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吧小付，你跟他见外个屁！”成桉眼睛瞪得老大。

　　段聿茗捏着杯子，有些上不上来的感觉。

　　付知意这个人真的很奇怪，她能一边和你嘻嘻哈哈一边很明确地将你拒之门外。

　　好像没有谁能窥探到她心里究竟在想些什么。

　　太多时候，她都习惯把情绪包裹得滴水不漏，根本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行事随心。

　　相处越久，段聿茗越觉得，想走进她的内心，真的挺难。

　　但无可否认的一点是，她对刚才打电话的男生态度是不一样的。

　　是松懈的，是卸掉了一层保护壳的。

　　一想到这个，段聿茗觉得自己的心里又在冒酸水了。

　　他把筷子搁在边上，跟旁边的女生讲话。

　　“如果可以，你是不是巴不得跟我撇得清清楚楚？”

　　付知意摇头，“干吗这么说？”

　　她弯着一双眼睛，唇角还带着笑意，但段聿茗就是觉得扎眼又扎心，跟喘不上来气似的。

　　他解了一颗纽扣。

　　“第一次见面，我对你很凶。”

　　吊诡的认错开场白。

　　出现的实在不合时宜。

　　付知意看了眼旁边呆如木鸡的成桉和小周，艰难咽下嘴里的一口菜，“啊，没事，我都不记得了。”

　　谁知道段聿茗表情更难看了。

　　她不记得，她居然说不记得了！

　　段聿茗又解了腕上一颗扣子，成桉吓得按住他的手，“你想做什么？不记得就不记得了，不能打人。”

　　“我防备心很重，这点我承认。”段聿茗不理成桉，咬了咬牙根，继续说话。

　　“我可以向你道歉。”

　　小周筷子“啪嗒”砸在桌上。

　　付知意更茫然了，这是什么奇怪走向？

　　段聿茗的神情很认真，“小周总说我领地意识重，这点我也承认。”

　　他看了付知意一眼。“但我现在是把你当自己人的。”

　　小周手都哆嗦起来。

　　坏了，他最害怕的事还是要来了吗？

　　段聿茗的眼睛亮晶晶的，“所以付知意，在你面前的我一直是最真实的我。”

　　他顿了顿，继续道：“但你不是，你根本没打算让我走近你对不对？”

　　付知意被他直白又炽热的目光盯得一颤，“什，什么意思？”

　　“你同意给我机会的。”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成桉：原来还没成？

　　小周：我日。

　　付知意硬着头皮反驳：“我什么时候说这句话了？”

　　“你默认的。”

　　付知意彻底无语了，“我那不是......”

　　“我当真了，你不能耍赖。”段聿茗理直气壮地打断她。

　　付知意叹了口气，昏暗的灯光下，男生的眼神执拗又坦荡。

　　或许在以前，她会被这样的感情打动。可平心而论，她并不是多么无畏的人，重来一次，真的只想珍惜机会，好好冲事业。

　　“你可能没搞太清楚。”付知意也学着他的样子敲敲桌子。

　　“你觉得我不够真实，或者说我太客套，不过是因为我没有回应你。可是你还不明白吗，我不喜欢你，也没办法回应你。”

　　成桉：怎么回事？

　　小周：妈的，吃瓜吃到自家艺人头上了。

　　段聿茗垂下了眼睫，声音轻了很多。

　　“我知道，但不代表以后你也不会喜欢我啊。”

　　付知意觉得有点脑壳疼，这弟弟怎么软硬不吃，毫不听劝。

　　这样也不行那样也不行。

　　桌上竖着大瓶果汁，付知意无意瞥到上面的代言人，梗着脖子道：“我喜欢比我强很多的，成熟稳重的，顾影帝那种类型的。”

　　几道视线顺着她手指的方向一起落在果汁瓶子上，一个梳着铮亮油头的男人咧嘴露出一口白牙，手心里捧着一杯果汁。

　　“你粉顾页？”成桉最先觉得幻灭。“他都快比咱们大两轮了。”

　　他拉了半天CP，结果正主当场宣布BE。

　　社会我付姐，人狠路子野。

　　相比于小周脸上的五颜六色，段聿茗就显得平静多了，“你怎么知道我以后拿不了影帝呢？”

　　小周赶紧去捂他的嘴。

　　小祖宗啊，你消停点吧。

　　付知意被他噎得语气一滞，回过神来耸耸肩。“行，你加油。”

　　*

　　晚上依旧是成桉送付知意回去。

　　段聿茗还没伸个头，就被吓怕了的小周按在椅子上，“我们谈谈，祖宗。”

　　这边成桉赶紧推着人出门上电梯，一路上翻来覆去就是一句“感天动地”。

　　付知意捶他一掌，“你正常点。”

　　成桉依旧激动。

　　段聿茗告白了。

　　他就在现场，妈的，太来劲了！

　　付知意一扭头，就注意到他目光如炬。

　　“你为什么不答应？”

　　“我为什么要答应。”

　　成桉握着方向盘的手都隐隐颤抖，“你不喜欢小茗吗，我要是个女的我都想嫁给他。”

　　付知意从手机上抬起头，“要录音吗？你重说一遍。”

　　成桉知道她又想开玩笑转移火力，不依不饶地继续追问，付知意被他逼烦了，不冷不热丢了句话。

　　“我晚上说的挺清楚了吧。”

　　成桉摇头。

　　“不，我觉得你喜欢小茗，当局者迷，你看不清。”

　　付知意戴上耳机，“我视力五点零，看得挺清。”

　　“我们打个赌，你迟早要答应。”

　　车里一片寂静，没有回答。

　　*

　　付知意临睡前突然想起有两天没登过APP看连载成绩了，点进主页面发现山竹的信息又有好多条。

　　【沉舟好消息！】

　　【星悦动漫要把你的漫画改成游戏啦！】

　　【我已经帮你谈妥了！】

　　【他们那边想跟你接洽一下，你记得加下面的联系方式哦～】

　　付知意猜测，山竹八成是把自己设成了特别关注。否则为何她才刚上线，那边就注意到了，并且火速发来新消息。

　　【开不开心激不激动兴不兴奋？】

　　付知意勉强龇起牙，真的好开心呢。

　　她是作者，自然比谁都清楚。《小娇妻》的台词画风都让人羞耻到挠头，这样的漫画，怎么改成游戏？

　　“......你确定吗？”

　　山竹又敲了一排省略号。

　　【我怎么会骗你？】

　　付知意抠着手指，什么叫造化弄人。

　　这就是了吧？

　　之前哪发生过这些事呀，怎么她越想裹紧马甲，摊上的事反倒越多。

　　她没急着联系星悦动漫的接洽人，那人倒是先坐不住了，主动问山竹要了她在APP上注册时登记的小号。

　　添加好友，发来信息。

　　【你好，我叫凌稚，来跟你谈游戏改编签约哒～】

　　付知意：......

　　她知道自己没什么选择。

　　跟APP签的作品约后，各种版权事宜就由不得她做主了。

　　凌稚是个话多又健谈的小姑娘，主动告诉付知意自己是她的画粉，千里迢迢从微博找来的。

　　【嘻嘻嘻，我是从之前那组同人图喜欢上太太的哦～】

　　付知意觉得自己被一串串波浪号晃得眼疼。

　　凌稚彩虹屁吹得不带重样。

　　【太太图力好绝，我太爱了。】

　　【《小娇妻》也好美，我好爱。】

　　付知意被她夸得坐立难安，看了看她发过来的合同，斟酌着语言。

　　“你不觉得它不太适合改编成游戏吗？要不你再跟负责人讨论一下？”

　　【没关系呀，我觉得合适就合适，没人会说的。】

　　【而且我就是负责人，嘻嘻嘻，星悦就是我家的～】

　　付知意还在消化着她那句“我家的”是什么意思，凌稚直接发来了截图。

　　好了明白了。

　　她姓凌，星悦的老板也姓凌。

　　“你们有钱人都这么随意的吗？”

　　凌稚回得飞快。

　　【嘻嘻嘻为喜欢的太太花钱我愿意】

　　【你值得嘛～】

　　付知意捂着脸，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面目可憎的资本主义啊。

　　女生继续找着话题跟她聊，主动告诉她自己也是个画手，而且还在美院读书。

　　付知意又想起之前在酒店卫生间遇到的那个女生，她也说自己是美院的。

　　本来没想太多，可凌稚直接发来了自己的画手ID。

　　【我叫荔枝，就是名字的谐音啦，没太太那么出名，嘻嘻～】

　　付知意的手僵了。

　　她记得卫生间里那个女生的画板，上面贴着一张贴纸，是水彩画的新鲜荔枝。

　　一张张条漫线稿下面，也缀着一个小签名。

　　付知意觉得这个世界不太真实。

　　“你是画BL条漫的吗？”

　　【哇，太太你知道我呀！】

　　......付知意不说话了。

　　她旁敲侧击地询问了一些问题，确定凌稚不记得自己，才长舒一口气。

　　画手习惯性地会在作品上署名，她也不例外。

　　还好她那时的画风跟《小娇妻》连载画风完全不同，署名也是凌稚走后写的，幸而没被发现。

　　更庆幸的，是段聿茗看过后，她就恼羞成怒地揭下来揉成了一团。

　　付知意是真的害怕凌稚看了一线星光，觉得自己有点眼熟，把她的马甲给扒出来。

　　偶遇事小，掉马事大呀。

　　【改成游戏后，我们打算找人给男主配音，我的想法是考虑热度问题，找男明星来配音，你觉得呢？】

　　付知意的脑袋还有些乱糟糟的。“你们决定就好了。”

　　凌稚不知道她的担忧，信誓旦旦地保证：【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

　　【段聿茗怎么样？我好喜欢他的～】

　　付知意眼珠子都快掉出来。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付知意：

　　我是来自几章后的小付

　　现在就是很后悔

　　话是不能说太满的

　　否则打脸会很尴尬