啼哭声。

  当时她累的实在没了力气,只来得及看一眼旬砚,目光扫过门口半截鹅黄裙摆,就昏睡了过去。

  再醒来,便被告知是沈姝颜救了她一命。

  虽说难以相信,可到底事实就是这样。

  自从怀孕以后,沈今朝的性情仿佛温柔了许多,她也回想起曾经自己对沈姝颜做过的事情,有时还会恍惚,但回神过后,沈今朝只是在想,她是一个母亲,她可以犯错,但孩子不能再继续犯错。

  回过神,沈今朝笑了笑:“多谢你。”

  沈姝颜淡淡扫过她苍白的脸,淡声回应:“你不用多谢我,要谢就谢你自己命大,谢白先生的医术高明。”

  手边的木摇篮里孩子发出啼哭声,沈今朝轻轻晃了晃,瞧见他睁开眼睛。

  沈姝颜应声看过去,只看到了一团软绵绵的包裹。

  “孩子很乖,小小软软的,我都不知道原来他能这么小。”沈今朝抬眼看向沈姝颜,笑着问:“你要抱一抱他吗?”

  沈姝颜收回眼神摆手:“不了。”

  这孩子太小了,小的简直让她觉得可怕。

  生怕一个不小心,碰到哪里磕到哪里伤到他。

  摇篮晃动着,孩子慢慢睡了过去。

  沈今朝温声道:“孩子的名字起好了,单字昭,旬昭。”

  这个名字终于让沈姝颜笑了,她看向沈今朝,“名字很好,希望他一生光明。”

  沈姝颜没有往深处思量,只想到林珩止的字为文昭。

  可却没有想到,小旬昭的名在旬砚那里,不过是简简单单沈今朝的朝的同音字。

  又坐了一阵,沈姝颜打算告别。

  从夜莺手中接过木匣,起身递过去:“没有别的能送,就当做是给小旬昭的礼物吧。”

  想起今日她们的谈话,沈姝颜沉吟片刻道:“如今都长大了,往日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毕竟谁都有年少的时候。人这一生这么短暂,只用来怨恨太可惜,如今你有了儿子,希望你能再生一个女儿,儿女双全。”

  “大姐姐,从前对你的怨恨是真的,如今希望你过得好也是真的。”

  “以后若闲来无聊,多带着孩子回家走走,父女之间哪有隔夜仇,你到底还是沈家的姑娘,你身后,还有一个沈家给你做靠山。”

  说罢,沈姝颜笑着对她点点头,转身就走。

  沈今朝眼泪猝不及防的滑落,她攥紧盒子道:“六妹妹……对不起。”

  沈姝颜回头,对她浅浅一笑。

  等沈姝颜走了,沈今朝打开盒子一看,盒子里头是那令她无比熟悉的玉佩。

  心口一颤,闭着眼睛眼泪簌簌跌落。

  沈姝颜与夜莺上了马车,她疲惫的靠在软垫上。

  “姑娘,您就把那对玉佩那么送给她了?”夜莺低声问。

  “嗯。”沈姝颜感觉乏得很,一只手揉着太阳穴道:“那日皇上将另一半随着赏赐送到我手上的时候,我本想着把它尘封起来的。”

  “我还以为您会将另一半给三公子呢。”

  沈姝颜睁开眼,无奈道:“那种东西为什么要给林珩止,况且……”

  她没有继续说下去。

  况且她也不希望自己与林珩止像皇帝与沈媛那般。

  将玉佩给沈今朝,只是想借这个东西告诉她,当初那些事情,沈姝颜都已经放下了,希望她也可以放下。

  -

  程烨一行人在十一月二十这天傍晚班师回朝。

  不知是哪个嘴碎的,说程烨差点遇刺,被一陌生女子救下一命,他亲眼看见两人共骑同一匹马回京,当天夜里便说风就是雨的议论起。

  次日一早,沈姝颜刚喝下药就听夜莺如是道,她差点没摔碎了瓷碗。

  起身哆哆嗦嗦的赶去菡笙居,还没进屋子,就看见碧玉站在门口眼角挂泪的望着她。

  忽然想起那夜林珩止说的那番设想的话,还有沈珍珠先前做的梦。

  她心生不妙,快步走进去。

  沈珍珠光着脚站在窗前,她颤抖的右手上捏了一把剪刀,背影萧条。

  吓得沈姝颜急声大喊:“沈珍珠,你要做什么?”

  半开的窗户吹进风,沈珍珠披散的长发扬起,她慢慢回头,唇色惨白的笑开:“我就知道,小六,我就知道我的那场梦,到底是应验了。”

  她刚说完这话,手上的剪刀跌落。

  滚烫的眼泪不要命的往下砸,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六妹妹,我好难过。”

  沈姝颜绷紧了唇角,忍住快要溢出眼的泪,几步上去将人揽在怀里。

  摸摸她的脑袋,又去摸她的脊背。

  克制着颤抖出声:“你别怕,你别怕,我一定会给你出气的。”

  沈珍珠摇头,崩溃的痛哭出声。

  沈姝颜手指抖个不停,接过夜莺递过来的披风给沈珍珠披在身上,连带子都系不好。

  招呼了夜莺,两人用力将沈珍珠搀起扶到床边坐好。

  沈姝颜半蹲着仰头看她,抬手摸摸她的脸。

  “四姐姐,你别怕,有我在。”

  说完这话,沈姝颜起身叫碧玉进来陪着沈珍珠,自己则是出了门。

  夜莺看着她阴戾的面容,急声道:“姑娘,您要去程府吗?您先别生气,等去了看情况再定夺。”

  沈姝颜脚步停住。

  “夜莺,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情就是栗枝,没护好她叫她受了委屈惨死。四姐姐是这个世上除了栗枝待我最好的人,她事事护着我,让着我,我若是叫她白白叫人欺负却什么都不做,你说我沈姝颜还活着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别急,程·不要脸·烨会有慢慢追妻路的,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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